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令人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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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小姐姐 第二章 令人窝心
我们不相信爱情，却又很渴望爱情。所以问题出在哪里呢？
忙忙碌碌地一周，每天都有老问题要解决，新问题要面对。
“还真是充实的人生啊！”好容易有空坐在座位上了，邢若澜端起早上来就泡好了，却无暇品味的茶水喝了一口。
萧钢放下手里的电话，无奈地摇摇头，“何止是充实，简直是暴击啊！”
“又咋了？”邢若澜见他这样说，知道他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谈的好好的客户，被抢走了。我就说报的价格有点高了，老大不信。”
“能被抢走的客户，都不是好客户，放下吧！”邢若澜笑着说道。
这是他们销售人员互相安慰自己的话。
“下周出差，办公室那边火车票还没给订好，我去催催。”萧钢说道。
“小邢，”销售部主管梅鸿达叫她，“你们外贸那边的样品和宣传单都发走了吗？”
“发走了，不过名片明天才能送过来，老汪那边把咱们地址写错了，重新排版做了。等不及名片了，这次咱们得自己背上了。”邢若澜答道。
“老汪每次都得出点错，要不是他那价格便宜，真得换了他。”梅鸿达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小李，这次你守家，这是咱们内贸部的跟踪资料，他们几个的发货单都给你了吧？”
“收到！”李明朝梅鸿达做了个收到的手势，“若澜姐，你那个英文的东西你们自己搞啊，我只能帮你们发货，什么这个报关单那个报关单的，我可不会。”
“知道了，小李同学。我也不敢让你帮着填，填错了，那可麻烦大了，里外里都是钱。”邢若澜喝了一口茶说道。
李明大学刚毕业，来公司有半年多了。他长得白白净净，说话不紧不慢，邢若澜他们经常调侃他，他脸一红，就像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不出问题的学生一样青涩。
“老孟，还是老规矩，你管账，预支的差旅费我给财务写好单子了，下班前你去预支出来，路上的伙食你就辛苦一下吧。”梅鸿达对孟书华说道。
梅鸿达和孟书华年纪差不多，五十岁上下。梅鸿达内敛话少，孟书华可是个话唠。
“那我就按我的习惯给大家准备了。小邢吃的少，萧钢可是大胃王，咱们梅总不能吃甜食。”孟书华自己念叨着。
“小杨那通知到了吧，下周一准时在火车站见。”梅鸿达给邢若澜说道。
“我特意嘱咐了他好几遍。”
终于能安心过个周末了。邢若澜洗了澡，敷了一张面膜躺在沙发上，顺手拿起一旁的小说读起来。比起看电视和刷手机，邢若澜更喜欢文字的东西。每天紧张忙碌的的工作，令她身心疲惫，只有读书的时候，能让她的大脑远离这些压力。
今年四月的展会，是在深圳。从西安出发到深圳，普通火车需要两天一夜。原本坐高铁要快一些，但是票价贵出许多，公司给的那点差旅费是不够的。再加上他们的老板，为人精明细致，所以公司出差的宗旨就是：能省则省。
他们几人的卧铺没有买到一起。梅鸿达和孟书华带着邢若澜在一个车厢，萧钢和杨宇凡在另一个车厢。五个铺位，只有一个下铺，两个中铺，两个上铺。
萧钢上个月陪着他儿子踢球，闪了腰，一直没好利索，于是那个下铺给了他。
参会的资料样品都发快递寄到了预钉的旅馆，他们只带了随身的行李。
邢若澜出门有个习惯，能简则简。她知道自己力气小，东西太多，她自己带着累不说，那个行李箱，拿起放下的很是费劲。她很鄙视那些出门带个行李箱，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别人，尤其是不认识的男人帮着架上去拿下来的女人。
卧铺车厢的过道很狭窄，他们三个找到铺位，梅鸿达和孟书华把行李箱架到行李架上。
“小邢，我给你架上去。”孟书华说道。
“没事，孟哥，我自己可以。”邢若澜搬起自己的箱子准备往上放，可是她忘了，自己的箱子里多放了五个人的名片。每人五盒，一共二十五盒。东西倒是不重，可是压在了一角，让她举起箱子的时候，箱子的重量带着她向后一个趔趄。
好在身后有人帮她托住了。
她身后的人，顺手接过她的箱子，帮她放在了行李架上。她很感激的一回头，只看到了那人脖子上的喉结，她一愣，抬头向上一看，那人也无意识地看了她一眼，俩人正好面对面，四目相对。
一个瘦瘦的高个子小伙子，胸膛倒是很宽阔，长相帅气，只是头发乱蓬蓬的，满脸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邢若澜愣了一下，赶忙说道，“谢谢你！”
那个小伙子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拎起自己的箱子也架了上去，卸下自己身上的一个大大的背包，塞在箱子间的空隙里，然后掏出车票，看了一下铺位号，就要爬上去。
“那个，你的铺位好像是这边这个。”邢若澜见他要上到自己的铺位上，对他说道。
那小伙子愣了一下，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她，又核对了一下手里车票，还是没有说话，朝着邢若澜又笑了一下，爬到自己的铺位上去了。他上去后，直挺挺地趴在床铺上，就一动不动了，过了一会儿竟然鼾声起来了。
“这是游戏玩的多了，熬夜熬的了吗？”邢若澜撇了撇嘴。
“小邢，吃早饭了吗？”孟书华说着拎起一个大塑料袋放在车窗旁的小桌上。
“吃过了。”邢若澜坐在下铺的一个角上。
“我买的东西多，你再吃点，你这饭量太小了，女孩子还是要胖一点好。”
“我还是觉得瘦了好，上了年龄都是毛病。”梅鸿达笑着说道。
“该吃吃，该喝喝，不吃不喝好像不得病似的。”孟书华拿出一袋子面包递给邢若澜，他自己拿出电话打给萧钢，“你俩谁过来拿点吃的过去。”
火车九点整开车了，邢若澜的电话就开始响起了。
“大家都这么准时吗？刚上班就打电话。”邢若澜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掏出自己日常的记事本，拿了一个塑料折叠小凳子，坐在车厢连接处忙碌着。
销售人员，被很多人鄙视。可是哪个行业也离不开销售。
实业公司，不论做什么商品，你得卖出货吧。咨询公司，不论你能咨询什么，你得推销出自己的优势吧。
不是说销售人员就很重要，而是，每一个销售员都在努力的把各种关系搞好，试图建立起一个正常的销售网络，可是为什么销售人员常常遇到的最大的困难，不是来自外部，而更多的是内部人员的互相推诿，相互扯皮，有意无意地设置很多无形的障碍。
邢若澜又有些崩溃了。生产部主任打来电话，说明天要出货的一单要延迟发货。
“周五不是通知我周二正常发货吗？”邢若澜问道。
“密封机坏了一台，当时没发现，灭菌完发现，有一些包装全部开了，得重新包装。”
“得多久能好？”
“不知道，其他订单都在赶，你这个返工的，得重新安排时间。”
“赵主任，帮帮忙吧，我这边港口舱单都收到了，这货不能进仓，我这仓位费可就白交了。”邢若澜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尽量想办法吧，再说了，你那个仓位费，几百块，你还这么在意的，你们销售部可是有钱人啊。”车间主任赵杰调侃道。
邢若澜听了这话，有些生气，“我们销售部没日没夜的找客户，辛苦挣的那点钱，和你们领导阶层比起来差远了。你们可是旱涝保收，我们是要按业绩拿钱的。我们有饭吃的时候，你们看着我们眼红，我们饿肚子的时候，又嫌弃我们没业绩。再说了，老大又不敢得罪你们技术人员，每次有啥问题，都是拿我们销售出气。就这你们还瞧我们不顺眼，真的是过分了吧。”
“你们销售部火气都这么大吗？萧钢刚怼完我，你又来，你们还真是难伺候啊。”赵杰挂掉了电话。
邢若澜气的站起来，望着车窗外面。扯皮扯了一早上，她这会累的腮帮子疼。
杨宇凡走过来叫她，“小邢，过来吃饭。”
孟书华泡了两碗泡面，正在泡第三碗。
“孟哥，我不吃泡面，我吃点面包就行。”邢若澜说道。
“我还买了午餐肉罐头给你。”
“谢谢孟哥。”
“每次一吃泡面，我就想起老大那次，让咱们买一盒桶装的，其余买袋装的，然后那个桶吃完留下继续用。”孟书华笑着说道。
他说起这事，他们几人全部跟着笑起来。萧钢走过来，看他们笑的开心，问道，“啥事这么开心的。”
邢若澜给他指了指泡面，萧钢一下子明白了，跟着笑起来。
“你是不是刚和赵杰吵架了？”邢若澜问萧钢。
“你咋知道的？”
“我也刚和他吵完。”
俩人笑着摇了摇头。梅鸿达说道，“下次例会咱们得提一下这些事，咱们销售部东奔西跑地拉回来客户，自己人倒是添了这么多的堵，那咱们辛苦不是白费了。”
他们几人商量着应对办法。
让邢若澜能在这家公司坚持下来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销售部很是团结，各自管理的区域不冲突，他们几人人品都很好，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歪心思。
只是其他部门总是眼红他们的收入，明着暗着给设绊。
漫长的火车旅途很无聊，孟书华和梅鸿达躺着睡觉去了。邢若澜电话不断，再加上她瞌睡也少，她一个人坐在车窗旁的小椅子上看着窗外。
又忙碌了一下午，吃了晚饭，邢若澜爬上铺位睡觉去了。
六点的闹铃响了。
“啊，忘了关闭闹铃。今天可以不用起那么早。”邢若澜心里想着。她的睡眠一向不好，这醒来了，再睡不着了。她是上铺，空间狭小，坐起来都不够高。她翻了个身，见那个小伙子还是沉睡不起。
“这人睡眠质量真好，睡一天一夜了。”邢若澜感叹着爬下来。
卧铺车厢里，已经有一些睡眠浅的人起来走动了。
邢若澜去洗了脸，上了洗手间。正要回去，电话响了。她一看号码，顿时火冒三丈，是常文勇打来的。
她站在车门跟前的车窗前，看了看外面，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什么事，这么早打扰我？”邢若澜冷冷地说道。
“那个，我算了一下账，咱俩交往期间，我给你花的钱，你还是还给我吧，也不多，一共362块。”常文勇平淡的口气说道。
“啥？你再说一遍？我啥时和你交往了？”
“你看，咱们一共见了七次面，吃了七顿饭，每次吃完饭，我有买奶茶，冷饮这些给你，还有，每次我去找你都是打车去的，这个车费也算在内。”
“你再说一遍！”邢若澜胸中一股无名火升起。
“我列了单子发你微信里，你核对一下。”
邢若澜手机微信响了一声，她切换界面看了一眼，“每次吃饭都是我掏的钱，然后你说你买饮料这些，可是我只喝水，从来不喝饮料，也不喝奶茶，这些都是你喝的，凭什么算在我身上？还有，你来找我，我又没让你来找我，你坐什么交通工具，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个钱也算我身上？”
“这些怎么不能算你身上？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才花的啊，要是我自己一个人，这些钱肯定是不会花的。”常文勇辩解道。
“你自己一个人不吃饭不喝水不坐车吗？”邢若澜气的有点语无伦次。
“吃啊，但是我不会买奶茶，奶茶是给你买的，但是你说你不喝的，我怕浪费才喝的。”
“……”邢若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362块，你转给我，咱俩就两清了，我觉得咱俩也不合适，以后就不来往了。”常文勇催促道。
邢若澜火冒三丈，“362块，见了七次面对吧？”
“是的。”
“你自己也说了，一共七次面，所有饭钱都是我掏的，对吧？”邢若澜理清了思路。
“是的。”
“不说前六次，就说最后这一次，我请你吃饭，花了580块，这个钱你也得付我吧？”
“为什么？这是你请我吃的，怎么又让我出钱？”
“我什么时候说请你吃了？那天我说咱俩一人一半，你不同意，自己跑了，这会怎么赖账了？”邢若澜冷静下来，条理一下子顺了。
“你看你这个人，每次都是你说请吃饭的，怎么这会改口了？就362块钱，你转我就完了，扯这么多干啥，真没意思。要是让我去你们公司找你要钱，就不太好了吧。”
“你威胁我啊？”邢若澜笑了。
“你不嫌丢人，你就赖着账。”
“我是个打工的，我不怕丢人，你随时来我们公司找我要这个钱，我好想看看，大家知道你这个账这么个算法，会笑话谁？那个，我记得你可是在国企工作，要不要我把这个账单拿去你们单位，咱俩算算账？”邢若澜冷笑道。
“你，平时看你还不错，怎么这么不要脸，花男人钱，咱俩还没确定关系，你，你就花我的钱，真是贪慕虚荣。”常文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请你吃了七顿饭，倒成了我花你的钱？还贪慕虚荣？我现在告诉，你这个362块，我就是扔了，也不会给你，想要钱，你先把我的饭钱还给我。”
常文勇那边挂掉了电话。
邢若澜看着电话，思索了一下，回拨过去。
“我现在在出差，等我回去，我在你们单位大门口等你，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欠谁的？顺带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好欺负，等我撒起泼来，我叫你好看，反正我就一打工的，工作丢了，我可以再找，我倒要看看，你的工作好不好找。”
邢若澜挂掉电话，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拿着手机又不能扔了，站在车厢里，又不能用脚踢车门，心里的委屈裹挟着火气涌了上来，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
“真是混蛋！”邢若澜气的骂了一句。“我为什么哭？我应该让他哭才对。”
邢若澜擦掉眼泪，平静了一下，转身回去。一转身吓了一跳，那个瘦瘦的小伙子，顶着鸡窝头，靠在车厢口，正看着她。
俩人都没说话，邢若澜气的瞪了他一眼，侧身离开了。
梅鸿达和孟书华已经起来了。
俩人见她过来，很是惊讶，孟书华笑着说道，“小邢，你比我们俩老头起的还早。”
“忘了关闹铃，吵醒了，睡不着了。”
“你呀，有空去抓点中药调理一下，吃饭吃的少，睡眠也不好，这不行。”孟书华唠叨着。
“孟哥，你比我妈还啰嗦。”邢若澜笑着说了一句，“我去餐车喝点粥，你们谁去？”
“我还是泡面吧，那玩意吃一会儿就饿了，还容易血糖高。”梅鸿达说道。
“你去吧，我最爱吃泡面加火腿肠。”孟书华也说道。
其实邢若澜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刚接了常文勇的电话，气的她火气消不下去，又不好发作，她也不想躺着，只是想找个地方平静一下自己。
她一个人来到餐车，要了一份早餐，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今年又不是我本命年，怎么处处遇小人。”她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