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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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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亦舒去里间换衣服,“福宝,你去把斯越也叫来,我们一起玩儿。”

待卫斯渺在院子里试玩了两把,卫亦舒才出来。

“司射我来。”

如意活泼,几乎立刻就去准备矢,又细心检查了壶里的红豆,重新将距离调整了才站在一旁。

小红不善乐器,便推了团圆出来,“我来计算,你擅琵琶,便做乐工。”

“不如就那曲《定风波》。”

《定风波》是昔日一个乐师在庆功宴上即兴而作,音急调高,正应了大军势如破竹的气魄,传到京安风靡至今。

原本投壶要三请三让,曲子也有要求。

可是家里玩倒是没多少人喜欢遵守。

“这首好,我也喜欢。”

卫斯渺站在一旁,手中拿了十根矢,“阿姊,我可不会让你的。”

卫亦舒亦是做好了准备“好啊,咱们好好比比,今日的彩头你来定。”

卫斯渺闻言,眼睛更亮了,跃跃欲试,“阿姊,我可是学了许久的骑射,不说百步穿杨,十发九中还是有把握的。”

“团圆,开始吧。”

琵琶声开始,便投矢,曲子一停便分胜负。

定风波整曲有半个时辰,团圆便调好了琴弦,选了一节出来。

卫斯渺最先动手,几乎是看一眼就可以动手。

与他比起来,卫亦舒动作肯定是慢些。

两个人在急促的琵琶声中专心投壶。

福宝却悄悄到小红身边说了几句。

小红顿了顿,继而看了一眼团圆。

待卫斯渺手中的矢一发完,曲子便停了。

卫亦舒额角沁着汗,手中还有一根矢。

“阿姊,你的矢没发完,我壶中的红豆溅出来一颗,这局只能算作平局了。”

卫亦舒将矢递给如意,“那怕什么,咱们再来几局。”

小红连忙道“这局该我和二郎了。”

卫斯渺看了她一眼,顿了顿,继续笑道“小红姊姊是投壶高手,距离换成十尺才行。”

“这有什么不行。翠春,你去把壶往后挪一挪。”

卫亦舒坐在一旁喝了口热茶,福宝便到她身边,犹豫着开口,“女郎,刚才我去请二郎,雪融说二郎出去骑马,脚伤了。”

卫亦舒看着正在喝彩欢呼的如意,见他们玩得尽兴,无奈道“我去看看,你们玩着,不用跟着我。”

说着,就挑了个小青衣跟着扶着她往卫斯越院子里去。

路程有些远,卫亦舒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手炉没拿。

现在冷风一灌,肚子就疼得厉害。

“你去把我的手炉拿来。”

小青衣是个年纪小的,连忙诶了一声就转头跑了。

卫亦舒便自己慢慢往卫斯越那边去,好容易走到院子里,正碰上雪融将医师送出去。

见她一个人来,雪融连忙喊了自己院里一个粗使青衣奴婢扶她,“您怎么一个人来了?”

“她们在院子里玩呢,斯越怎么样?”

“只是蹭到了脚踝,筋骨未动,医师已经上了药,现在正在里面看书呢。”

卫亦舒点点头,来道房里,果真见他倚在床上看书。

“长姊?”

似乎是很惊讶,又带了些迫切,忙撑起身子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一点小伤而已,长姊病了,不必过来的。”

卫亦舒坐在一旁,看着他被裹起来的脚,掖了掖被子,“冬日里冷,最怕留下受寒留下病根,这几日你不要起身了。”

现在又没有拍片的设备,只希望医师能力强些,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卫斯越直起身子,低头说了声好。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雪融让青衣奴婢送了茶进来,就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看着外面。

“长姊……”

卫斯越声音不复之前清朗,反而很是低沉,夹杂着失落与委屈。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卫亦舒以为是他疼得厉害,忙转头去喊雪融,“你去我院里叫小红把那瓶荔枝膏和三勒浆拿来。”

卫斯越看着她吩咐,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长姊,我以为你还生我的气,不愿亲近我了。”

卫亦舒轻叹,握住他的手,“我何曾生你的气,你不要多想。”

卫斯越被她握住手,方才察觉她的手一片冰凉,连脸色都不大好,连忙将汤婆子递到她手中,“长姊快捂一捂。”

此时那个小青衣也正过来了,“女郎,手炉。”

她只在外院扫洒,不曾近身侍候过她,进了房见到手炉就直接拿来了,哪晓得里面还要加炭熏香。

卫亦舒接了来,摸了摸她红润润的脸,“你跑得好快,你回去叫小红姊姊拿糕点给你吃,跟她说我晚些回去。”

小青衣奴婢连忙应了,圆圆的脸上满是欣喜,“谢谢女郎。”

说完就跑。

见她的目光一直追着,卫斯越伸手将手炉拿了来,“长姊喜欢她,不如让小红姊姊带着,等懂事些,再到房里陪你。”

卫亦舒将汤婆子往小腹捂了捂,“不了,她才多大。”

卫斯越眸光闪了闪,说了声好。

“雪融,你去把手炉里的碳添了。”

雪融眉眼低垂着进来拿了手炉就走,头都不敢抬。

卫亦舒看得奇怪,“他往日里话多得很,怎么今天这样安静?”

卫斯越自然是发觉了,“想必是有了心事。”

“长姊不生我的气就好。”

“你担心我,我知道。”

卫斯越却觉得心中始终有结没有解开。

只是他想了这两日,都没有得出个结果来。

便索性将一切推到了介怀嫉妒上。

“斯越,我心里真的没有生你的气。”

“我之前那样斥责你,你都不觉得我会生你的气,又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疏远你呢。”

卫亦舒是因为不习惯和误判。

卫斯越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患得患失。

他因为恐惧而口不择言说了重话,这些本在情理之中,爱之深,责之切,人之常情。

可他心中根本就不将卫斯渺当做亲人,也并不是因为这份血缘而喊了这声长姊。

他从不以卫家子的身份与她相处,却又处处关怀妥帖,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不过是,早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不为人知,心中不安与挣扎之下的结果而已。

他只想着她从不曾冷淡他。

从没有想过他们本就不是一母同胞的姊弟,本就亲疏有别。

“长姊,我只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她喜欢他温和乖顺,他却违逆指责她。

卫亦舒心知他不安,伸手将他额间的一缕头发别到了耳后,“斯越,我们是家人,家人总会吵架的,怎么会因为一次拌嘴而互相疏远冷淡不相往来呢。”

卫斯越哑着嗓子握住她的手,放在额间蹭了蹭,“长姊,我永远不会同您疏远。”

除非她不再要他了。

卫亦舒见他学着卫斯渺撒娇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长姊也一样。”

“荔枝膏是你白天兑水喝的,三勒浆你觉得痛得很了再喝。”

她一样一样的嘱咐着,卫斯越却是如同冻僵的一尾鱼忽然钻进了春江水中,骨头缝里都是说不出的惬意安定。

“明天你再叫雪融请医师来看看,洗漱都叫雪融来,等伤口结痂了再去汤池里。”

“是,长姊。”

卫亦舒肚子疼得厉害,说完就要起身回去,“你先休息着,夜里看书留意时辰。”

卫斯越忙拉住她,“长姊再等等,等雪融拿了手炉来。”

雪融进来时,卫亦舒正在听卫斯越读书,瞧了一眼便将手炉恭敬递过去了。

念了一面,卫斯越便停下了,“长姊今日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他想早些问,又怕她觉得自己多事。

现在念了一面,见她不大感兴趣,瞅着空说了这句话。

卫亦舒下意识摸了摸脸,“睡久了,难免有些头晕,没什么事。”

“我们明日就回家,家中一切便宜,长姊也舒坦些。”

温泉虽好,却不能贪多。

卫亦舒一想到回去就生了些烦闷。

“后日吧,后日咱们回去。”

卫斯越无奈,只得退一步,“那后日一早咱们就准备着。”

“女郎。”

小红撩开帘子进来,手中拿着轻裘和手炉,见她已经有了手炉,便放下心,“我还以为那小奴不知道加炭呢。”

说着便将轻裘披在她身上。

“二郎的脚怎么样?”

卫斯越向她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一点擦伤,不碍事。”

小红问过了,卫亦舒也起身了。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人去叫福宝小红跟我说。”

卫斯越想起身送行,被卫亦舒拦住,“不必起来,我先走了。”

等她离开了,雪融方才进来,给他端茶倒水。

卫斯越这才蹙眉看他,“你今日怎么了?”

雪融想到卫斯渺的话,手便颤了颤,“二郎,只是家里的事,母亲病了,我心里挂怀。”

他母亲就在附近庄子上做管事娘子。

卫斯越淡淡道“回了家去账房那里领五百钱,放你三日假,回家侍奉母亲吧。”

听他这样说,雪融当场就红了眼眶,跪在他面前谢恩,“谢谢二郎的恩德。”

卫斯越捡了书继续倚在床上,“你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就此一句,叫雪融落了泪。

“比起别人,我已经是极自在的了,二郎别这么说。”

卫家待下人是顶顶的宽和了。

就连柳先生也多次夸奖。

越是高门世家的奴仆越是难当。

法令上说不可动用私刑,更不能代官府执行死刑。

可是要奴仆的命何其简单,捆起来塞点金银就能定下他们偷窃私逃的重罪。

卫斯渺甚至不需要这么麻烦,他只要说上一句家奴弑主,根本不用等到官府的公文就能当场打死。

卫斯越想到方才长姊看那小青衣时的神情,怜爱,温柔,甚至是悲悯。

“后日我们要回去了,你去让人把东西收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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