第21章 满身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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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是被一盆水泼醒的。
我猛的睁眼,无力地咳嗽着,试图把自己从沉睡中拽出来。
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被胶带封住了。
?!
“唔?!”
头发上还滴着几滴水,我使劲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水分挤出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抹把脸。
但双手已经在身后被绑住了。
我看到地面上的鞋子冲着我,我抬眼望去。
是那个把我弄晕的人。
他戴着黑色帽子,压的很低。
我尝试坐起来,发现脚没被绑。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谁啊!你想干什么!)”
“省点力气,你才睡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由于药劲没过,我垂下脑袋,晕乎乎地坐在地上。
那个人蹲下来,望着我:“高医生,活着真可怜啊,在正义的道路上为别人铺路,在邪恶的道路上当别人的垫脚石,我甚至都为你悲哀。”
“唔唔唔?(你管我?)”
“闭嘴,一会需要你出场,那时候再说。”
“唔唔唔唔唔唔唔!(那你给我解开啊!)”
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个人,一拳往我脸上抡。
突然的一拳让我措手不及,除了叫疼,什么也办不到。
我垂头垂得更深了。
“唔——”
“吵死了闭嘴!”
那个打了我的人吼道。
“来吧,给余警官报个平安。”
戴帽子的人掏出我的手机,打开相机功能。
他拿着手机以自拍的姿势冲着我。
“余警官,下午好啊~打个招呼吧高医生。”
我清晰地看见屏幕上脸上发紫的我。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的脸!多帅的一张脸你给我打成这个样子!)”
果不其然,那个人直接朝我脸上发紫的地方呼了一巴掌。
这不比老余扇的疼。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有病吗!朝一个地方打!)”
接着我又得到了另一边脸的红肿。
“哎呀呀余警官不好意思啊,他属实有些烦人,劳烦您接他回去吧。”
说完,他就按下了那个红点。
“好了,等着余警官来接你哈。”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神经病你要对老余做什么!)”
“你们会团聚的,当然我不会对你的余警官怎么样,我没想过对他怎么样,不过你们团聚的话,你得去找他吧,你是一整个回去呢?还是一块一块回去呢?或者…”
“唔唔唔唔唔!(你别动老余!)”
我抬眼看着那个暴怒的人,我才发现他戴着白色帽子。
“他交给你了,我去观察情况。”
戴黑色帽子的人走了,戴白色帽子的人又抡了我一拳。
“我劝你别叽叽喳喳的。”
“唔唔唔唔…(太可恶了…)”
“闭嘴。”
“唔唔!(就不!)”
那人刚想打我,就听见那个戴黑色帽子的人说:“用药吧。”
戴白色帽子的人听后,收起架势,接过他扔过来的药剂。
他从旁边的一个包里掏出一个针管,我有些害怕,双腿直往后退。
然而那个戴黑色帽子的人在后面堵住了我的去路。
“别怕~很快的~”
随后,他接过针管,抓着我的头发往一边拽,白哲的脖子完全暴露出来。
针头插进皮肤,冰冷的液体流进我的身体。
一声哀嚎,真正堵住了我的嘴。
我没有晕过去,但无力再折腾了。
我相信他会来救我,但他能不能快一点。
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回家。
老余这边先是一帆风顺,把赵蒲黎一行人围住之后,缴获成功。
但在他搜刮房间时,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在一个小房间里,看到了被绑住的秦川。
秦川已昏睡过去,身上还有挣扎的痕迹。
余寒慌慌张张地冲进去,尝试叫醒秦川。
松了绑,撕胶带,叫醒,等秦川想起所有事,余寒已经急疯了。
“我想去后备箱拿瓶水的,没想到突然被人迷晕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高粱很危险!那些人肯定是赵蒲黎的人!”
余寒一拳砸向墙面。
他知道他没时间冷静。
“调取所有监控!给我查他们去哪了!”
秦川从来没见过余寒这么着急过。
由于药物作用,秦川被送往医院检查治疗。余寒则气冲冲地来到监控室。
正当他马上倒退到那个时间点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来自他心中的执念。
余寒赶忙查看他的信息,却看到了不来自他的信息。
“淮霖市中心医院地下停车场,一个小时后见不到你人就等着撕票。”
无论余寒发多少短信,打多少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余寒真的疯了。
“你们继续查监控,你们跟着我去停车场!”
“是!”
余寒和一部分人坐车去了那人所说的位置,一路上余寒一直盯着手机,手指不停地敲打膝盖。
终于,他等来了那个消息。
但他收到的,是视频。
他看到那个被封着嘴的孩子被人任意肆虐。
头发已经湿透了,好像说些什么,但他领会不到。
余寒埋头抓着头发冷静不下来。
他希望车能再快一点,稍微再快一点。
熬过十多分钟的车程,余寒最先冲出来。
单枪赴会,实则围赵救高。
迅速安排好位置,余寒现在门口,愤愤不平。
他把手枪上膛又放了回去,毫无畏惧地独自下死寂的地下室。
零零星星的车点缀在其中,多亏高医生妙手回春,让这里变得空旷,他们才能选择这个地方。
余寒越走越深,板着脸寻找方向。
他突然听到“嗯哼”的声音
回眸,是他的执念。
被人用枪顶着。
余寒慢慢转过身,此刻他的内心无法风平浪静。
“余警官,您来接他了?”
“条件。”
两人突然笑了起来。
药物已经在我身体内的各个角落埋伏着,站起来,双腿还有些发抖。
我被枪顶着脸,很不乐意。
“嗯嗯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俩笑什么啊,这不是绑架套路吗。)”
那个戴黑色帽子的人拿着手枪,顶着我的脸,一听到我说话顶得更有劲了。
我的头直接被顶歪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有病啊使这么大劲!)”
“闭嘴!话都说不利索还嗯哼!”
“唔唔唔!(你管我!)”
他干脆再给我来一拳才能让我安静。
本就红肿的脸火上浇油。
我感觉我的脸上着了一团火。
余寒直接掏枪对着他们。
那把枪却顶的我轻了些,不过却往下滑。
滑倒了我的脖领。
冰冷的枪口让我捂得热乎乎的,从脸颊到脖子却让我全身发凉。
他们突然拽着我往旁边的墙面走去,他们两个抵着墙,拿我当盾牌。
余寒只希望他能有两把枪,同时射中这两个人。
“把枪放下。”
余寒死握着枪不放。
那个戴白色帽子的人掏出他的手枪,对着我的太阳穴。
“快点!”
“唔唔唔…(你俩有…)”
“你给我闭嘴!”
说完,他挑起我的胳膊,朝我胳膊上开了一枪。
金属透过骨头击穿了它的稳定。
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我发出哀嚎,却被抓着头发强迫站着。
血液一点一点滴在我衣服上,地上,余寒心上。
余寒蹲下来,把枪放在地上,眼神死盯着他们两个。
“很好,请把赵总放了。”
“赵总?”
“赵蒲黎!”
余寒咬牙切齿,拳头攥的直发抖。
手上甚至还留下了深深的坑。
“我现在就放。”
“我们要见到他人。”
戴黑色帽子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余寒深呼吸一次,掏出手机给其他人下达指令。
“好了,他们一会就把赵蒲黎送过来。”
“唔唔…(我呢…)”
这次,余寒清晰地听到了我说的什么。
他咬紧了后槽牙。
当然,所有人都听见了。
“不用担心,你们会团聚的。不过团聚的方式,我定。”
“唔唔唔!(凭什么!)”
戴白色帽子的人拿枪往我脑门上拍去。
“唔——”
我低着头,深深地低着头。
余寒完全看不到我的脸。
我又被抓着头发薅起来。
眼里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但我没有失望。
“多长时间过来?”
“十五分钟。”
“行啊咱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余寒突然看向我。
我耷拉着眼皮使不上力,却看到他一直盯着我,然后垂头,他的脚对着他的手枪。
我明白了。
我向他微微点了下头。
我努力呼吸了几遍,决定和余寒来个声东击西。
“唔唔唔唔唔唔唔。(好累啊能歇会吗。)”
“你闭嘴行不行?”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让我闭嘴!)”
“你能不说话吗!”
“唔——唔!(不——能!)”
戴白色帽子的人抓起我的领子,这让那个顶着枪的人瞬间没了盾牌。
我早已重心不稳,被他推到墙上,后背顶着那个戴黑色帽子的人。
余寒立刻拿起枪,对着那个人的脑干射去。
一声枪响,吹响了冲锋号,埋伏的人一窝蜂全涌了上来。
已经干掉一个了。
“高粱!”
他松开我后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旁边,却又被拽了回来。
那枪直接顶着我的脖子。
“都别动!”
我闭着眼仰天长叹。
“嗯唔——”
余寒手心充满了汗,搞得手枪上很滑。
胳膊上的伤口因为他的一拽又裂开了。
疼。
但能怎么办。
没死就够好的了。
不能用异能。
不能。
我的异能能让他精神焕发,还能治疗他的伤口。
惨点就惨点吧。
突然,一颗子弹从何处飞来,射穿了他顶枪用的手,射穿了他的一只眼睛。
他的枪掉落在地,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我的衣服。
“高粱!”
余寒一蹬地向我跑来。
我被吓到了,无力跑起来,只能迈开腿走起来。
然而不知道那个人应变能力很强,用另一只手捡起枪,朝我射去。
我以为我回家了。
却在家门口让人埋伏了。
他的眼睛刚受了伤,枪法不准,却精准地射到了我的腰。
在我倒下之际,余寒扶住了我。
周围的人在这时把他制服,来了一两个人帮余寒扶着我。
解开绳子,我动用异能,手垂在空中瑟瑟发抖。
我双腿瘫下来,余寒直接坐下来。
春风环绕在周围,蹦蹦跳跳地钻进体内。
余寒一点一点撕下来我嘴上的胶布,我头晕眼花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高粱你坚持住高粱!高粱!”
又有一股春风往那两个人袭去。
尽管我受了这么多伤,却无法在皮肤上看到伤疤。
换去衣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得救了。
我喊的声音沙哑,只能在嗓子眼稍微发点声。
“你不是说…你会…看着我的吗…”
我抬起手指了指我的脸。
“你看见了吗…他打的我…可疼了…”
一副委屈样直接把余寒的顶梁柱打垮。
余寒抱住我,轻轻揉着我的脑袋。
“对不起…”
不分场合的我直接放声痛哭起来,双手将余寒揽进怀里,把眼泪蹭到他衣服上。
“他们…还…给我用药…我…”
“我知道,我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啊…”
余寒将这一字一句都垫在心底里,永远无法忘记这一时刻。
“余警官,要不把孩子送医院看看吧,我听他说他们用药了。”
“等一会吧,先让他冷静冷静。”
我偷偷抬头,模糊的目光直直地照着他。
“不是…余寒…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啊…”
余寒思索了一番。
“没成年的孩子。”
“可是…我十…九了…”
“你连十岁都不到呢。”
“我…这么…幼稚…吗…”
“孩子才敢站出来说实话做正确的事。”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把刚分泌出来的盐水蹭到他身上。
我感受到一滴水滴到了我头上。
我努力眨了眨眼,再次抬头看时,他把我头摁了回去。
“…让你受委屈了…”
警车上,我穿着满是血迹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坐在后座,余寒坐在我右边,由于头晕我把头抵在他身上。
余寒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坐在这里,好像在思考什么。
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没人想去打破这片沉寂。
我靠在余寒身上昏昏欲睡,满身疲惫,却就是不肯入睡。
我看着余寒的手不断搓捻着,似乎像是犯错了的孩子一样。
我转个身抱住了他的左胳膊,闭上了眼睛。
余寒抬起头努力收回眼泪,悲伤与自责冲昏了他的头脑,使他此刻和我一样头晕眼花。
他不曾一次质问自己是否能保护他人,这次,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保护不了了。
我似乎听到了他在想什么,脑门蹭了蹭他,安慰着他。
余寒深深地低着头,望着我,他的情感从眼眶直接蹦出来,落到他的衣服上。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稚嫩的脸颊上红肿泛紫的样子。
至少,还有人记得我的伤疤。
我能和他说清楚我其实从头到尾都没生他的气吗?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而且我也看到了他身上愈合的疤痕。
生理上,心理上,都看到了。
这下我们两个都一样了。
我欣慰地闭上眼睛。
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