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原来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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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尖起耳朵，那雄伯当真是走远了……连身后牵连着的灵丝都若隐若现起来。
水潭里咕噜噜冒了一连串的水泡。
她警觉地四处打量，确认安全后，微微招了招手。那潭水里哗啦啦冒出个脑袋。
顾不上眉毛和胡子都滴答着湖水，丁令威挥舞着小剪刀就冲上了岸！！
“妖娘！！趁那雄伯走远了，我们快走！！快快！！”他顾不上苍耳的阻拦，操着剪刀就着她背后的灵丝就咔嚓咔嚓剪起来。
“你放心，我在剪刀上下了咒印，没问题，一定能剪断的，你放心。一定能逃出去的。”他自顾自说着话，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结印，那灵丝仍旧纹丝不动，牢牢地牵住苍耳。情急之下，他竟用牙咬住了灵丝，死命地扯着。
一边扯，一边还不忘安慰苍耳：“你放心，我一定带你走，一定带你走。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你放心。”
“没用的。”苍耳看着他不断地做着无用功，忍不住劝他。
丁令威停下手里的剪刀，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像话吗？？！！这样丧气的话，只能从我嘴巴里说出来，怎么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是谁说的，与其说废话，不如多做事，没做，你怎么知道没用？？”
这话倒是耳熟，像是自己会说的。
还当小威威只顾着哭，什么都没听进去呢。
可是……剪灵丝……真的没用啊……又不是没试过……各种方法她早就试了个遍。看着丁令威努力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直接告诉他。
估计他除了这把剪刀，也没别的方法了……
何苦为难他呢……
“可是，小威威，你为什么要来救我？我们，萍水相逢……”
道长不是一直明哲保身的吗？？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跟她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她能保护他，仅此而已。
“萍水相逢？？？我都跟你契约了！我不救你，救谁？！”丁令威一会用牙，一会用剪刀，手忙脚乱，片刻都不停歇。风吹动树叶，沙沙响成一片，他立刻猫起身子，缩成小小一团，警觉地四处打量，就算这样，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小威威，你会死的。”
“雄伯只吃妖，我又不是妖。”丁令威回得理直气壮。
“他不吃你，但可以杀你啊……”
看她眼下这副惨样就知道。雄伯不也没放过她吗？？
“哎呀，你别说话了，句句都在吓唬我，我手里都没力气了！脑子，脑子也是一团乱，咒，咒是怎么念的来着？”丁令威捋捋胡子，拍拍脑袋，认真地回忆。
“小威威，我解了契约，你就自由了。自个人逃命去吧。再说，你救我，我也不会带你去找什么老祖。”
“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老祖！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救你，什么都不图！！我救你，是因为良心实在过不去！！我是怕死，逃命就逃了千年！！可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受苦，我比死都难受！！你若只受些寻常小伤，我肯定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就知道。这才像道长会做的事情。”
“我这情绪刚上来，你别插嘴！！”丁令威瞪她一眼。
刚说完就瞥见她肩膀上裹着的蛛丝纱布已被鲜血浸透，当下这心口又揪了起来。
“可你这一日日受得什么罪？你看看你，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吗？？肩膀都伤成了这样，那猪妖再加重几分力道，你这胳膊就被卸了！！你再不逃，是打算做什么？？真等着哪天把自己拆散了，喂给别人吃？竟然还用心脏当诱饵！！你这小心脏，够大风捏爆几次？”
“小威威……你怎么都知道？”她经历的鏖战太多，很多伤，她都记不清是和谁打架落下的。
难不成，丁令威一直跟着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受得大大小小的伤，我都看在眼里！！还有胆子挑衅封豚？！！把自己戳得浑身都是窟窿很得意吗？？？他们是谁？？他们是上古凶兽啊！！就是那雄伯见着他们都要躲着走！！”
丁令威真是越说越生气。虽说被雄伯控制着，可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拼命得赶着送死？？
苍耳听着他像话家常似得数落她，鼻子酸麻起来。
以前……也有个人……这么数落自己，一遍遍地问她，为何不依靠他？为何事事都要靠自己。
彼时，她只觉得他啰嗦，多管闲事……
老九一直都说，凡事都要靠自己。
……
所以木招摇那时候，也和丁道长一样吗？？
看着她受苦，比自己死了都难受？？
为何鼻子越来越酸了？
这些日子，她杀妖如麻，自己更是在重重鏖战中，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痛过，怨过，害怕过，甚至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她都忍了，从来没有哭过。
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鼻子会那么酸……
明明，明明没什么好哭的……
要想哭，心脏差点被捏碎那次，应该更值得哭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忍到了现在。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丁令威看她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慌了手脚。
“哎呀，妖娘你别哭啊，会引来雄伯的！！你，你小点声，我想救你出去，可也没真想命丧于此啊！！你，你小点声。你哪儿疼，你告诉我，我先给你治伤！！”
“小威威，等我逃出去，我一定护你出千山崖。我一定，一定。”苍耳信誓旦旦。
“你先逃过雄伯再说。”
丁令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动静可不小啊！！可千万别惊动了雄伯……狐妖奶奶哎！！都要叫你奶奶了！！别哭了啊！！”
“逃不掉，逃不掉的。”苍耳止不住地抽噎着。
“你别丧气啊……”
“真的，道长，他是雄伯。除非他主动放了我，不然这灵丝根本不可能断。“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
“我都试过了，道长，没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把自己练到足够强大，反噬他。”
“所，所以……所以……你才那么不要命……可是，可是你若先死了呢？？或者，先让雄伯和大妖打一架，在他奄奄一息时，你不就可以反噬他了？”
“你觉得雄伯会亲自动手？？哪次他不是让我上的？我现在可是他的同体兽。”
“有有有！！我亲眼见到了！！有一个，有一个长得特别仙特别美的妖怪，一掌，一掌就把他击飞了！！”
“特别仙特别美的妖怪？”
“是！！那个妖怪不仅打飞了雄伯，还把另一个长得非常非常美艳的妖怪痛揍了一顿！！”
“美艳的妖怪？什么时候？”她作为雄伯的同体兽……怎么没任何印象？？
“你被大风捏住心脏的那天！！他们狠狠吵了一架！！我躲得太远，没听清楚。但我认得他们！！一个长了双非常美丽的桃花眼，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了。另一个有一头和你一模一样的银发！！那真是耀眼夺目！！”
桃花眼……银发……
打架……
木招摇和老九？？
可能吗？？
如果是木招摇和老九……为什么，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去？
雄伯那么可怕，她分明是打不过的。为什么不救她，不把她带回去？
难不成……是老九想历练她？？
不顾死活的……历练？？
“对了，那个银发妖怪，看着好像和雄伯是一伙的，我好几次都看见他。”
苍耳难以置信地看着丁令威，仿佛一瞬间，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你说，那个银发的妖怪……亲眼看着我……看着我……被大风……我差点死了，只差那么一点……真的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