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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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往年的流程来说，狩猎前天之涯会在天水碧简单招待各族，讲明狩猎的规则。各族派来参加狩猎的人皆至天水碧，天帝也在无数双眼睛中走上主位。
小千岁感觉到有一双火辣辣地眼睛看了一眼，抬头刚好捕捉到天帝逃离般的眼神。
没见天帝之前，小千岁老听萝兰说天帝是一个多么多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原本以为他会生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没想到却是慈眉善目，与萝兰描绘的形象大相径庭。
天帝从未去过小千岁的圣诞宴，小千岁也从未见过他。第一次见面，小千岁心里有种说不出畏惧，不是喜欢，也不是对陌生人的漠然。
小千岁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升起这样的感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连一句话也没说上，天帝长相并不可怖，为何会生出畏惧。
天帝言简意赅感谢各族前来，简单明了的介绍云端狩猎的规则。
在座的人大部分都参加过云端狩猎，对规则并不陌生，只有小千岁这样的人才会竖起耳朵听。
所谓云端狩猎，是在狩猎场设立幻境，幻境随设立者心思而变，在其中狩猎的人也可以改变幻境。天之涯会放出饲养的灵兽，灵兽性格各异，凶猛温顺皆有，谁抓到灵兽，谁就是灵兽的主人，可以将其带离天之涯。
灵兽难寻，更何况是天之涯饲养的灵兽。不少人拿灵兽当药品，抓到灵兽后开膛破肚，食其精元的不在少数。狩猎还未开始，许多人已经按耐不住，殷切地期望天帝赶快打开幻境大门。
天帝絮絮叨叨地讲完一系列规则后，不负众望，手一挥，打开幻境入口。
只见天水碧的入口生起一道透明的门，门内烟雾散去，露出一片森林，一只白色长耳麋鹿回头一望，鹿蹄一蹬，消失在森林里。
云之巅也有几只这样的麋鹿，是前几次丹秫参加云端狩猎带回来的，幻境中的这一只比云之巅的那几只还要高大威猛。每次狩猎，云之巅都是垫底，这次三位殿下前来，也没打算满载而归，就是出来露个脸。看到麋鹿那一瞬，小千岁心中决定此次就带它回家。
大家表面上谦让推脱，尽显礼数。小千岁心里念着麋鹿，在别人的推脱之下，托着丹秫抢先一步进入幻境，留下面面相觑的风神沙饧，“这小殿下真不客气。”
茶花拽着沙饧走进幻境，“别杵着了，走了。”
幻境内的场景和在外面看见的截然不同，外面看见的是雨后的森林，现在小千岁看见的却是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小千岁回头道：“姐姐……人呐？”
小千岁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明明是一起进来的，姐姐怎么不见了？”
“她被送去了其他地方。”茶花托着玉瓶站在小千岁身侧，回身把自己的衣服扯出来，红衣上落下一个黑色的脚印，茶花破口大骂，“是那个不长眼的兔崽子踩了我的衣服。”
小千岁：“………”
这位神君脾气可真好。
茶花回眸一笑，“让你见笑了，平时我不是这样的。”茶花一眼瞥到小千岁怀里的兔子，“………你怀里的兔崽子真可爱。”
这句话听起来当真是骂人的，小千岁讪笑着把兔子变成不倒翁收进袖袋里，“神君，你刚刚说我姐姐被送去了其他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茶花掸去衣服上的脚印，“幻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此，会将人送到完全不同的地方，所遇到的灵兽也不会相同……我不会射箭，殿下，你等会可得保护我。”说完还冲小千岁挑了下眉。
小千岁被茶花后一句话弄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腹诽：“不会射箭，还来参加狩猎。”
茶花似乎猜到小千岁的心思，“我呐，是被那位风神骗来的，结果一进来，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可怜了我一双赤足，要被这片草地蹂躏。”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龌龊。小千岁万万没想到火神会是这副模样，刚想开口，却被茶花一声喝止，吓得惊魂动魄。
“小心。”
一枚箭矢朝小千岁飞速而来，茶花手抬起，抓住箭柄。
箭上寒光一闪，小千岁后退半步，哆嗦道：“……谢谢。”
箭柄上刻着水纹，这是水神女贞的箭。茶花轻蔑一笑，把箭丢进玉瓶里。
“殿下不用害怕，这枚箭是从其他幻境射过来的，想必是这枚箭的主人求胜心切，用力过猛，射穿了幻境。”
小千岁惊魂未定，“天帝不是说此次狩猎只是娱乐，不可伤害他人。”
茶花像看待白痴一样看待小千岁，“殿下，这是误射，箭主人都不知道这枚箭会穿透幻境，不算有意伤害。”
茶花的话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小千岁只得自认倒霉。
小千岁无言以对，略过茶花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茶花略显忧伤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殿下，走慢点，我没穿鞋子，跟不上。”
茶花的声音穿透整个幻境，小千岁不想听也没有办法，停下来看着娇滴滴提着衣衫的茶花，心道：赫赫有名的火神怎么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小千岁还忙着找麋鹿呢，没时间与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里慢悠悠地走，走到茶花面前脱下鞋子，“你穿我的鞋子。”
茶花看着这还不如自己半只脚掌大的鞋子，道：“小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男子，这点苦还是受得住，你还是把鞋子穿上吧。”
小千岁心道：“你还知道你是男子。”
小千岁再次让出自己鞋子，茶花坚持不穿，既然如此，小千岁也不再坚持，重新穿回鞋子。
小千岁看着茶花的脚丫子，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弯腰撕下茶花脱在地上的一截衣服。
茶花扯紧胸口的衣服，一脸防备，“殿下，我知道我样貌非凡，虽说此时四下无人，你也不必如此心急。”
茶花有一块一角被小千岁撕下，茶花惊道：“殿下，你真的要用强，好歹我刚刚救了你一命……唔唔唔……”
说到最后，茶花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唔唔唔”的乱叫。
小千岁盘腿坐在地上，把手中的布料撕成一条一条，边撕边说：“神君，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云之巅的独门秘术，你挣脱不开的。”
在云之巅时，小千岁就因为话太多常被丹秫施禁言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把禁言术用到别人身上。
小千岁解下背上的箭袋，拜托扶光把箭袋割成几段，又让他戳了几个空，小千岁把布条穿过空洞，一会的功夫，做了一双简易的鞋子。
小千岁把鞋子扔到茶花脚下，“穿上。”
茶花也不客气，穿上鞋子试着走了几步，别说，还很合脚。
茶花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小千岁解开禁言术。
小千岁扬起嘴角，“想得美。”
茶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心想：“早知道就换种方式还恩情。”
没了箭袋，小千岁的箭无处可放，小千岁用剩余的布袋把箭捆在一起，一下塞到茶花手里，“小女子不堪重负，劳烦神君帮我拿着箭矢。”
“好啊，你居然拿本神君当下人使。”心有众有不愿，茶花仍然抱着箭矢追上小千岁。
走了许久，也没看见一只灵兽，小千岁道：“花花，好像这里没有灵兽。”
茶花听到这个称呼，心中有一百个不乐意，“花花！！！这是什么称呼，玄校，你这是招惹的什么样的人。”
茶花快步走到小千岁面前，让她解开禁言术。
小千岁的目光却被前面树木后的白狐吸引，丢下茶花奔向白狐，一把抱起白狐，“你怎么在这里？”
茶花一眼看穿白狐，心中骂道：“臭狐狸，装什么装？”
此处是幻境，又是云中狩猎，小千岁想当然的以为白狐是此次狩猎的灵兽，所谓先到先得，小千岁理所应当的认领了白狐。
小千岁道：“花花，你看，我找到的第一只灵兽。”
茶花翻了个白眼，心道：“分明是臭狐狸送上门来的。”
茶花在空中写道：云之巅不许狐族进入，小殿下，还是把它送走吧。
不提这茬，小千岁倒是忘记了，“花花，云之巅是不喜狐族，不如我把它寄养在你那里，你代我养他，等我有空了，我就来看他。”
茶花：“……”我滴个姑奶奶，他是圣君，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他当宠物养啊。
不待茶花写完，小千岁道：“你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
茶花：“………”
你好歹解开我的禁言术啊。
找到了白狐，小千岁再去心情去找其他灵兽，边走边哼歌。
小千岁什么都好，唯独这音律不行，哼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曲调，堪比拉二胡的摧枯拉朽，茶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手捂着小千岁的嘴巴。
抬手的一瞬间，天上落下箭雨，二人反应不及，周围突然多了一层结界，将箭雨抵挡在外。
小千岁抓下茶花的手，“花花，你又救了我一命。”
茶花不好意思地扯开嘴角，刚刚他分明没有察觉到动静，这层结界自然也不是他弄的。不是他，也不是小千岁，只有臭狐狸了。
小千岁看着纷纷落下的箭雨道：“看来大家争抢得十分激烈。”
茶花背对着小千岁，眉头不展，“这些箭分明是被人故意引来这里的，他们是真的要在这里动手，若是小千岁葬身于此，可以说失手错杀，云之巅失去未来的继承人，举族伤心，必会找天之涯讨要说法，他们便可一举进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茶花想到前几日在神羽宫听到的话真为神族感到羞耻。
前几日，茶花在凤信那里醉了酒，只身回火神殿，酒醉迷人眼，走错了方向，走到了神羽宫。茶花醉酒后喜欢化作烛火藏在蜡烛里，等到来侍灯的仙子时陡然幻出人形，再吓她一跳。可那日，茶花没有等到侍灯的仙子，却等来天帝和狐族族长。
天帝想借此次云端狩猎杀了小千岁，引云之巅发动战争，天之涯就可打着正义的旗号与云之巅一战。
而狐族族长紫荆早已将云之巅恨进了骨子里，天帝自然而然拉来了这个帮手，并许诺，拿下翌族，将整个云之巅划分给狐族。
狼子野心，两人狼狈为奸，茶花酒醒，为两人的龌龊勾当不耻。
茶花和青丘的狐主一样，不喜政事，整日上朝露个脸，下朝就找狐朋狗友喝点小酒，大事从来都看不见他的身影，这云端狩猎他也从未参加。
误打误撞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内心正义作祟，茶花便死皮赖脸地赖着好友沙饧和他一起参加云端狩猎，在箭雨之前，茶花心中一直期望自己是酒醉做梦，直到箭雨落下，茶花方知道梦醒了。
此事若是昭告天下，届时战火绵延，民不聊生，茶花最不想看到那一幕，写道：“云端狩猎最是凶险，小殿下可要当心了。”
小千岁回眸一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茶花：“………”
不得不说，这位殿下心可真大。
箭雨齐刷刷落在地上，茶花踢了狐狸一脚，微微一笑，意思分明：“死狐狸，危险已经过去了，快把结界撤去。”
小千岁见茶花踢了狐狸，抱起白狐，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气呼呼道：“花花，你怎么可以欺负他！”
茶花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可惜说不出话，白狐得意地朝茶花看了一眼。茶花百口莫辩，心道：“我欺负他……死狐狸精着呐，我能欺负他，太阳打西边出来。”
转念一想：“算了算了，气坏了身体可是自己的，何必与这死狐狸计较。”
茶花在空中写道：“小殿下，云端狩猎危险丛生，你把禁言术解开，我能帮到你。”
小千岁：“休想。”
茶花看着小千岁的背影皱眉腹诽，“你这小妮子怎么这般不讲理。”
箭雨才刚过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远处树林突然异动，树木拔地而起，突然蹿出十丈高，树木更像长脚一样，不停往他们这边移动。
耳边轰隆作响，小千岁不想注意也要注意。
一抬眼，树木成了精，树干上挖出两个可怖的大洞，一个洞眼足足有一个成人高，树干张牙舞爪，好好地树木变成了多手多脚的巨型怪物。
小千岁看见树精，不忧反喜，“天之涯的幻境这么厉害，能造出这么庞大的怪物。”
这也不怪小千岁，小千岁学的幻术只为以假乱真，还从未创造出这些怪物。
闻言，茶花不知该笑她无知还是该赞扬她心态极好。
这可是天帝亲自设立的幻境，这些怪物可是会杀人夺命的，姑奶奶，你就长点心吧。
树精愈来愈近，每走一步，地上的尘土就蹦起三寸。树精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横扫一片树林，带来的厉风吹起小千岁的头发。
小千岁一指弹醒腕上的扶光，“别睡了，该你干活了。”
出门前，云后特意交代了小千岁不可以露出实力，小千岁把这句话铭记于心，扶光是她的配剑，扶光出手，不算她出手。
在茶花纠结要不要出手时，扶光弹出小千岁的手腕，舞出一段剑舞，将威风凛凛的树精砍成拳头大小的木块。
剑舞过后，扶光得意的回到小千岁面前，大有邀功请赏之意。
小千岁摸摸剑柄，“真厉害。”
还未纠结完的茶花目瞪口呆看完了扶光的剑舞，一舞过后，茶花抬手合上自己的下巴，“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茶花的担心并不多余。
被砍碎的树精在地上战栗片刻后，纷纷飞起，重新合为一体。
重生的树精更加丑陋，原本干涸的树皮就已经很丑了，加上身上多出来的不计其数的刀疤，丑陋又多了几分。
树精无比暴躁，一臂横扫，小千岁抓起茶花跃起，险险躲开树精的攻击，被树干击中的地方多出一道数米长一丈深的沟壑。
小千岁看到这道沟壑就觉得肉疼，要是被他打中，还不得变成肉泥。
扶光见树精复活，明显有些不服气，不听使唤一股脑儿的往前冲。
这次树精多了防备，扶光虽然灵巧，却没有占到半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