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笼子里的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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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class="scton j-chaptr" data-paragraphd="11f25ffd419480aa10063fd6f59288_5">第十章 笼子里的蜥蜴</h2>
“奶奶?奶奶!”
归来的小男孩呼唤着老祖奶。他的兜里放着许多彩色的糖果,手里拿着冰淇淋,被阳光晒得融化了,滴落在地上。他一路跑回来,就想让奶奶尝一下这新口味的冰淇淋。
可是,奶奶不在。
她去哪儿了呢?
空旷的门前,摇椅空空如也,只有齐木站在原地。小男孩跑进屋里四处搜寻,依然找不到老祖奶。
“我奶奶呢?”他问。
“你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齐木说。
“有多远?”
“很远很远。”
似懂非懂,小男孩安静地坐在台阶上。“那我在这儿等奶奶回来。”
他手里拿着那支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脸庞出奇的坚定与期待。他翘望着街口,仿似在等候那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只是,他不知道,老祖奶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他瘦小而倔强的身影,米卡卡心底渗出淡淡的忧伤。
耳边传来齐木的呼唤:“我们回去吧。”
“可是,这个小孩怎么办?他奶奶都……”
“放心吧。我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他不会有事的。”
唉,亡者已逝,留给活着的人永恒的怀念。尽管米卡卡甚感哀伤,但也只能与齐木相偕离开。在他的身后,小男孩依然保持着期待的姿势,等待着奶奶的归来。
这个不安宁的清晨,至此已经过去大半。
阳光暖暖地照在城镇上,妄图用自己的温度晒干所有哀伤。
等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住处时,旅馆外,顾颖靓等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候。而那个富二代林杉也在其中。门后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阳光下光。
人挺齐呢。一问才知道,刚才冉雨萱打来电话,邀请他们前去冉宅小聚片刻。
“你们要一起去吗?”顾颖靓问道。
这种事,怎么能扔下他们两个?
“当然去。”米卡卡说道。
于是,一行人坐上林杉家的豪车,朝蜥蜴宅的方向进。也亏这辆车足够宽敞,坐下他们六人绰绰有余。在车上,他们自然而然地议论起花姐的死。而这个话题,是林杉先提出来的。他似乎对凶案越来越感兴趣。而米卡卡本来想加入讨论,却在齐木的眼神暗示下闭嘴不言。所以,关于案件的话题聊得有些不着边际,随后不久,目的地便到了。
蜥蜴宅出现在眼前。
“这房子,看起来不错。”林杉走下车便说,口吻像精打细算的房地产商。他的心里弄不好正琢磨着将这屋子买下来当做度假的别墅呢。
而这时,蜥蜴宅的铁门打开了。
管家老张已经提前出来迎接。他看着这帮人,脸色诧异:“咦?小姐只说邀请了三个人,怎么你们是六个人?”
顾颖靓跟他解释说这几位都是陪同前来的朋友。管家老张不敢擅自做主,赶紧打电话问过冉雨萱的意见才允许他们进来。而林杉的司机则被留在门外等候。
这是米卡卡与齐木两人第二次进入这座宅院。他们驾轻就熟地跟着管家来到大宅门口,而其他人都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一边走,一边观赏园内的景色。很快,林杉便现了远在树林边缘的一座木屋建筑。
它保持着一贯的神秘,隐藏在夏季的林荫底下。
“那是什么地方?”他问。
“是蜥蜴神庙。”米卡卡解释说,“那个地方不能过去哦。不然会被骂的。”
他还记得那天差点被冉潇骂个狗血淋头。
“蜥蜴神庙?咦,有意思。”
看来这座蜥蜴神庙又引起了林杉的兴趣。
而冉雨萱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
“欢迎你们的到来。”她礼貌地说道。今天她换上了一套白色的无袖裙子,柔软的轻纱垂坠到小腿间,行走时便轻轻摇摆,纯洁美丽如一朵出水芙蓉。
这般清新脱俗的冉雨萱,和在学校时仿似换了一个人似的。米卡卡不得不承认,这少女真的好美。她继承了母亲的容颜,又在优渥的家境里成长,一言一行都得体大方,全身散出华丽贵族的气息。
“小萱,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呢。”顾颖靓打量着好友,有种陌生的感觉。连丁立晗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尽露思恋之情。
“可能是我穿得太隆重了吧。”冉雨萱笑了笑,被大家盯得有些不自在,脸颊飞上两片红晕:“爸爸从小就教我,不能在客人面前失仪态。”
如此听来,冉家的家教很严。这大概就是有钱人家的条条框框吧。
“我们这样过来,不会有问题吗?”
米卡卡微微担心。虽说一行人并非不请自来,但如果没有得到主人家冉潇的同意,他们的来访就变得很尴尬了。
“不必担心。”冉雨萱的微笑如同一颗定心丸,“邀请你们来,是得到我爸爸允许的。”
这样一说,才让人彻底放心。
接着,在她的引领下,大家进入了大厅。
茶几上已经为一行人准备好了点心与茶水。
“爸爸呢?”冉雨萱刚坐到客厅的沙上,便问管家老张。
“先生在温室里。需要找他来吗?”管家老张询问。
“不必了。”冉雨萱说着,朝大家露出温柔的微笑:“各位,请用茶吧。”
管家老张熟练地为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
这茶有点苦。米卡卡尝了一口便嫌弃地放下了茶杯。反而是林杉与齐木,似乎深谙茶道文化,一本正经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的年久味道涌入唇舌,微苦,舌尖微涩,入喉之后便转化为甘甜,宛如呼吸着茶园里最清新的空气。想达到这种意境,必然要茶叶品种优良,且制作的熟度刚好。
二人不约而同地赞叹道:“好茶。”
瞧这两人喝得头头是道,米卡卡不禁又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味道仍有些苦涩,但他也装模作样地抒情说道:“啊,真是好茶。茶的芳香沁人心扉,喝了之后,犹如置身于春季雨后的茶园里。噢,想想看,那是多么美丽的景色啊!”情到深处,他居然还吟诗一:“晒药竹斋暖,捣茶松院深。思君一相访,残雪似山阴。”
吟完后,他才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或敬佩,或赞赏,大概被他的才情所折服了。倒是齐木的眼神与众不同,分明在说着两个字——装X!
“咳咳……”米卡卡想到又被齐木鄙视了,好心情立马消去一大半。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冉雨萱,这是什么茶呀?铁观音?普洱?”
冉雨萱对茶也没有研究,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爸爸的朋友送的。他平时也不舍得喝,这茶只用来招待客人。”
听此言,这茶应该很名贵吧。
而这时,林杉细抿一口后,又优雅地放下茶杯,说:“这是产自斯里兰卡的上品乌沃茶,挺名贵的。”
噢,没想到林杉在茶文化方面有如此深的造诣,米卡卡对这位富二代有些刮目相看了。想着,他赶紧又喝了几口。苦不苦先不说,难得享受一次富人生活,怎么着也得喝完呀。不过,奇怪的是,林杉只喝了两三口就放下杯子了。
“咦?你怎么不喝了?”米卡卡心想,你不是说这茶如何如何高大上吗?
林杉却淡淡一笑:“这茶虽好,但比不上我家常喝的Harny ≈ap; sons。”
这一串绕口的英文单词差点没把米卡卡绕晕。
“那又是啥?”他好奇问道。
林杉说:“噢,那是一种英国皇室专用茶。”
英国皇室专用!听名字就吊炸天!
米卡卡又好奇:“那跟这种斯里兰卡的啥乌龙茶相比如何?”
“是乌沃茶,不是乌龙茶。”
“哦……对不起。”
林杉淡淡然,拿出手帕擦擦嘴巴,只用一句话便回答了米卡卡的疑问:“这种乌沃茶,是我家佣人喝的。”他的表情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是其他人听了,表情尴尬万分。米卡卡端着茶杯,也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喝吧,不等于承认跟他家的佣人同一等级吗。
连齐木的嘴角也微微抽搐,颇有一针射出去的冲动。
“大家先吃点心吧。”冉雨萱很好地化解了这份尴尬。
米卡卡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又看了看林杉,小心翼翼地问:“林同学,你家佣人吃不吃这种点心?”
林杉还真的仔细观察了一下,才说:“噢。这些南方的点心,我们家佣人一向不吃。”
那就可以放心了!米卡卡拿起一块马蹄糕就咬一口。嗯。真好吃!
一边吃,他还不忘好搭档齐木,递给对方一块。可是齐木摆手谢绝,似乎对美食不感兴趣。
齐木的目光谨慎地环顾屋子四周。
此宅的外观看起来陈旧古老,但是内部装修却十分现代化。大概是经过一番修葺,整个大厅铺贴着古典奢华的阿波罗微晶石地砖,盘旋而上的楼梯是崭新的白色石膏欧式雕花柱,顶层吊下华丽的水晶花朵吊灯,精美的落地窗做成白色拱门的样式,可以看见窗外的浓浓绿意,华丽的装修简直像座新时代欧洲别墅。但唯一与之格格不入,是楼梯转角处的一座古董挂钟。这东西老旧得有一定的年头,潮湿的木质外壳有点被腐蚀了,就连那微袖钟摆也摇晃得很吃力,完全垂垂老矣的样子。但越是这种老古董,越值钱。
齐木正观察着,忽然现谢修哲也在打量这间屋子,对方的眼神里竟透出一丝回忆的悲伤。齐木不由得问:“老师,你以前来过这儿?”
谢修哲笑着摇摇头:“哦,不不。我是第一次来。只不过看到这么大的豪宅,我有些吃惊。”
确实,有钱人的豪宅是老百姓平时难以踏足的。
只不过,一个人除外。
“这房子大吗?我觉得一般般宽敞吧。”林杉的话会把穷人给活活气死。
估计林家的厕所都比米卡卡家的房子大。想到这点,米卡卡就不想跟他沾上半点关系。这会导致自卑的。
而顾颖靓环顾着这华丽高贵的客厅,十分羡慕:“这里真的好大好漂亮哦。小萱你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很幸福吧。”
被同龄人羡慕,本是一件开心的事,然而冉雨萱的笑容却十分苦涩。她垂下眼帘,忧伤从眼角缓缓渡出:“这地方虽大,对我来说,却像囚笼。我从小就想着离开这儿,离开蜥蜴神的诅咒……”
说到此处,她沉默下来。
沉默向四周蔓延而开,其他人也如同失声,安静了。
直到,丁立晗突然坚定地看着她说:“小萱,没事的。我们都会帮你!我不会让蜥蜴神伤害你!”
这个男生在许下重要的诺言。然而,冉雨萱却避开他那道炽热的目光。
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意。只是,在解除蜥蜴神的诅咒之前,她现在不能也不敢接受一份爱恋。她满脑子都是关于蜥蜴神的事。她心里并不确定这些人是否真能帮上忙。
犹豫片刻,她终于决定将生身上的怪事说出来:这几天晚上,她卧室的墙上经常突然闪过一条蜥蜴的影子。以及,她睡醒后,会现卫生间里出现奇怪的黏液。最离奇的一件事是,家里一位女佣曾经在她的房间里见过一条蜥蜴。而那条蜥蜴,长得竟然跟她一模一样!
“我一定是在逐渐变成蜥蜴神。”冉雨萱不安地绞着手指。当这些怪事综合在一起,她不由得相信,她距离完全变成蜥蜴神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离蜥蜴神节,只剩两天。
“听你这么说,确实很古怪呀。”米卡卡说,他提出一个荒谬的推理:“难道你在入夜之后,就会变成蜥蜴神?”
这有点类似圆月变成狼人的传说。
“不。说不定,是有人在故意作局。”齐木提出不同的意见。
“怎么说?”米卡卡将目光投过去。齐木正要解释,却被林杉插嘴打断:“齐木同学的意思应该是,有人布置了一个诡计,令冉雨萱同学误以为自己是蜥蜴神。譬如,看到蜥蜴的影子,这个只要利用手电筒就可以做得到。弄到蜥蜴粘液什么的,也不难。”
“不对呀。那个女佣不是说看到蜥蜴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吗?”米卡卡问。
“这就要详细问问当事人了。”林杉说,“那个女佣呢?”
管家老张报以惋惜的语气,“真遗憾,她惊吓过度,已经辞职回家了。目前这宅里只有我一个佣人。不过,女佣当时描述的,我记得很清楚。”
说着,管家老张一五一十地将女佣的经历复述出来。据说当时是入夜,女佣在走廊上看到一条蜥蜴正爬进小姐的房间,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就在那时,那条蜥蜴居然转过头,朝她咧开嘴笑了。短短一瞬,她看见了那蜥蜴的脸……
“那张脸布满类似蜥蜴的纹路,眼睛椭圆形,嘴唇突出。看起来十足蜥蜴人!”
管家老张刚说完,林杉便摆摆手,“不对。”
“哪里不对了?”
“那个女佣不是说它长得跟冉雨萱一模一样吗?按照她的描述,和冉雨萱也不像啊。”
毕竟眼睛椭圆形,嘴唇突出什么的特征,跟眼前美若天仙的冉雨萱确有天壤之别。
“是啊。”连管家老张也挠头不解了,“可是那个女佣口口声声说那条蜥蜴长得像小姐。”
“呵呵。”林杉浅笑两声,“或许,那女佣说的是事实。”
怎么?他反而把自己的推论给推翻了?米卡卡对林杉的思路捉摸不透,只听对方说:“如果找了一个相似冉雨萱的少女来扮演蜥蜴神呢?我们应该联想一下当时的环境,那时既然是深夜,光线自然就不足。人的视力会受到影响。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在伪装者的脸上化妆,把她打扮成蜥蜴。这样一来,谁又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冉雨萱,还是一个跟她相象的伪装者呢?”
这小子分析得有条有理,连米卡卡都被这滴水不漏的推理给折服了。而齐木也是颇为惊讶,因为这正是他心中所想。
林杉究竟是什么人?齐木不禁怀疑起对方的来历,怎么看,对方都不像一个正常的富二代。
“这么说,是有人在害我?”冉雨萱感到不可思议。
“关键是。”林杉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如剑,“那个人为什么要害你?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深思。
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
冉雨萱一把抓住米卡卡的手。这举动惊得他有些不知所措。长这么大了,他还很少与美女这般亲密接触呢。
她紧握他的手,眼里溢满哀求的目光:“米卡卡同学,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成为蜥蜴神。”
那一刻,米卡卡心底油然升起身为一名侦探的责任感。他拍案而起,坚定的目光如一名革命志士。“放心!就交给我吧!”
他一定会侦破疑案的。
“谢谢你。米卡卡同学。”冉雨萱十分感动。
果然是名侦探,看起来就很可靠的样子呢!
其他人亦一脸的敬佩,仿佛从米卡卡的身上看到了可贵的品质。当然,只有犯罪师齐木对此是一屑不顾的。他认为,要破此案,必须从十八年前的血案调查起。他便提出一个要求,“我想参观一下当年生案件的房间。”
也就是,冉雨萱出生后,蜥蜴神大开杀戒的那个房间。
“对不起……”冉雨萱脸露为难之色,“那年出事以后,爸爸就把二楼的房间关起来了。这些年来,那个房间再也没有打开过。”
齐木始终坚持要进去一查究竟,他说:“如果想知道真相,实地考察是很有必要的。”
“这……”冉雨萱拿不定主意。虽然她认同齐木的说法,但是如果私自打开那间房,会被父亲责骂的。
“如果我们偷偷进去看一会儿,不会被现的。”米卡卡也说道。
冉雨萱有些动摇了。“你们保证就一会儿?”
“保证!”
倘若只看几分钟,应该不成问题。冉雨萱刚要点头应允,管家老张却出声阻止:“小姐。这样做不妥吧。万一先生知道呢。”
“老张。”冉雨萱却哀求他:“求求你,帮帮我,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
“这……”
管家老张在她的一再恳求之下,才勉强答应帮她隐瞒此事。而后,他拿来钥匙,领大家走上二楼。这时冉潇仍在温室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只要他们行动速度,就不会被现。
正走着,却突然,队伍中的谢修哲停下脚步。他注视起一幅楼梯墙上的壁画。
那幅油画色彩柔和,以蓝与绿为基调。画中出现一男一女坐在山坡上,风一吹,青草便泛起律动。而湛蓝的长空簇拥着白色的云朵。云影之下,两人相互依偎,他们的白色衣衫在寂寥而空旷的风中飘扬。
油画的右下角注有作画者的姓名:王艺锦。
“这幅画……”从一个美术工作者的角度,谢修哲似乎对这幅画产生了兴趣。
走在最前面的冉雨萱也停下来,解释说这幅是她妈妈生前的作品。而画中的人正是她年轻时的父母。王艺锦,则是她妈妈的名字。
“哦……”谢修哲沉吟片刻,大家才继续往上走。
来到二楼。最后一个房间即是当年的案现场。管家老张用生锈的钥匙插入钥匙孔时,锁头出铁锈摩擦的声音,就像是在开启时光机般,房门缓缓打开。随之,一股多年的尘埃混合着陈旧的味道扑面而出。
这里,已经被隔绝很多年了。于世间,它如同一处荒岛,时间与痕迹在此停滞不动。房间内依然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模样:泼洒墙上的血迹,已变成一块块黑斑,像绝症病人的皮肤;凌乱的医疗工具仍留在原地,染血的绷带变黑了,像死掉的蛇;病床上血迹斑斑,当年冉太太就惨死在这上面。
除此之外,地上和墙上仍保留着警察的作业痕迹。他们用粉笔画着人形圈圈,表明死者所在的位置与姿势。
齐木凝视着其中一个人形粉笔圈,似乎现了端倪,眉头微蹙。
“齐木兄,你有现?”米卡卡也盯着那个粉笔圈。可惜他眼拙,看不出啥门道。
“嗯……”齐木继续盯着粉笔圈,突然手指一挥:“你,躺进去。”
他莫非真现了线索?米卡卡不明就里,立即听话地躺进粉笔圈里,按死者的姿势摆好。良久,齐木仍在沉思。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跟过来围观,齐刷刷的目光看得米卡卡有些尴尬。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问:“齐木兄,你究竟找到什么线索了呀?”
齐木却耸耸肩,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毫不负责地说:“什么线索?我只不过觉得这个圈圈跟你的身材很般配而已。”
听起来,就像在逛商场时,突然指着一件衣服说,噢,这很适合你耶。
适合你个鬼!
米卡卡没好气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没有线索我们就赶紧出去吧。免得被冉先生回来现。”他说。
一行人于是拍了几张照片就匆匆退出房间。
刚关上门,齐木忽然问管家老张,关于当年的案情,他知道多少。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管家老张像要撇清关系似地慌忙摆手,他说他是血案生以后才来这儿当管家的,根本不知情。而当年的佣人在案后都被解雇了。如今,唯一的知情人就是当年的幸存者冉潇。
“看来得找你爸爸谈一下了。”
米卡卡刚说完,冉雨萱便赶紧阻止:“万万不可。这件案子在我们家是禁忌,我爸爸从不提及。如果贸然去问他,可能会惹他火啊。”
“这样子啊……”
一想到冉潇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米卡卡也犹豫了。他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人骂一顿。
就在这时……
“哇啊!”宅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
这惊动了所有人。他们面面相觑,充满疑惑。随即,齐木与林杉先反应过来,咚咚咚就跑下楼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大家很快跑到外面,再循声赶过去一看。
“噢!”米卡卡等人呆住了。
冷汗,惊愕,恐惧,一样不差地出现。
所有人的视线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前凝固。
它呈圆拱形,约莫有过百平方米大小,跟一套商品房的面积差不多。用来制作铁笼的铁枝很粗,约有三指宽,铁枝之间的缝隙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以人类的躯体无法钻进去。不仅如此,铁笼还设置了两道防护网,中间设置一条狭窄的隔离区。要进入到笼子里,必须经过两道铁门。而铁门的锁也不同一般,除了常见的铁锁之外,还配置了密码锁。即是说,要打开铁门,要知道密码和拥有钥匙。
这么牢固的铁笼,所囚何物?
目光所及,只见铁网交错之间,一条巨大的蜥蜴正匍匐着,吐着细长的信子。它的头尖而长,巨大的嘴巴一直开到后脑勺的位置,可见其凶猛。一层层颜色青紫渐次的鳞片,像战士的盔甲一样布满它的身躯,厚实而坚固。而它那尖利强壮的五爪则紧紧地抓着地面,阴狠的目光不知正盯着何物,仿佛随时都会扑将而来。
更可怕的是,此时,铁门竟敞开着!
所幸的是,蜥蜴并没有趁机逃出来。它的注意力全部落在笼内一个男人的身上。
此时,那男人正在笼子的一角,与它距离不出几米。
他手里拿着一只鸡,站在原地瑟瑟抖。
这人是谁?
他看起来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瘦而结实,但在那条巨蜥面前却像只弱小的猎物。他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而他手里那只肥硕的母鸡,扑腾着翅膀,在拼命挣扎着。
此番惊险的场面,惊得米卡卡等人不禁尖叫:“哇!蜥蜴神出现了!”
这就是蜥蜴神的真面目?
只见那男人吓得浑身颤,手中的鸡趁机挣脱束缚,跳到地上,然后窜到一个角落,蜷缩着瑟瑟抖。那是小动物临死前才有的绝望,在强大的蜥蜴面前,那只肥鸡的命运仿佛已然注定。可是,巨蜥对此却视若无睹,它的双眼依然盯着眼前的男人,俨然认定了这是比肥鸡更加美味的食物。
它蓄势待,准备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致命。
那男人看看跑远的母鸡,再回头看看这虎视眈眈的蜥蜴,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冷汗自四肢百骸冒出来,他只觉得世间一片黑暗,世界末日般的阴云聚拢在心头。他要死了,他根本无法单靠他的双腿逃离这条蜥蜴的捕杀。
谁来救救我啊……他在心里呐喊着,却百无一用。
那蜥蜴吐着信子,缓缓向他靠近。晶莹的涎水,在地上画出一条细细的痕迹。这样下去,它会把那男人当做猎物吃掉!
他危在旦夕。
见此,管家老张气得直跺脚:“完蛋了!这蠢货是新来的工人,居然把我的嘱托给忘了,私自跑笼子里去!”
“别废话了!”米卡卡也很急,生怕赶不及救人性命,说:“还愣着干嘛!快点救他啊!”
管家老张听了,想打开铁笼的门跑进去,但被齐木喝止。
“笨蛋!你进去想找死吗!”
没有武器防身,贸然跑进去面对一只吃人怪物,无异于自寻死路。想到这儿,管家老张也知趣地退缩了。
“怎么办?”冉雨萱急得几乎掉泪。如果眼睁睁看着别人惨死而无法施救,估计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内疚一辈子的。
可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工人连滚带爬向后退去。巨蜥稳步前进,越逼越近。眼看到了墙角,男人再也无路可退。他浑身颤抖如筛糠,双眼瞪大如铜铃,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死亡的绝望笼罩着他。
这时,突然——
“嘛哩嘛哩哄!”他们的身后猛然响起一个咒语般的声音。
由于事突然,这声音带有某种不可抵抗的威慑力,不仅米卡卡等人一愣,连那条正欲起攻击的蜥蜴也被吓得一缩,警惕地将头颅转向铁笼外。
此时,那位神秘的斗笠怪女正走过来。她依然戴着斗笠,垂下的黑色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庞。旁人根本无从看清楚她的样貌,也就无从得知她的年龄和容貌,甚至有可能连性别都是伪装出来的。
只见她快步走进铁笼,丝毫没有停顿。而冉潇则跟在她的后面。
“大师,你这样进去,不怕吗?”冉潇问道。
斗笠怪女似乎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只见她大约一米六多的身材,十分瘦小,但姿态竟有几分视死如归。她躬身进入笼子里,赤手空拳缓步走到笼子中央,抬头挺胸地面对着蜥蜴,周身充满了威慑力。那气势,宛如从天空俯视的神灵,手握扭转乾坤的力量。
巨蜥的身形顿了顿,转身朝向她。
斗笠怪女毫无闪躲与害怕。
就这样与它对峙,仿佛两个即将一决高下的武林高手。
风吹来,轻轻地抖动着她的黑袍。她散出的诡异气息令巨蜥踌躇片刻,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爪子,似乎在试探对手的反应。而那吓坏的工人被眼前这离奇的一幕震惊了,竟忘记了尖叫与逃跑。
笼外的冉潇气得低吼:“蠢货,还不快点滚出来!”
这一骂,工人才如梦初醒,赶紧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出笼子。刚跑出笼子,他就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宛如水洗,身体止不住地凉。
刚才,他可是差点丢了小命哪……
此时,笼子里。
巨蜥的注意已经全部转移到斗笠怪女的身上。它微眯着眼,全身肌肉收紧,蓄势待。褐绿色的眼瞳里散着冰冷残酷的光芒,仅此就能让人不寒而栗。然却,那斗笠怪女依然立定在原地,禅定般纹丝不动,仿佛也正透过面纱盯着逐渐逼近的敌人。
只要巨蜥一张嘴,就能将她的胳膊咬断。
但,她气若神闲。就这样任由着巨蜥步步逼近。
它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荡,似乎在思忖着对手的战斗力。看起来,斗笠怪女的威慑指数为零。很快,巨蜥的双腿肌肉收紧,眼看就要向她扑去。
笼外的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却在这时——
“米里硒乌里叭轰!”斗笠怪女嘴里忽然快速地吐出一串叽里呱啦的咒语,然后,双手一扬。她的面前扬起一阵白烟。
似乎畏惧这阵诡异的烟雾,巨蜥突然战力全消,畏惧地向后退,逃也似地爬到树上。
刚刚……生了什么?
围观的人们瞠目结舌。斗笠怪女只用一句咒语,就驯服了可怕的食肉怪物?
那究竟是什么厉害的咒文呢?
不。巨蜥害怕的不是所谓的咒语,而是她扬起的那阵白烟。那估计是令蜥蜴害怕的药物吧。齐木当场就猜了出来,但并不捅破真相。
而这时,斗笠怪女转身施施然走出网笼,无视掉所有人惊异而崇拜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走回古宅,只留下一缕渐行渐远的身影。
“快把门关上!”
这时,在冉潇的命令下,管家老张赶紧关好笼子的双重铁门。这下子,巨蜥逃不出来了。
总算是虚惊一场。
呼……在场的人们暗中松一口气。那个工人捡回一条命,也算万幸。不过,他逃不了雇主的训斥。冉潇冲他雷霆大,“混蛋!你怎么可以打开笼子进去呢?嫌命长?!”
冉潇火,非同小可。米卡卡都被他怒火冲天的气浪震得退后三尺。可怜那个工人,战战兢兢如一只鹌鹑,忙不迭地道歉:“对……对不起……我忘了。”
“先生,别怪他。他就是一时疏忽了。”管家老张壮起胆子替工人辩解。此二人在霸气侧漏的冉潇面前,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头都不敢抬一下。
“爸爸,别责怪他了。”冉雨萱也替人求情。
这时,冉潇气也消了大半,语气缓和下来,看着工人说:“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吧。你肯定吓坏了。”
工人如获大赦,赶忙鞠躬谢恩:“谢谢先生。”
冉潇想了想又说:“等蜥蜴神节过后你再回来工作吧。哦,就是6月9号。记住了,别误了时间。”
工人唯唯诺诺,冉潇便让管家老张送他出去。
目送两人朝大门远去的身影,大家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回到铁笼里。
此时,巨蜥已经从树上爬了下来。笼子里只剩下角落里那只肥鸡,它不安地出“咕咕哒”的声音,侧转脑袋,似乎听到了动静。
饿极了的巨蜥理所应当地向它爬去。它是这里唯一的食物了。
巨蜥的神情有些乏味,似乎在嫌弃猎物过于弱小而唾手可得。但这对于可怜的肥鸡来说,却是灭顶的灾难。终于,巨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未等那只鸡撒腿逃跑便将之在半空截杀,咔擦一下咬断了喉咙。
“咯咯哒。”
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鲜血喷洒在地上,巨蜥肆意地搅动着嘴里的食物,肥鸡的骨头尽碎,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羽毛和皮肉被唾液混合成一团可怕的肉泥。最后,巨蜥的喉咙咕咚咕咚地挪动两下,将肥鸡整只吞进肚子里。
吃饱后,它打了个嗝,便慢吞吞地爬上栖息的大树。
铁笼外的人看在眼里,纷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米卡卡惊愕地张大嘴巴,喉咙猛吞几口唾液,背上浮出了一层冷汗。这血腥的片段,深深印入了脑海里,仿佛一场噩梦。
“这……这是不是蜥蜴神?”
冉潇微微笑,不作声,嘴角的讥讽算作回答。
当然,这不是蜥蜴神。这只是他养的一条宠物。
“这条蜥蜴会吃人吗?”米卡卡又提出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冉潇笑容变得诡异,他看着米卡卡,似笑非笑:“谁知道呢?”
或许吃,也或许不吃。
对食肉动物而言,人类,何曾不是一盘美食?
想到这儿,米卡卡又胆战心惊地看了看树上的巨蜥。它的嘴里仍在嚼碎鸡的尸体,透明的唾液与鸡血混成一道,长长垂涎到地面。突然,它那狡诈的眼瞳蓦然转过来,瞪视着米卡卡。
哇……他冷不丁倒抽一口冷气,浑身轻颤。
这条蜥蜴真吓人哪!
而林杉则彬彬有礼地问道:“冉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养这么一条蜥蜴呢?”
冉潇转眼看去,现是一个气质不凡的少年。更重要的是,这位少年穿着打扮绝非屌丝,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而且,门外那辆名贵的劳斯莱斯,应该就属于这位少年。于是,他对林杉的态度显然好多了,回答问题也十分爽快:“这里是蜥蜴宅。养条蜥蜴,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可是,你不担心有危险吗?”
冉潇哈哈朗笑两声,说:“放心,这笼子里有两道防护栏。而且还有警报系统。这条蜥蜴是绝对不可能跑出来的。当然……”说到此处,他忽然略作停顿,眼神又变得怪异起来,“如果有人故意打开门放它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话,似乎藏着某种含义。
大家相互看了看,不知如何接话是好。这时候,管家老张回来了。他身后领着两个人。
一个是于霑,另一个则是他的助手。没错,就是那位经常迟到的迷糊助手。据说这次迟到是他为了锻炼身体,特地骑单车前来,结果走错了方向,差点直奔深圳去了。这不,耽搁了两三天,他才来到古镇。
看到那位新出场的人物,米卡卡惊喜过望,几乎跑着迎上去:“呀,你在这儿哦!”
那助手先呆后喜,冲上来就抱着米卡卡:“小米,是你!”
这故友重逢的场面,看得旁人颇为迷惘。
“怎么?你们认识?”见助手跟米卡卡打得火热,于霑也不禁问道。
“是呀。”助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跟于霑说:“这位米卡卡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名侦探啊。我和他是老相识了。”
读者们是否还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位菜鸟警察,功夫了得,喜欢穿李小龙服装,连名字也只跟李小龙差一个字。他的名字叫做——李小崇!
不过,人们都叫他李小虫。
“噢。”于霑一脸释然:“原来你就是阿虫口中的那个名侦探。”
“是的。我叫米卡卡。幸会幸会。”米卡卡伸出手,于霑却笑了笑,没伸手去迎。
“我知道你。”他说,“你哥哥叫米杰。以前我是你哥哥的手下。”
没想到两人还颇有渊源!米卡卡更高兴了。有了哥哥这层关系,以后办案起来会更加方便吧。哪曾想,于霑补了一句,等于泼一盆冷水:“不过他为人很装逼。我一点不喜欢他。”
“……”
这就很尴尬了。作为装逼高层米杰的弟弟米卡卡,此时嘴角僵硬,不知说啥好。他怎么会料到这于霑跟米杰有嫌隙呢?
完蛋了。米卡卡预感到今后要想插手蜥蜴神的案子,恐怕不容易了。
而看到于霑来访。冉潇也颇为吃惊:“于警官?是你?”
于霑笑了笑,“冉先生,多年不见。你风采依然啊。”
冉潇脸色冰冷冷的,收敛笑容,“彼此彼此。”
看这两人,似乎交情也很一般。
刚要继续寒暄之时,李小崇忽然现了什么,疾步走到于霑身边,轻轻耳语:“于叔,你看。”
若有所指般,李小崇的目光向左侧的方向望去。待于霑也会意地看过去时,他的眉头顿时皱在一起。那方向站着一位少女。而她的模样……
“这位是谁?”于霑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是我的女儿。冉雨萱。”冉潇回答。
“哦?就是十八年前的婴儿?”
于霑和冉雨萱对视片刻,双方都礼节性地笑了笑。这时,李小崇又与他耳语:“于叔,这跟上次嫌疑人肖像的少女长得很像呢。”
“嗯。”于霑使了个眼色,暗示李小崇别再说话。而他的目光在冉雨萱脸上瞄了一眼就移开,生怕引起她的怀疑。
没有错,这位少女的模样确实跟上次抢劫少年被杀案的凶手长得很像。而据目击者证言,凶手是蜥蜴神。莫非这个冉雨萱真的即将成为传说中的蜥蜴神?于霑的脑筋飞快转动着,他目前仍无法百分百确定那个凶手就是冉雨萱。虽则两人有七八成相似,但由于凶手的脸部像蜥蜴一样布满纹路,妆容又作过处理,无法跟一个正常人的脸部作比较。举个例子,京剧演员卸妆以后,台下的观众也未必认得出来了。
这时,冉潇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于警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哦。是这样。”
于霑才想起正事,拿出花姐死时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冉潇看了一眼,便点头:“这是花姐。以前在我家当过佣人。后来在镇上开了一家温泉旅馆。自然是认识的。她怎么出事了?”
“你再仔细看看。”
在于霑的提示下,冉潇不禁拿着照片仔细端详起来。只见照片上,女人被咬得遍体鳞伤,她的神情十分惊悚,但依旧能看出如花的面容。冉潇注视那张脸半刻,忽然脸色苍白好似失血过多的病人,细密的冷汗从他背部渗透出来。
而他的眼神,仿佛陷入了梦魇,惊慌失措。
“这……”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受到了可怕的打击。多年前的惨景再度刺激起大脑的记忆。他认出花姐的死状跟蜥蜴神血案的死者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一向为人冷静的冉潇竟显得颇为失魂落魄,自言自语般喃喃低语。每吐出一个字,气力彷佛就渐渐流失。他觉得这事难以置信,仿佛食人怪物蜥蜴神就在身后,正吐出粘湿的细长舌头,欲将他吃掉。一股寒意浸透全身,身体的每一根脉管都在汹涌着恐惧。
他抬起头,看着于霑。
“于警官,蜥蜴神……它真的回来了?”他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
于霑安静地点点头,然后又拿出其他的照片:“不止这一件案子。实际上,前天这两个人也死在了镇上。”
那是王琛与小偷的照片。冉潇确认一下照片,现这两个人很陌生。
“我从没见过他们。”他老实回答。
于霑指指照片里的王琛:“这个是记者。”又指指小偷阿星的尸体,“这个人经过我们调查,现是一名惯偷。”
记者和惯偷?听起来颇奇怪的组合。
“不过,他们因为何事而被杀,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他们一定是在一起谋划着什么事。”
“等一下。”忽然,管家老张打岔道,“这个叫王琛的记者我见过一两次,他曾经在宅外偷拍,后来被我赶走了。不过这个小偷我就真的没见过。”
照他的说法,王琛应该也是冲蜥蜴神事件而来。不过,这个小偷阿星又是怎么回事呢?既然人已死,也就难以揣摩出他们真正的作案动机了。而于霑此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
“我听说斗笠怪女是你府上的贵宾?”于霑问道。
“斗笠怪女?”
听到这个由米卡卡起的绰号,冉潇先是一愣,过几秒才反应过来。“哦,你指的是大师。”
“嗯。就那位大师,现在何处?”
“怎么了?”
“这几位说。”于霑指了指米卡卡他们,“花姐出现反常是在斗笠怪女现身以后。所以,我想跟她录一下口供。”
听了这话,冉潇颇觉意外。他大概没想到斗笠怪女还会跟花姐有所牵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心里头边想着,边吩咐管家老张带于霑去找斗笠怪女。因为她目前就住在蜥蜴宅的宿舍楼里。等于霑两人离开后,米卡卡等人也不便久留,便先行告辞了。
出了蜥蜴宅,大家还是坐林杉家的豪车回去。
在车上,米卡卡一边翻看着手机里偷拍下来的当年血案的房间场景,一边惋惜:“如果能查得到当年的档案就好了。”
这种悬案,公安局一定会有记录。只不过,此档案并非外人能轻易查阅。更何况米卡卡一个中学生,哪来渠道去翻查档案呢。当然,除非向哥哥米杰求助……偏偏,米卡卡最不愿沾哥哥的光。他正苦恼之际,却不料林杉让司机从前座的储物箱掏出一份文件来。
“这是什么?”米卡卡接过一看,双目顿时圆睁。
文件上面赫然写着——1998年蜥蜴神血案。
这就是当年的案件记录?
不可能吧!他竟能弄到手?!米卡卡惊呼不已,怀疑的目光看向林杉。对方却报之神秘微笑。“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你不妨拿回去研究研究。”
米卡卡不由和齐木对视一眼,然后赶紧打开一看。这份文件是复印件,纸质很新,但里面记载的,是关于十八年前血案的全部纪录。从警方录取的口供,到证物都一一列明。这无疑对了解案情起到极大的作用。而始终令他们吃惊的是,这份关键的资料,林杉怎么获取的?这可不是仅仅有钱就能办到的事吧。
这个人绝不简单。
林杉的来历,成了横亘在米卡卡与齐木心中的一道谜题。
回到镇上的旅馆时,出了岔子。
由于花姐的死,这间旅馆被警方暂时封锁,不得不中止经营。所有的旅客都得另寻落脚点,也包括入住的米卡卡等人。他们的行李被清理出旅馆门口,由一位警员看守。拿回行李的众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住哪儿。
幸好富二代林杉及时出手相助。
“诸位不介意的话,到我家的旅馆吧。”
林家在这儿也有产业?
等大家随之前往那家豪华的旅馆入住时,才知道,原来在入镇之前,林杉便派人提前将镇上的一家旅馆盘了下来,并进行了一番装修改造,将一间破旧的旅馆升级为全镇最华丽的旅馆,没有之一。他的大手笔,再次令米卡卡等一众穷屌丝们为之惊叹。
米卡卡深悟出一个道理:这世上,有钱就是王道啊。
住进新旅馆后。当天夜里,齐木与米卡卡坐在夜灯下仔细翻阅起那份资料。
那年案后,警察采集了现场的证据,包括一些奇怪的黏液。后证实,这属于蜥蜴品种的分泌物。另一方面,法医的验尸报告也证明,死者的致命伤均是被咬破喉咙,导致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而现场唯一幸存者冉潇的证词将嫌疑直接导向了传说中的蜥蜴神。他口口声声说,被袭击前,看到墙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蜥蜴影子。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蜥蜴神的出现就晕了过去,但他深信,是蜥蜴神袭击了他们这些人,并且杀死了他深爱的妻子。
除此之外,警方也搜集到女佣们的证言。这证言与花姐告诉齐木他们的基本一样:女佣听到惨叫声,现蜥蜴神庙出现奇怪的身影,立即打电话报警。而后,年轻的于霑和老宋赶到现场。
这种种证据似乎表明,蜥蜴神就是凶手。当然,警方是不可能将神灵当做杀人凶手调查的。他们还对冉潇一家做了深入的调查,试图找出可疑的人物与作案动机。很可惜,根据镇上居民的证词,冉家和古镇的居民一向相处和好,并无和谁有大仇大恨。于是,仇杀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另外,在此次事件中,冉家并无财产损失。劫杀的嫌疑也排除了。再且,如果是外人入侵,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警方并未采集到与本案人物无关的指纹或脚印。
莫非,真是蜥蜴神做的?警方调查多日,不得不将之立为一桩神秘的悬案。
而档案中也列明了当时的死者,包括:
妇产科医生,女,38岁。本地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医师,口碑甚好,平时不曾与人结怨。
护士,女,20岁。新入职,人际关系并无异常。
冉夫人,女,23岁。新婚两年,与丈夫感情和睦。
这三位死者,身上并未出现可疑的疑点。
另有一人失踪:女佣,琴姐,35岁。在冉家工作多年,无特别之处。
然而,整份档案中,警方却漏掉了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那名白衣男子,蹊跷地消失在警方的视线中。
“当年的警察真是太疏忽了。”米卡卡看着资料直挠头。
齐木翘起双手,冷静地分析起来。他认为,警察之所以会错过白衣男子这条线索,一方面是因为白衣男子在案前半年就销声匿迹,所以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另一方面,似乎有人刻意隐瞒了这名白衣男子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要隐瞒那家伙的存在?”米卡卡越想越不懂。
这个问题,齐木暂时也无法解开。他内心深处总觉得,这名神秘的白衣男子将是解开整个案件的线头。只要揪出它的身份,就能抽丝剥茧。
两人正议论着,忽然,“笃笃笃!”
门外不期然地响起了敲门声。有人来访。
开门一看。
原来是李小崇。米卡卡跟他寒暄一番,便请他入座。齐木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所以安静地坐到一边看书。李小崇跟这名犯罪师也不熟,瞥了一眼就跟米卡卡说长道短地聊起来。
看到桌子上的资料,李小崇惊愕地问道:“原来米卡卡你也在查这件案子?!”
“是呀。”米卡卡点头,趁此机会跟对方索取情报。既然李小崇是于霑的助手,那他知道的内情肯定更多。果然,抵挡不住米卡卡的再三恳求,加上往日的情谊,李小崇将所掌握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包括,今天对斗笠怪女的问询结果。
她本人是坚决否认跟花姐的死有任何关系,也否认跟花姐认识。因为没有充分的证据,于霑暂时无法对她采取强制性的措施。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斗笠怪女很奇怪。”米卡卡说。“你们调查过她的不在场证明吗?”
李小崇说道:“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花姐的死亡时间是在夜里2点到4点之间。这段时间内,住在蜥蜴宅的斗笠怪女没有不在场证明。她自称当时在睡觉。”
深夜时分理所当然在睡觉,这很合情合理。
不过,“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嫌疑很大啊。”米卡卡说。
“是的。这个人的来历很可疑。她自称来自于某地。”李小崇说,“所以于叔把她的身份资料提供给了那个地方的分局同事,希望能赶紧调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对了,还有一件事。”
李小崇随后将一条重要的线索泄露了:在城里生的那件少年被蜥蜴神残杀的案件里,幸存的两位少年曾经记下了嫌疑人的容貌。而这张嫌疑人肖像画中的少女,跟冉雨萱竟有七八分相似。
看着李小崇手机里保存的嫌疑人肖像画,米卡卡现它看起来确实很像冉雨萱。
联想到冉雨萱即将成为蜥蜴神的传言,此事更加扑朔迷离。
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冉雨萱真是蜥蜴神吗?是她犯下的案件?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米卡卡告诉李小崇,他们来到这个古镇,正是受了冉雨萱的委托来调查蜥蜴神的谜案。
“如果是她犯案,她又怎么会让我们来调查此事呢?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想了想,李小崇也很困惑。
将冉雨萱列入嫌疑对象,始终怪怪的。
不过,这时,有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未必。有的犯人就是故意贼喊捉贼,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
屋内的人一看,只见林杉站在门口。他微微鞠躬,问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看来他也想加入到案情的讨论当中。米卡卡不便拒绝。
林杉吩咐司机端些点心进来,三个人便就案情继续表自己的看法。除了贼喊捉贼这点之外,林杉还提出一个很有趣的观点——梦游杀人。
“梦游杀人?”听到这个新鲜的说法,正在吃点心的米卡卡和李小崇也不禁侧目。
只见林杉拿起一块白糖糕,优雅地吃了一小口,说:“梦游杀人并不罕见。在国外的案例中,曾经有病人因为梦游杀人而被判无罪。梦游者对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梦游。结合到这件案子中,如果冉雨萱是一位梦游患者,则可以解释得通。她本人一直处在即将成为蜥蜴神的这个心理暗示之下,精神高度紧张。在重压之下,睡梦中她就会不知不觉地变成蜥蜴神的身份,以蜥蜴的模样游走在黑夜之中,犯下一系列的案件。”
“噢……说的有些道理呀……”
米卡卡与李小崇都被林杉一番精辟的分析给折服了。
没想到,这个富二代的推理能力出奇地强呢。
“难道冉雨萱真的在梦游中变成了蜥蜴神杀人?”米卡卡也开始倾向这个说法了。
不过林杉反而告诉他,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而齐木更关心的是,冉潇是否就是那位拥有第二本暗黑笔记的人呢?
而这几个人万万没想到,就在这天夜里,黑夜彻底吞噬了古镇的灯光之后……
在镇上偏僻的一处水池边,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拿着手电筒照明,站在树下东张西望,似在等人。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要等的人始终未出现。
“怎么还没来?”他说道,有些不耐烦了。明明是那个人跟他约定好的,却迟到,这不令人火大才奇怪。但碍于情面,他也不好作。实际上,他也很奇怪那人为什么约他在深夜见面。这三更半夜,四周阴森森的,乌黑的夜色夺走了全部的光亮,幽暗的树林在夜风中摇曳,树林的深处潜伏着诸多小动物,窸窸窣窣地来回窜动。望着无尽的黑暗,他越等越觉得身体冷,不禁舔舔干的嘴唇,抱着手臂温暖自己。
就这样又过了一阵子,那人依然没有出现。他被黑暗所包围,心里越来越害怕,蹲在原地冷得抖,这才忍不住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微微的光芒亮起,他的五官被映照出来,竟然是白天在笼子里被吓得半死的工人。
他今天差点变成巨蜥的食物,几乎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那么,他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儿呢?
这皆因他刚离开蜥蜴宅不久就收到了那个人的电话,叮嘱他今晚在此等候,说是有事相求,并且叮嘱他不能告诉别人。
不过,那人竟然迟到了。
不耐烦的工人决定拨打对方的电话。他刚按下通话键,紧接着……
一段手机铃声同时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声音的源头就在草丛的深处。那声音空旷旷的,好似一凄凉的招魂曲。
工人一惊,回过头一看,背后却空无一人。只有幽深的森林化作一团黑暗,蒙蔽他的眼睛。他看不清更深处的景象。但那手机铃声持续回响着,在这片孤寂之中特别突兀。
他犹豫着该不该过去看看。
却在这时,窸窸窣窣。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什么动物爬过的声音。
工人背后一紧,心里没来由一片惊慌,当即打亮了手电筒,竟恰好照到一片身影“嗖”地钻进草丛中,看形态非常奇怪。
“谁!”那工人立即害怕了,手电筒慌乱地四处乱照,脚底连连后退:“是谁在那边!快出来!”
没人回答他。只有一片树影在晃动,看不到任何生物在逼近。
对方似乎躲在草丛底下。
会是什么呢?他瞪大了眼,心里非常恐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草丛。他想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但是,草丛反而静止不动了。
现场陷入突如其来的寂静。只有冷飕飕的风,在来回吹拂着。
工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黑暗之中。眼前的阴森景象令他心底的寒意愈演愈烈,无尽的黑暗压着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呼吸。他的心脏在胸口剧烈挣扎着,狂跳着咚咚作响。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顾不上还要等人,工人终于害怕地抬起脚向后退去。
逃吧!离开这儿!离开这片黑暗!
却在转身的下一秒,工人蓦地撞见悄然隐藏在背后的危险。
“哇啊!”他惊叫一声,双眼圆睁。原来,一条巨蜥早已埋伏在他的身后!
第一时间,工人的脑海中闪过今天铁笼遇见的那条巨蜥。
噢!不,不是那条蜥蜴……他看清楚了,现在在他眼前的怪物,更加可怕。因为,它长得像人!
多么可怕啊。他无法描述此刻的内心世界。他深信,他遇见了世间最神秘的蜥蜴神。
在蜥蜴神那双阴毒的眼瞳里,倒映出一个没胆的,怯懦的,颤抖的灵魂。
“救命啊!”工人的惊愕尖叫最终没能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叫出来,它伺机扑将过来。
他被咬断了喉咙,红色的血液像阴暗的河流从身下蔓延开来。他张着嘴,瞪着眼,满脸不甘地望着夜空。
“沙沙沙。”
安寂的夜色里,工人的尸体被慢慢拖进了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