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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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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初自从与榛苓深交之后,一直都是尽自己的力量帮榛苓办事。

这次汐锦城发生如此大规模的伤害,她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不顾劝阻的跟着榛苓来这边帮忙。

维持秩序的事都是榛苓在做,念初负责抢救伤员,这一天的忙活下来,令不少人重新认识了这个让她们艳羡已久的小姑娘。

相比于不顾她们死活的君笑,这个念初显得真诚的多。

夜晚群星璀璨,星落成雨,多少受伤的城中百姓见到此景都惊叹不已,更有甚者开始传这是大吉的征兆,预示着苦难将尽,幸福来临。

传言像是柳絮似的,用不了多久便飘到城里的每个角落,榛苓对此自然是知晓的,虽苦笑不迭,但也不愿意戳破她们心中的希望。

翌日正午,月疏桐随着队伍到了汐锦城。

午时阳光正盛,君笑身上的羽衣看起来更是流光溢彩,红艳夺目。

那神采飞扬,睥睨众生之态,乍一看像是天神正从光中走出来,下凡巡视。

与之相对的则是一帮面色憔悴,有气无力,穿着破布衫,浑身是伤的普通百姓。

她们自然认得这飞扬跋扈的女子,正是良王殿下,眼里尽是嫌恶,像是见到什么晦气的东西。

君笑向来不喜欢掩饰对这帮群众的嫌弃,只当是她们那么讨厌自己,是因为被珏霜洗脑太久了。就是一帮愚民,没什么好计较的。

她们刚落地,榛苓就派人来接她们了,直接去端王府休息去了。

好在当时只是把人给杀了,这府邸保存的还行,没有多少损坏,里面设施非常的齐整,君笑就将就一下。

府内,贤王的人昨天就已经到了,现下知汝正领着手下在园中喝酒玩乐,君笑倒是有脸上去搭话。

她就仗着那个知汝脑子不太行,时而发疯,时而脑残,几天前手下的人还在抢矿脉抢的不可开交,现在也能假模假样的说上几句客气话。

只有属下留得血才是最真实的。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背地里想人家去死,明面上还装关系紧密,主打的就是虚情假意。

月疏桐见君笑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正在气头上的知汝哄好,一时间有点哑然。

倒是知汝这个样子让她有些诧异,是真傻,还是装的,还是大智若愚,不然她是怎么在这帮老狐狸之中生存下来的。

没多久,便见到一个白袍老人捧着小盒子走进院子,白袍掩盖住他整个身子,连脸也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唯有那枯瘦的双手露在外面,走路倒是稳重有力,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殿下,这是我今天炼制的丹药。”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说着,伸手献上丹药。

知汝习惯性的将药往嘴里一塞,挥手让他下去,一句废话也没有,倒是君笑不断的用眼神打量着他,转头勾勾手指,示意月疏桐看过去。

月疏桐也盯着那白袍老人发呆,得亏她比较低调,一直躲在人堆里,旁边的侍卫看不下去了,还能用胳膊肘碰一下,让她回过神来。

她一回头就和君笑对视上了,就听见那边传音过来,‘不用过来的,去查一下那个老头,用你的幻术。’

事实证明藏的再深也逃不了领导想要‘重用’你的心,这不干活是不行的。

月疏桐表现出非常积极的表情,点了一下头,猫着腰,从人群后面小心的离开。

刚才她就用瞳术看过了,她竟然看不穿那件白袍,多半是神级法宝。

修为不够,实属无奈,但那露出来的手,她倒是看的清楚,明明是一双年轻人的手,肤色洁白,没有一丝皱纹。

随口问了几个贤王府的侍卫,月疏桐了解到那人是府上高薪聘来的炼药师,专门负责研发新型丹药。

他炼的丹药效果很好,不少人修炼遇到瓶颈都靠着丹药突破了,府上的人都是抢着想吃他的丹药。

这边月疏桐在他打探消息的时候,他本人也在暗中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只是内心挣扎的不行。

用灵石送走这帮解说情节的侍卫,月疏桐就对着不远处的树,态度温和的问道:“老人家还是下来吧,待在树上摔下来怎么办?”

她一早就注意到树上有人了,碍于都是侍卫,没有戳穿罢了。

孤鸿见已经被发现了,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一点老头的样子都没有,但他并没有将白袍褪去。

“是你吗?”刚才在园子里见到他的时候,月疏桐就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孤鸿假扮的。

别人不熟,她能不熟吗?

假扮老头,炼丹大师,上树偷听,这哪一个不能在小说里找到原型的。

这种主角标配行为,还真的就逃不掉。

“是。”他没有往前走,只是用原来的声音回答道。

月疏桐本来有那么一点生气,气他怎么不愿意找自己,现在看他这个反应,心头顿时一凉,那零星一点怒火,瞬间被海水般愧疚所熄灭。

看来自己当时捅的真是孤鸿,在见到他之前,她还心存侥幸,希望自己推下悬崖的是谁假扮的孤鸿。

现在这点幻想彻底破灭了。

“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吗?”她一想到自己干的事,眼眶泛红,脑袋不自觉的耷拉下来,声音弱的快听不见了。

孤鸿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好,找个别的地方。”

他找的地方是一个茶楼,最近纷乱不断,拿还会有人去茶楼,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许是跑路了。

就算是没人,月疏桐还是谨慎的设了结界,这才能安心说话。

“你胆子还真大,怎么就跑到知汝面前。”一落座,孤鸿就帽子拿下来,有点生气的质问道。

月疏桐愣住了,不禁冷汗直流,“她之前见过我这张脸?”

“你...”孤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从悬崖上摔下去,失忆了。”她非常确定眼前的就是孤鸿,这些事情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

“但你不是认得我吗?”说完,孤鸿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问题。

“我只是在灵界有关的记忆,所以当时在悬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孤鸿眉目低垂,忍着难受的心情说道:“青霜用你母亲的性命威胁你,让你捅我一刀,然后推下悬崖。”

“对不起。”她其实是知道的,但听他亲口说一遍,心像是被刀割过一样,若是没什么光环庇护,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向孤鸿道歉了。

“......”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终究是没有绷住,月疏桐还是哭了出来,泪水如雨天房檐落下的雨滴,一滴一滴又一滴。

孤鸿表情有那么一瞬是慌了的,但还是守住最后的倔犟,没有上去安慰,就坐在那里等着她哭完,情绪稳定下来。

整个茶楼空空荡荡的,月疏桐好像只听得见自己的哭声,她也觉得自己哭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孤鸿都离开了,可一抬头那人依然在,真好。

本来是她要救自己的妈妈,孤鸿只是个无辜的人,她却要伤害这个帮助过她很多次的好朋友。

自己情有可原,但是站在孤鸿那边想,被一个朋友害的差点失去性命,换成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会恨吧,一定会恨的。

“我若是能活下来...真对不起...我希望能赎罪,对不起。”就算哭了好久,她还是会觉得心痛,“我...”

“那你就别在知汝面前晃了,她虽然是个傻子,但也是见过我们的。”孤鸿听着她哭心里也不好受,安慰的话梗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好。”可能是在更痛苦的事情面前,差点暴露的事都没有让她起心太大的波澜。

毫无准备的出现在知汝面前,得亏自己当时想摸鱼藏的深,君笑唤她的时候也没把她叫到跟前去,这才躲过去了。

之前在南诗和君笑面前都没被认出来,可能是飘了,也可能是想别的事忽略了这些。

总之,她要好好吸取今天的教训。

场子又冷了下来,孤鸿也不想煽动她的情绪,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补充道:“知汝这边有我,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尽快拿下贤王府的。”

“贤王府,对了,这个给你。”月疏桐拿出在南暻国,柳婆婆的昔日住所找到的那片大树叶,“你们贤王府是不是有个叫柳问渠的侍君?”

“是的。”他接过那片树叶将其展开,里面还落出一张纸,一看便知是封陈说冤情的。

“我找鱼心琼问过了,这上面的是灵族专有的密文,读书多的都认得上面的字。”

“看出来了,这是译文,这上面署名是柳清如。”孤鸿用手指戳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你是说柳婆婆叫柳清如。

问渠那得清如许。这么说她和柳问渠有关。”

“是的,我最近接触不少事,发现一遇到玩蛊虫的事情就变得没那么简单。”

月疏桐有拿出一个盒子,还有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一一摆在桌子上,“一想到柳婆婆是灵界来的,我就立刻派人根据这个名字去查。先是摸到柳树一族,后面顺着找,发现柳问渠就是她哥哥,也是她在灵界唯一的亲人。”

“没想啊,这关系网还挺复杂的。”孤鸿一边说,一边翻开盖子,查看盒子里墨绿色的死虫子。

“嗯,你想这灵界明令禁止使用蛊术,这柳清如怎么会蛊术的呢?其中肯定有猫腻,我觉得你要多注意一下柳问渠,保重好自己。”

她没有强求孤鸿去干什么,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多一份防备。

“好,我回去查的。”

“这浑水很深的,一发现不对,我劝你还是别管。”

“那这些是什么?”孤鸿知道她担心自己,但想要报复知汝,这蛊虫的事躲不掉的,所以没有立刻向她保证些什么。

“这盒子是女帝体内的蛊虫,可能是当时她生命垂危,蛊虫自己跑出来的,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月疏桐指着那盒子里的绿虫子解释道。

“这是从南诗院子里的海棠树中抽出来的蛊虫,君笑说那树本来是送给女帝的,被南诗要走了,而当时的珏霜没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她又指着琉璃瓶中蠕动的黑线说道。

孤鸿早就看完这些东西了,他将木盒放下,疑惑的问道:“这玩蛊虫的还不少,可我们目前知道只有柳清如,珏霜还有青霜。”

“确实,我总觉得这后面还有人,都要小心一些。”

可能会有点矛盾,不希望孤鸿牵扯太多受到伤害,月疏桐偏偏要将自己知道所有蛊虫的事都告诉他。

无他,都是成年人,做事有分寸的,一边告诉别人危险,一边又不说明情况,只会引得别人更加好奇,想要探查。

与其让他瞎摸索,不如直接说明白,让他知难而退,倘若真的牵扯进去,说不定还能靠着她给的线索躲过一劫。

茶楼再次陷入沉默,月疏桐觉得自己脑子里又成了浆糊,不知道问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找到这一件事是对孤鸿有利的,问点别的实在是麻烦他了。

能坐在这里和她好好说话,她非常知足了,怎么还能奢求别的,其实挺希望和孤鸿随时交流情况的,可惜没胆子说出口,只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

孤鸿也觉得心口闷闷的,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自己还没有实际控制贤王府,不知道怎么帮助她。

“我...先走了,希望没打扰到你。”月疏桐支支吾吾的说道,她快坚持不住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好,再见。”真的想再见吗?

即是离别之词,也是他心中之愿。

孤鸿自嘲一笑,他在笑自己为什么会卑微的想要再次见面,被抛弃的是自己,受伤的也是,最该委屈的是他。

他质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体谅月疏桐?

没有答案,那他就为了自己暂时不原谅月疏桐。

说话间,月疏桐以及起身走出几步,背对着他,突然顿住了,“君笑那边让我来查你,我会想办法糊弄过去的,你也小心。”

眼泪又不收控制的夺眶而出,她没有听清楚对方有没有回答,就一个劲往前走,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抱头痛哭。

可能是这份歉意压抑的太久了,怎么哭都觉得不够。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还很巧的碰上刚来的南诗一行人,月疏桐演好表面的功夫,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南诗也装作没见过她的样子,继续在那里慰问受伤的民众,这个时间收拢人心最合适不过来。

回到端王府,月疏桐并没有急着汇报,她想要冷静的想想怎么打消君笑对孤鸿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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