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黑葵A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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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class="scton j-chaptr" data-paragraphd="a23c548460a43f937543c052f760_5">番外 黑葵A的谜底</h2>
夜色弥漫,房间里一片漆黑,月光撕开细细的缝隙,照亮很小范围的一块地方。四周隐隐浮动着阴冷潮湿的气味。
一个人影隐身在墙角,轮廓淹没在阴暗中。
爱迪生端坐着,凝视着眼前那一小片月色,脸部的每根线条都在沉默。在他的视线上方,有一根麻绳正静静地悬挂在静夜中。那张开的绳套,仿佛野兽的血盆大口正吞噬过来。无声的压抑把他缓慢而窒息地吞没。
这儿就是熊毅上演最后诡计的牢房。
爱迪生仍记得,他赶到时,熊毅早已气绝身亡。尸体在逆着光的角度,死亡在瞳孔里蔓延。
“瞧见了吗?这才是恶鬼最后的挑战!即使是你,也解不开的!”恶鬼的声音似久久飘浮在虚无之中。
爱迪生握紧了拳头。他不得不承认,恶鬼用自己的死成就了一次完美的犯罪。
恶鬼是怎么从牢房里逃出去,杀了钟馨童,然后又回到牢房里的呢?
是拘留所的看守警察说谎了,偷偷把人放出去的?似乎,不太可能。爱迪生和孟劲大叔曾经详细审问过,拘留所里的警察没什么可疑的。而且,拘留所门外也有监视摄像头,录像没有显示恶鬼有离开和返回的踪影。
这么说,恶鬼没有离开拘留所?
如果这样,他又怎么杀了钟馨童?
“如果,他有同伙呢?”
突然,一个声音划破了牢房的寂静。爱迪生旋即转过头,他看见有个身影站在牢房外。
“你是谁?”
“呵呵,别紧张!我只是这里的看守。今天刚调过来,听说这里关押了恶鬼,所以很感兴趣。”那人说。从声音判断,是个年轻人,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没有这么年轻的警察吧。爱迪生暗自心想,再次认真打量了一下牢房外的那个人。
虽然那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面貌,但他穿着警服,似乎真是这儿的警察。
爱迪生想起他刚才的推断,问道:“你是说,恶鬼有同伙?”
那人爽朗地笑了笑:“我猜的。一般侦探小说都这么说的呀。”
“侦探小说?”
“没错。我看了好多侦探小说,里面的凶手很多是在同伙的帮助下作案的。所以,我想,恶鬼应该也有同伙吧。”
爱迪生沉吟着,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恶鬼有同伙吗?可是,他之前作案都是一个人的……为什么你会认为他有同伙呢?”
爱迪生的目光再次投向牢房外的警察。那人走近了些,半个身子露在月光之中,纤细的线条清晰地从脖颈延伸到锁骨,但那张脸还是藏在黑暗里。这个人似乎在刻意隐藏着自己。
“我觉得啊,”那人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起,宛如冬天的冰凌坠落一样,清晰地传进耳里,“恶鬼是有同伙的,因为他每次作案都故意留下一张扑克牌。而这张扑克牌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我猜,弄不好这是他的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
爱迪生开始对这个警察感兴趣了。只见这人点了点头,下巴在月光中稍稍一现,又迅速缩了回去。
那人继续分析道:“嗯。恶鬼为什么每次都在作案后留下一张方块9的扑克牌呢?我看过一些犯罪心理学的书,专家说,这类型的证据一般代表了凶手的身份,凶手迫切想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所以说,这张方块9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身份象征吧。”
“可方块9,能说明凶手是什么身份吗?”
那人用冷静的语调缓缓说道:“如果有方块9,不就有方块10,也许还有红桃k什么的。对了,扑克牌最大的不是Jokr吗?!”
“Jokr?”
一副扑克牌里最大的是两张叫Jokr的牌,牌面上一般是小丑的图案。爱迪生暗暗吃惊,因为他觉得这人说的话不无道理。按照恶鬼的作案手法,恶鬼似乎不像是初次犯案的凶手。如果,是一个犯罪集团的成员的话……
啊!
突然他的头脑生一阵剧痛,神经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爱迪生抱住了脑袋,紧紧咬住嘴巴不说话。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痛楚感,好像,刚刚触动什么可怕的记忆了。
“你还好吧。”牢房外的警察看出他的异常,问道。
“我,没事。”爱迪生强忍着回答。他用大拇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疼痛感稍微缓解了,但仍像一波一波的浪涛狠狠地拍击着他的大脑。
所有疼痛的根源,是来自那个Jokr吗?难道,他认识它?
“你继续说。”爱迪生朝外面说,他很想听那人是怎么分析的。
那人也不客气,顿了顿,再次说下去:“据我分析啊,恶鬼很有可能是一个什么犯罪集团的成员,而且,他的同伙可能比他更高级。你想想,他的扑克牌是方块9,那些JQK的不是比9的牌面更大吗?”
好像没那么痛了,爱迪生深深吸一口气,让头脑慢慢恢复了冷静。他说:“所以,你认为,恶鬼是有同伙帮忙的?那么,那个同伙是怎么帮他逃离这个拘留所的呢?”
回答他的竟是一阵哈哈大笑。沉甸甸的黑暗中,笑声久久回荡,仿佛一条毒蛇,一寸寸地舔着脚趾。
爱迪生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人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恶鬼的同伙或许并没有帮他逃出监狱,而是帮他杀了钟馨童?虽然在钟馨童房间的门口也留下了一张方块9的扑克牌,但那很有可能是那个同伙为了假冒恶鬼的身份而留下的。”
“嗯,不错,有这个可能。可是,恶鬼是怎么逃出拘留所的呢?看守的警察说他逃出去了呀。”
“这个嘛……”身处黑暗中的那人做沉思状,却很快又说,“恶鬼真的逃出去了吗?如果是同伙帮忙杀了钟馨童,恶鬼就没有逃出去的必要了。”
“那看守的警察怎么会说恶鬼逃出去了?总不会是替恶鬼说谎吧?”
“不不不,恐怕那警察也是被误导了。他看到恶鬼留下的纸条,大脑被灌入了先入为主的错觉,一旦他现牢房里没有人,自然就以为恶鬼逃出去了。其实,恶鬼一直都在牢房里。”
听到这里,爱迪生心里暗忖道:这个家伙!
他已顾不上头疼,站了起来。他的这个举止仿佛惊动了那人,只见那个身影稍稍后退,半个身子重新隐入黑暗中。
虽然爱迪生有想跑出去的冲动,但他还是按捺下来,冷静地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推理极有可能是对的。恶鬼没有逃出去,而是藏起来了。”
“哦?”这次问的是对方,他用饶有兴趣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恶鬼是怎么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藏起来的呢?”
爱迪生转身环顾了牢房一眼,微微笑了。
“其实很简单,恶鬼只是藏在了床下。当时被子从床上垂了下来,目的就是为了遮住外人的视线。在这个诡计里,恶鬼利用了两个先入为主的手法:一个是在现场留下方块9,让我们误以为杀死钟馨童的是他本人;另一个是在牢房贴上纸条,让看守的警察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已经逃脱了。当警察慌忙地跑出去告诉大家时,恶鬼才从床下爬出来,再上演一出自杀的好戏。至于恶鬼为什么要自杀?这个理由很简单,毕竟他杀了这么多人,最终将逃不过死刑的判决,他很清楚这一点。既然这样,他为何不利用自己的死制造最后一个诡计呢?你觉得我的分析如何?”
掌声响起,伴随着笑声,那人吐出佩服的言辞:“哈哈,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嘛。”然而,他的话锋却立刻一转,似在嘲笑,“你认为恶鬼真的是藏在床底下吗?这样的话,不是太容易露出破绽了吗?如果那个警察跑进牢房里查看,一眼就能现藏在床底的恶鬼呀。”
“是哦。”即使对方语气嘲讽,爱迪生也毫不介意。他苦笑了一下,用奉承的语气问道:“那么,你觉得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嗯。我想呀,”那人说话的语调明显多了骄傲和得意,同时夹杂着一丝失望,“恶鬼的诡计其实也不难理解。他只不过是预先跑到隔壁的牢房,等到看守巡视牢房现里面没有人,跑出去报告时,他又马上回到原来的牢房里。就是这样子呗,他没有逃出拘留所,只是换了一间牢房躲起来,哈哈。”
“嗯,很有道理。”爱迪生好像是自己解开了谜底似的,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反而令那人有些意外,笑声刹那间停了下来:“你笑什么?”
“没有呀。”爱迪生双手一摊,表示折服,“我就觉得你的推理完全正确嘛。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恶鬼怎么能够轻易在两个牢房之间调换,要打开牢房的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只要有钥匙就能轻易做到啊。既然恶鬼有同伙,那么他的同伙极有可能将偷偷配的钥匙交给他。”
“没有错。”爱迪生“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大大的微笑游过他的嘴角。
这种微笑大概令那人浑身不自在,他又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因为,我跟你一样,已经解开谜底了。”
对方一愣:“什么谜底?”
“就是你告诉我的谜底呀。”爱迪生伸展了一下身子,“啊,坐了一晚上,终于没白费我的时间。”他接着左右晃了晃脑袋,松弛了下两边僵硬的肩膀,俨然一个要上擂台的拳击手。
他的对面,就是牢房外的那个人。
突然,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表情。
爱迪生冷冷说道:“你的谜底是恶鬼利用隔壁的牢房制造了消失之谜。而我的谜底是恶鬼的同伙……就是你!”
“哦?”那人的表情竟不惊讶,反而颇有些满意似的。
他重新走到月光中,下巴露了出来,干净的线条散着奇异的光,仿佛他身上穿的不是警服,而是神使飘逸的衣袍。而鼻子以上的部位被警帽的帽檐遮住了,几缕细碎的刘海散落下来。
爱迪生注视着那半张冷峻的脸,一抹冷笑刹那间出现在那人的嘴角,在巨大的黑暗中,半透明地展现着。
“你就是恶鬼的同伙吧?”爱迪生冷冷地问。
那人“嘿嘿”低笑两声,声音虽然小,却好像是在黑夜的寂静里爆炸开来一样。
“我就说嘛,你果然厉害。不过,你是怎么现的?”
“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
“嗯?怎么说?”
爱迪生不急不缓地回答:“你不是说恶鬼的同伙将牢房的钥匙交给他了吗?这样一来,恶鬼的同伙就必须进入拘留所。能在拘留所里来去自如而又不让人起疑心,除了伪装警察,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像你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哦。那你怎么认为我不是真的警察呢?”
“因为你对案件内情知道的太清楚了,而且,你说过的一句话露出了破绽。你刚才说过在钟馨童房间的门口留下了一张方块9的扑克牌。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张扑克牌是留在门口的?除了办案的警察,就只有凶手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是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哎呀!”那人苦恼地拍拍脑袋,“真是大意失荆州,居然让你给识破了!看来,以后我得小心说话才行,不然会说多错多呀。”
“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就这么有自信,跑到我面前来自投罗网?”爱迪生对这个人的举动很不理解,“只要我大喊一声,所有人都会跑进来抓住你。”
“那可未必。”那人的语气很笃定,“没有人可以抓住我,你也不行。”
说着,那人又慢慢隐入黑暗中,就像一个影子,融为夜色的一部分。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爱迪生着急地问。
那人稍微停顿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扑克牌。空气中随即旋起一道气流,扑克牌凌空飞来。
爱迪生一手抓住,视线落在牌面上时,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黑葵A!
爱迪生猛地抬起头,黑暗之中,黑葵A似乎消失了,只有那神秘而狂妄的笑声仍在半夜的寂静中回响。
“嘿嘿!你永远也抓不到我的!”
“可恶的家伙!”爱迪生冲出了牢房,跑到门口冲外面的看守喊了起来,“快!快抓住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
正在办公桌边上网的一个警察跑了过来。
“什么人?”警察一脸狐疑地问。
“就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假冒警察的家伙!”爱迪生抓住铁门使劲摇了摇,铁门关得紧紧的。
那个警察诧异地说:“刚才没有人走出去呀。”
“不可能!刚刚明明有个假冒警察的家伙进来跟我说话。”
“不会吧?”那个警察眼睛瞪大了,“今天晚上没什么人进去呀。你看,铁门这里还锁着呢。”他又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晃了两下,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爱迪生这时才现,铁门从里面也上了锁。如果黑葵A逃出去,怎么能锁上铁门里面的锁?
难道,他还在牢房里?
爱迪生叫来几个警察,大家开始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搜查。结果却出乎意料。
牢房里空荡荡的,黑葵A消失了。
在密闭的房间里,黑葵A如同空气一般地出现和消失了。
留给爱迪生的,只有那张黑葵A的扑克牌以及他狂妄的笑声。
“我们还会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