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命直播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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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一道清脆的铃声在千远耳边响起。
这铃声很轻、很小，细微到千远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产生的幻听。
他收起面板，眸光微动，目光循着声音源头暼去，只见一个昵称名为“无人”的男性玩家，正畏畏缩缩地走他的左肩后方，像是感到非常不安一般，耸着肩，双手不停摩挲着用红绳挂在裤腰带上的一颗金色铃铛。
——那道声响就是从这发出来的。
“无人”的体型与千远差不多，不高，但瞧起来比千远更瘦一些。他穿着米色的羊毛衫与浅蓝色的牛仔裤，低着头，一头浅棕色的小卷毛十分蓬松，脸上挂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几乎挡住了他大半张面孔。
像是感受到千远的视线一般。在千远把目光投向他的那一刻，“无人”原本低垂的脑袋瞬间抬起，镜片后双眸死死盯着他，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冰冷、阴沉而骇人。
“……”
这人一直都跟在他身后吗？
千远平静地挪开视线。
……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行动。
“好黑啊……”
瑟瑟发抖的小周伸手抓住邬白宿的衣角，尽可能把自己往往众人包围圈中心里塞。
整个医院除了玩家开局所处的医院大门，与等候大厅的前台各亮着一盏灯，其余区域都是昏暗一片。
看不见尽头的走廊，空气中浸着刺骨的寒意，一片浓厚的黑暗里，只有闪着微弱光芒的应急灯，用惨绿的光线影影绰绰地映出门框与地板的轮廓。
众人安全走到前台，没有遇见任何跳脸杀。
北极稍稍松了口气，心情放松些许后又忍不住啐一口唾沫，冲着千远骂道：“你丫的可真会选，直接选了个新出的副本进入。怎么，想仗着我们不熟悉新本来借此摆脱我们？我呸！没可能！你想都别想！！”
“区区c级副本而已，过它，对我们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北极冷笑一声，操控掌中的人偶举起一只手，冲着它的脸，狠狠给了一巴掌，“而你……哼，蝼蚁一只。就算当作盾牌来用，也使不了几次。”
千远不受控制地缓缓举起自己的手，重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下。
声响尤为显耳。
脸庞被掌劲带得偏向一边，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洁白的肤色迅速泛起红意，甚至还有些肿起。
北极满意地看着千远颇为狼狈的模样，愉悦地轻笑一声：“简直废物。”
千远：“……”
——这无疑是在羞辱。
千远垂下眼眸，知晓含义，却无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别玩了。”南极推搡着长裙女孩走到队伍跟前，“副本快结束的时候有得是时间给你慢慢玩，现在还是以推任务进度为主吧。”
他眯起双眼，左手赫然也提着一个分身人偶，模样与女孩一致，“新副本……如果我们能成为第一批通关新副本的人，也能吸引不少观众前来打赏。”
女孩抽泣着，泪水垂在眼尾边要掉不掉，却无法抬手拭去。
很显然，她在南极的诱骗下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并被南极控制，也成为了一个人肉盾牌。
“哇哦，双倍的盾牌，双倍的快乐。”北极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随即抽离玩弄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到了前台桌面上。
前台台桌很长，约有十几米，弯起的弧度朝外，整体呈半圆状。
似乎是因为走的人太过于匆忙，很多东西来不及收拾，台桌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了许多文件、本子、稿纸与损坏的笔，且每隔一段距离都放置了一盏小小的台灯。
千远扫了眼，总共四盏灯。四盏台灯的光线都很暗，像是已经被使用过很久了一般，其所散发出黯淡的光芒，加起来甚至不及门口的那一顶白炽灯。
莫尘安拿起一沓文件，掸去上面的灰尘，放到其中一盏台灯下仔细观察：“导诊人员须知……？”
他迅速浏览一遍文件上面的内容，挑出重点，逐字逐句，语气平和，吐字清晰地念了出来。
“……导诊人员不得在午夜十二点过后擅自离开前台工作岗位，以防撞见夜间出来活动的祂们……不得在午夜十二点过后照镜子或喝水超过三秒，以防……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见北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莫尘安索性将文件展示给大伙看，“重点只有这两条，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注意事项……桌面上应该不只这一份须知，你们也可以翻翻看。”
北极撇撇嘴，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一边嘟囔着“装什么老好人”，一边随手从文件底下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本，掀起的尘埃呛得他与周围的人直咳嗽。
“噗……咳咳、咳……”北极挥挥手，眯起眼睛打量着本子，“……这什么东西？怎么黑了一大片啊？”
南极瞟了眼摊开的本子上一大块深色的污渍，又瞟了眼桌边打翻的瓷杯，“……咖啡而已，不用在意。上面都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我瞅瞅，这好像是一本日记。”北极把本子放到台灯下，手掌摁在台灯的触摸开关上，将亮度调到最大，在灯座光滑的表面上留下一个灰仆仆的指印，“……3月17日，晴。今天是非常平淡的一天，非要说什么不寻常的话，那大概就是……”
“……医院的饭菜真好吃？？？”
众人：“……”
弹幕：『……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特么医院的饭菜真好吃哈哈哈哈画风突变啊哈哈哈哈哈』
北极摸不着头脑，又向后翻了一页，结果还是：“今天还是非常平淡的一天，除了医院的菜饭比昨天更好吃了……”
“——？？？？”
北极一头雾水，一连往后翻了好几页，都是“医院的饭菜真好吃”“医院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医院的饭菜简直就是天上佳肴非人间俗物呜呜呜好吃爱吃”等话。
翻到最后，他合上笔记本，满脑子都是。
这医院的饭菜究竟有多好吃？？？居然能让日记本的主人迷成这样？？？
『看得出来，系统在做副本的时候注了不少水呢』
『吹的那么玄乎，看得我都饿了……好想尝尝这副本医院的饭菜啊……』
“这本找不到线索就换下本，不要发呆浪费时间，耽误推任务的进度。”南极看到北极愣神的模样，皱了皱眉，颇为嫌弃地剜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过很多遍这个问题，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北极咬着牙，愤愤地瞪了南极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知道！用得着你告诉我？”
南极敛着眼，一副对他不屑理睬的模样，继续自顾自地探查着桌上的线索。
北极被他这副漠然的态度气得直跳脚，但又无可奈何说不了什么。转过头瞧见被人偶控制的千远呆呆站在原地，一双点漆般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看？！”北极瞪了千远一眼，捏住人偶的左手，朝后一拉——
只听“咯啦”一声响。
千远脸色苍白，左手手臂竟和人偶的手臂一样，都脱臼了。
“站在这个跟个摆设一样的干嘛呢？！你以为当肉盾的就是一直傻站在原地不动吗？！”北极手指微动，一根白线顿时从人偶的眉间抽出，“给我搜线索去！搜不到有用线索，我就将你整只胳膊拽下来！”
千远：“……”
原来人偶不仅能反应他的身体状况，还能决定他的身体状况。
他受伤，人偶就会受伤；人偶受伤，他也会受伤。
这点千远在看商品作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重新打开积分商店进行搜索，最后在道具的右下角发觉一个展开标志。
点击，是一排排的注意事项与没说完的道具所拥有的作用。
因为商店界面对商品的解析是限字数的，所以对于某些作用较繁杂、注意事项较多的商品，系统只会给出最主要方面的解释与说明。剩下的内容，想看，就需要玩家点击展开按钮进行仔细阅读。
寻常人要是不细心点，压根就注意不到那“展开”二字。
——在北极撤走眉心那根丝线的时候，千远忽然感到全身一松，先前那种被死死操控的僵硬感锐减不少。
北极隐晦地威胁他道：“你虽然能自由行动，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松开了对你的控制——我只是让你的行为暂时受自身大脑支配而已。你的四肢可都还被我绑着。”
“一旦做出任何反抗或逃跑行为，我都能知晓并随时恢复对你的全面控制。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别想着逃跑或反抗。”
北极狞笑：“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一个新人……从我们手里跑出去过。”
“你也不例外。”
千远点点头，没说什么，平静冷淡的样子让北极心中倍感不悦。
他与同样暂时恢复身体自主权的女孩一起，在台桌的另一端翻找线索。
找着找着，女孩忍不住，再次呜呜呜地哭出了声：“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明明只是在约会啊，为什么会这样……”
她脑海中闪过南极告诉她的话，顿时哭得更惨了：“我、我惹谁了啊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拉我进来这个鬼地方呜呜呜……贱人、贱人！拉我过来这里的人，他不得好死！呜呜呜呜……”
“……”千远对女孩楚楚可怜得模样不为所动，冷漠地从桌下柜子里抽出来一张塑胶纸，“找到了。”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邬白宿的声音，“诶兄弟们！我这儿发现了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