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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天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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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临溪不敢走太远,可见树儿姐背着筐东西朝他走来,在距离已经不那么远时依旧快步冲上前去帮她减轻负担。

“哇,好重。”余临溪皱眉道。

“哈哈,还好吧,我习惯了,”树儿姐将东西放在溪边的石头旁,擦擦汗道,“你没干过体力活所以觉得重吧,我习惯了,这点东西算不上特别重的了。”

她伸手进筐,拿出个鼓鼓的荷叶来,她将荷叶拆开,里面放着块热气腾腾的番薯。

“来,”树儿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将叶上的番薯掰成两半,大的给余临溪,小的给自己,“吃吧。”

余临溪接过荷叶包着的番薯,看着树儿姐哈着气吃着那小块的,不禁问道:“不烫吗?好多烟呀。”

“这东西就是要趁热吃的,才能觉得像是在吃饭。”

树儿姐看着余临溪,又道:“溪儿要是怕烫那就待会吃吧。”

余临溪点点头,又见树儿姐已经把她自己的那小块吃完,便打算将自己手上的番薯再掰掉给她:“我吃不了那么多的,给你些吧,你吃。”

“不不不,”树儿姐急忙推搡道,“这是我给你的,合该那么多,你慢慢吃,不用掰给我,当心烫着手。”

“真的好烫阿……”余临溪确实掰不了那番薯,他只得将东西包在荷叶里放好,等冷了再掰给姐姐吃些。

树儿笑着道:“我就说你要烫手了,你手嫩,不像我手糙的,有茧,稍微不那么怕烫。”

余临溪也笑了笑:“谢谢姐姐给我好吃的,改天我也带些好吃的给你吧,咱们互相分享。”

“不用了,我这是在谢谢你呢,我给你带就好了。”

余玄清回道:“不不不,还是要的,我这是在分享,不是谢谢,我喜欢分享,舅舅说有好东西了就要分享给朋友的,我一直没有朋友,姐姐是我头一个朋友,我要给你的。”

“真的吗?”树儿开心道,“我是你的朋友吗?还是第一个吗?真好,我是你的朋友。”

“是呀,朋友。”

余临溪跟树儿姐一块坐在石头上,两人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我的好朋友,你要跟我讲外面的什么趣事呢?”

树儿姐哈哈笑着,道:“嗯……我要讲前阵子我们这的庙会。”

“庙会?”

“对呀,庙会。”

“我说过那个塔糖还有糖衣花生是拿去拜神用的吧,我们这的庙会其实就是大家一块去拜神,我们这有个神仙庙,我不知道那神仙叫什么,但拜拜总没坏处。每年的九月初五是神仙诞,在那神仙庙周围会有好多人摆摊子买东西,有吃有喝有玩,还有人在那唱曲,大概热闹个两周的时间这样,我可喜欢神仙诞了,因为我跟我娘制的布在那个时候卖得最好,钱挣得也多。”

“什么布?是自己做的?”

“就是拿来做衣服的布,我娘织,织完了我们拿去卖。”

“哇,”余临溪指着自己那身衣服道,“姐姐会做这身衣服吗?好厉害~”

“哈哈哈……”树儿姐笑道,“我们只是做布,不会做衣服,你身上穿的布料要比我们做的好很多,上头绣的花样也精细好看,不一样的,我可做不了你这那么好看的衣服。”

“这样吗?”余临溪思虑道,“姐姐说我这身衣服好看?那我回去让兔子们做一件给姐姐穿,我的衣服都是他们制的。”

“兔子?啊…….不行的,使不得,”树儿急忙拒绝道,“你别再说要给我什么了,我受不起呀。”

“为什么?这不是给,是分享,分享是好事呀,哪会受不起?”余临溪又勾勾怀里的粽子,“粽子,你说是吧。”

粽子扒拉着余临溪的衣领,点点头,跟成了精似的。

虽然它本就是精……

树儿感叹道:“哎呀,它真的听得懂,好像你问它是不是的,它都有所表示呢。”

“嘻嘻,既然粽子如此通人性,姐姐你就听它的收了我分享给你的东西吧阿,不要介意了。”

“这……”

余临溪看树儿姐依旧犹犹豫豫,便再次询问粽子:“粽子也说想姐姐收下呢,是不是?”

粽子再次点点头。

“哎呀……这……”树儿姐看着粽子的可爱模样,只得答应道,“好吧……我收……”

她又道:“但是,你一定要分享我不贵的小玩意,这样我才敢拿,好嘛?我怕我娘说我,无功不受禄,拿了你的好东西,这不好……”

“那是自然的,我不会让姐姐为难的,”余临溪继续笑道,“你再跟我讲讲其他的吧,庙会里的事。”

“好,我再跟你讲讲,”树儿姐思考道,“你知道花灯吗?”

余临溪回答道:“我在书上看过。”

树儿说:“我没钱买书看,但我觉得花灯这种东西还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才是美的,纸做的东西在书本纸上让人看到,多有浪费其美丽。”

“花灯的样式有很多,书本是展示不完的,甚至一个庙会都展示不完,每一次的庙会、不同地方的庙会他们所出的花灯都是不同的,多种多样的,花样形状多有新奇的,就连我现在跟你讲这花灯,都是不能很好的讲出那灯的美的,还是要你去看见才行。”

余临溪点点头,表示赞同。

树儿姐再次笑道:“你知道糖葫芦吗?波板糖吗?”

余临溪摇摇头,说:“我在书上看见过糖葫芦,另一个就没有了,也没亲眼见过……”

“糖葫芦其实是山楂加上糖做的,串在一起就是糖葫芦了,糖葫芦也可以是其他水果加糖,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加糖串在一块,各式各样的都有,只不过他们要换个名字,虽然同一种工艺,但不论哪种吧,我也没吃过。糖葫芦这种东西,比塔糖贵,我只是看人吃过罢了,至于波板糖,那也是糖,可以画成各样的画的糖,有龙有凤,好多小东西的形状,可惜这个我也没吃过,只看过其他小孩吃……我爱吃甜的,等我大些了可以挣得更多钱了,这世间的糖我都要吃一次。”

树儿姐两眼亮晶晶,神情中满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我娘说吃得糖多,生活再苦嘴里也是甜的,心里也能觉得甜,所以我爱吃糖。”

“我的生活只在这个村子和另一个村子之间兜转,我知道的趣事也是这两个村子所有的趣事罢了,懂得也不多,抱歉了溪儿,我可能也说不来太多东西给你听了……”

“没事,已经很好了,”余临溪笑笑道,“这些已经很好了。”

他也幻想道:“等姐姐长大了,你就可以去很多地方吃很多糖了,到时候我也大了,你能带着我去不?我不认识路,甚至有点害怕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可以给我带路不?”

“你也爱糖吗?”树儿姐也憧憬道,“溪儿想去哪,到时候我们就一块去吧,你是修仙的,我听大人说仙者降妖除魔,专治坏人,到时候你能保护我吗?你帮我降妖除魔打坏人,我给你我最喜欢的糖。”

“那是自然的啦,”余临溪开心地拍拍胸脯道,“我会好好保护姐姐的。”

“嘻嘻,那就这样说定了。”

两个孩子嘻嘻笑笑,不停地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要干些什么,聊得热火朝天。

“咯咯咯……”

余临溪他们聊得正欢,可待在余临溪衣兜里的粽子却发出叫声来,像是“咯咯”和“叽叽吱吱”声响的结合?

“这是怎么了?”树儿姐疑惑道。

余临溪细细听着粽子发出的响声,突然站起身来大喊不好。

“怎么了?”树儿姐也惊得站起身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了?”

“我……”余临溪急得跺脚道,“我舅舅他们回来了!”

“什么?”

“我得走了,他们要是找不着我得急疯,我不能再待了!”

余临溪拿好手头的番薯,着急忙慌地就往那树林子跑,时不时地还回头挥挥手。

“姐姐,我先走了!有空我还会尽量出来找你玩的!”

树儿呆呆地看着余临溪渐渐离远的身影,心中莫名感到慌乱。

她的眼眶突然湿润,急忙对余临溪大喊道:

“溪儿再见!你一定还要来找我!我明天还来这!我会带着糖来的!你一定还要来见我!”

余临溪已经跑没身影,只有声音还从远处幽幽传去。

“姐姐再见!”

他慌张地跑回灵域,同时问那已经变成人形的粽子道:“怎么回事?怎么舅舅他们就回来了,这才去几天?明明上午回信时都没听他们讲要回来的……”

“小主人别怕,师尊他们在前门呢,我的那些兔子朋友告诉我的,他们好像在前门遇到一些麻烦,我们现在回房不会被发现的。”

“你们的‘悄悄话’可靠吗?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可靠的。”

余临溪马不停蹄地跑回房,他和粽子一块,见房门紧闭,门外也确实没有舅舅他们走来的声响,于是吊着的气稍微平了一些。

余临溪从书柜里抽出几本书来放在桌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只是认真读书的样子。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余临溪就是一惊,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坐着的姿势也更端庄了些,只听门外的小兔子响声说道:

“小主人,师尊他们回来了,就在大门口那,好像还跟了个人来,师尊他们正在那谈话呢。”

余临溪舒了一口气,低声问粽子道:

“我是不是去见舅舅他们比较好?”

粽子回答道:“他们没发现小主人出去,小主人待在着也行呀,当然,许久未见,小主人现在想去看他们也可以的,只是要表现的自然些,不要暴露了。”

余临溪突然“咯咯”捂嘴笑道:“你跟我一样做起坏事来了,撒谎。”

粽子先是一愣,而后也捂嘴笑了笑:“这不算。”

余临溪走到房内的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齐整,而后便推开房门揣着又变成小兔子的粽子往大门那去了。

“舅舅?”

叶舒他们站在门口,一个个神情严肃,眼睛死盯着门外。

叶舒听见余临溪的声音,回过神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孩道:“溪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阿。”

“舅舅,你们怎么站在门口?怎么不进去说话呢?”

“还不是你这好舅舅惹的好事。”一旁的黄温腾叉着腰,没好气道。

“师兄,别那么说,”邢雾低声道,“大师兄也是好心……”

“好心?”黄温腾依旧不依不饶,“好心办坏事,也算不得什么好心了,应该说缺心眼。”

“好了温腾,不要说了。”站在最前头的黄英仙尊开口道。

“你走吧,我们不会帮你的,也请你不要让自己的罪孽更重了,快走吧。”

余临溪探头探脑的,他很好好奇师爷爷在跟谁说话呢,怎么不把人请进来,而是要站门口,还让人走?

余临溪拉了拉邢雾的衣袖,问道:“姨姨,怎么回事?师爷爷在跟谁说话?”

邢雾瞅了瞅门外,她将余临溪整个人抱起,轻声道:“溪儿乖,姨姨再慢慢跟你讲阿,我们现在先不问阿。”

余临溪听后懂事地捂着嘴点点头。

只因他被抱起来后视野开阔,可清楚地看见门外站着个人,那人一身白袍,遮住了脸面,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那人声音沙哑道:“你们若帮我这忙,我自然会离去,罪孽自不会更重。”

黄温腾往前走了走,指着那人骂道:“你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的什么话?倒把责任往我们这甩了!”

叶舒连忙拉住黄温腾的手,轻声劝道:“温腾,你别那么生气,冷静些。”

黄温腾深呼了口气,看着叶舒道:“师兄也该早来事呀,你这样劝算什么?好好的修行之旅全被那么个玩意搅和了,我怎能不气。”

“不,”叶舒慌乱中直接就捂住黄温腾的嘴,使着眼色低声道,“你别乱说话,当心……”

“当心什么?”黄温腾直接拿开叶舒的手,看向那穿着袍子的人道,“我们现在一只脚踏进灵域就是在灵域内呢,还怕什么鬼东西?除非他能魂魄离身入境,附在我们这些人身上,那就算他厉害,可一个杂种能成什么事呢?不要太笑话罢了。”

袍子人冷言高声语:“我不是杂种,我有身份。”

“身份?”黄温腾笑道,“什么身份?你就是没名没姓的杂种,说好听点你这类玩意可称为天烛,说不好听点就是脱于三界的野物,别惹我发笑了,你还有什么身份?”

袍子人突然轻笑:“我只想让叶仙师帮我娘往生,与你这蛮地人何干?吠什么?”

“你!”黄温腾竟被袍子人一句话呛得够哑,气得转身就往灵域内去。

“温腾……”叶舒眉头紧蹙,无奈而又自责地看着黄温腾离去的背影。

袍子人往前走了些,歪了下身子,说:“叶仙师,你们仙者慈悲为怀,恳请你们帮我娘亲往生吧。”

黄英师尊神色低沉,回道:“你作孽太多,舒儿岂能帮你,你还是快些走吧,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打不过我,”袍子人轻蔑一下笑,“你们怕我不客气所以才回来这灵域的,不是吗?”

“再者,你们可以说我罪孽深重,可这又与我娘何干,她是无辜的,你们为何不肯帮忙?仙者心怀大爱,难道说假的?是玩笑话吗?”

“你真是胡搅蛮缠呀……”黄英师尊难得无语,摇晃着头,压低着声调说道,“两百年前你屠村为母报仇已是罪无可恕,如今你连那村子幸存人的后代都不肯放过,也想杀他,如若不是我们遇见了,那人怕是早投胎八百回了,你又有何颜面让我们帮你母亲?你快些走吧,无用的。”

袍子人咯咯笑,笑得阴冷,又继续说道:“一村子的人都是罪魁,是祸首,我凭什么不能屠村?再说了,我当年是冤有头债有主,无辜的妇孺孩童我可没碰,只是他们离了畜类男人活不下去自生自灭了,当初那侥幸跑掉的人更是当年亲手将我娘的衣服脱去,带头让人将我娘扔到无尽深渊的人,我岂能不狠?凭什么他一点惩罚都没受,安然自若的过活,娶妻生子颐养天年,而我跟我母亲却要在无尽深渊受尽折磨苦楚,最后成为呜森邪灵……”

“仙家……呵,你们修仙寻道的不是讲因果吗?我不过是行因果罢了,那人纯粹罪有应得,祖上的罪过,他如何不能受着?”

“你……哎……”黄英师尊挥挥衣袖,不想再多说,跟黄温腾一般,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灵域,将大门禁闭。

叶舒惴惴不安,甚至有些同情对方:“师尊……我们……”

“不必管他,”黄英师尊说道,“他的母亲只能找拥有妖族血液的修仙者助力才能往生,除了你,他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你不用管他便是了,天烛者,我们是断不能接近接触的,以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有损修为……”

“那他……”

黄英师尊又说:“他在外头待久了自讨没趣便会走了,任何人都不可搭理他……”

说完,他便看向一旁被邢雾抱着的余临溪,轻笑着伸出手去接过,将余临溪抱在自己怀里。

他轻声问道:“溪儿有被吓到吗?”

余临溪摇摇头:“没有。”

“那溪儿在家还好吗?”黄英师尊接着问话,一边问一边抱着余临溪往自己书房的方向走去。

“我在家很好,师爷爷怎么那么快回来?”

黄英师尊捏着嗓子抱怨着,完全不在意还在灵域外头叫嚷着的威胁。

“哎呀,溪儿这是嫌我回来早了?好伤心呀……”

“没有……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么快……”余临溪摆摆手,接着道,“二舅舅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是什么意思呢?外面的那个,你们说什么天烛,那又是什么?”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邢雾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浅显地说了说他们遇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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