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魔法森林（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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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触及一片凹凸不平的纹路，千远沿着皮革的触感往上摸，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内陷的凹槽。
他把手指探入凹槽，微微用力，那凹凸不平的一块就被他抠出一角，抵住掌心。
“啊——！！！”
森林摆钟的尖叫声高到几乎破音，刺得人的耳朵生疼，连坐在直播间中的观众们都受不了，纷纷选择了调低直播音量。
“铮！”
圆形的摆锤猛然突出一根锐利的尖刺，硬生生插穿了千远摸索的手臂，汩汩鲜血如泉流出，染红金黄的摆锤，濡湿大片乌黑的绒垫。
异变兔种们肉眼可见地变得躁动。
“不许拿！！！”森林摆钟嚎叫着，“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整只手都切下来？！！”
「玩家[千远] 被npc[森林摆钟]攻击，生命值﹣10」
「剩余生命值：83」
“不信。”千远本就浅淡的唇色显得更加淡薄，他注视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一句疼都没喊，表情冷漠得吓人。
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你不敢切断我的手，因为这里有比森林所有动物更为恐怖的存在，会被浓郁的血味吸引而来。”
千远轻轻吐出一口气，携着剧痛继续用手扳下藏在钟锤背后的东西，“——来自森林之外的怪物，藏在这里某处，对么？”
在发现收集线索可以推进任务进度后，千远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副本前期，他在搜查魔术师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撮棕毛，并认为这是杀害魔术师凶手遗留的线索。
可那时，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任务进度推进的提醒。也就是说这撮棕毛与凶手无关。
后来他发觉异变兔种的存在，本以为这撮棕毛属于异变兔种，可见到异变兔种的那一刹，任务进度推进的提醒却告诉他，异变兔种是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在异变兔种属于线索的情况下，如果棕毛属于异变兔种，那它与异变兔种间的联系应当会导致千远的任务推进度从一开始就有所涨幅。
但事实上，并没有，所以棕毛也不属于异变兔种。
不仅如此，千远还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
厨堂的肉明明连厨师们自己都不够吃，但亨利与披肩兔却还坚持喂养一群食肉的怪物，既不把它们当肉源，也不抽它们的血，还辛辛苦苦地训练让它们成为自己的帮手，成为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远敢确定，哪怕没有异变兔种，十五只厨师兔也拥有着对森林绝对的统治力量，不仅仅在于它们强壮的身体，更在于它们是森林里唯一一群会做熟肉的兔子，简直相当于掌握了兔群的命脉。
它们不需要与兔群对抗，却仍要冒着被反噬的巨大危险和利益损害去驯养一批怪物；外加上来路不明的棕毛，千远对此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
森林里埋藏着一个极为恐怖的东西。
它不属于森林，却因某种缘故进入到了森林里，并被厨师兔和披肩兔所知晓。
它拥有着厨师兔们的难以企及的力量，极度危险，厨师兔们只有借助异变兔种们的帮助，才有与之对抗的可能。
“……酿造酒液需要抽取血液，抽取血液又势必会遭受森林惩罚，使痛苦不断积累……”
千远平静地说着，镇定自若的神态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连蒙带猜。
“厨堂里的兔子既不愿遭受抽取血液的惩罚，又不能停止酒液的供应……而森林外的动物不属于森林，无论做出怎样出格的事都不会遭受惩罚……”
“为了能更好地酿造酒液，厨堂的兔子们找到了你，让你为它们开辟一条连接‘外面’通道，使‘外面’的动物可以进入森林，被它们抓捕，随后送去酿酒室充当劳动力。”
那只混沌血猴就是这么来的。
“但抓捕劳动力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一个它们根本驯服不了也无法驱逐的怪物闯入了这里。”
千远道：“短暂的争斗后，厨师兔们发觉自己打不过外来怪物，选择了撤退，并把外来怪物留在这片帽中空间，以防止它出去祸害森林。”
“不过，这片空间连通女巫的木屋。怪物可能会误打误撞进入女巫木屋，通过木屋去到外面的森林，对兔群生命造成巨大威胁。”
“在此基础上，出于安全考虑，厨师兔们开始制造并驯服异变兔种，目的就是防止某天，外来怪物出去帽中世界毁坏森林，它们却无力制止怪物的行为，只能任由它们赖以生存的森林毁灭。”
“……这是其中一种说法。”
“咔哒”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断裂。
千远猜那应该是用来使物品牢牢嵌合在摆锤后面的固定架，因为质量不行或年久老化，而被他直接给扳断了。
纹路已经松动一半，森林摆钟的尖叫开始有气无力。
千远能摸出来，那块松动的东西是个有厚度的长方体物品，外形就像一本书，而凹凸不平的纹路则是书皮的花纹。
他说：“比起防止森林被外来怪物毁灭，我更倾向于第二种说法。”
“它们培养怪物，是为了能从你身上得到这个——”
千远薄唇紧抿，受伤的手臂猛地使劲。
一阵钻心蚀骨的撕裂疼痛中，那块凹凸不平的东西终于掉到了他手上。
“——女巫的书。”
“对吗？”
「滴」
「物品：【女巫的魔法书】
物品解析：记录了森林里一切有或没有的魔法的书，由女巫亲手书写；不断向外散发着魔力，是森林本源。」
「物品（刷新）：【森林摆钟】
物品解析：一座因魔力溢出而拥有了自我神智的摆钟，有着调节时间的能力，是如今森林不可或缺的存在。」
“——！”
森林摆钟看起来很愤怒，笨重的身躯剧烈抖动着，却发不出半句叫喊，失去魔法书镶嵌的它甚至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听见“女巫”二字，助兔瞬间警觉地竖起耳朵，“女巫大人的书？什么书？”
“记录所有魔法的书。”千远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还记录了……一个故事。”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羽如同振翅的蝴蝶轻轻扇动，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摆锤突起的尖刺消失，没有了异物的堵塞，大股鲜血从狰狞的窟窿里涌出，不过两息便彻底染红了千远的手臂。
“吼……”嗅到新鲜血液的味道，异变兔种们抑制不住内心捕食的躁动，纷纷上前将千远团团围住。
它们刚露出可怖的獠牙，想恐吓一下猎物，就听“唰”地声刀锋闪过，一把漆黑程亮、且带着令兽胆颤的气息的菜刀横在了它们面前。
“……”
异变兔种们顿时退避三尺。
千远冷着脸，将菜刀插在自己跟前的土地上。
这群怪物好用是好用，但服从性太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噬主，必须时不时拿它们的弱点威胁一下，才懂得乖乖听话。
痛意衰减，失血过多的手臂开始发麻，只能虚虚捞着那块长方体物品。
千远把手往回一收，一个黑色封皮的本子就落到了他怀里。
和幻境中，女巫腿上压着的那本一模一样。
“啊啊啊坏东西你的手！！！”
助手兔被千远手上的创口吓得大惊失色，全然忘记自己对怪物们的恐惧，脱下自己的外套就冲了过去，着急忙慌地给千远包扎。
“你、你是不是傻？！女巫大人的东西肯定放在女巫大人的屋子里啊，怎么会在它身上？！”
千远倚着森林摆钟，看助手兔用拙劣的技术为他包扎伤口，神情淡然：“因为有兔子想把书占为已有。而魔术师不愿让那群兔子拿到书，选择把书藏到帽中空间，藏到了摆钟内。”
他双腿曲起，把书放到腿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翻动书页，“但魔术师没想到的是，书上溢出的能量意外让摆钟有了神智。”
“摆钟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书，就又会变成死物。书对它的很重要，所以，它选择和那些兔子一样，把书占为己有，并对所有试图抢走书的人抱有敌意。”
助手兔看着他即使用布料紧紧包住、还是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这敌意未免也太大了吧？！你你你、你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死啊？！”
“……不会。”千远飞快翻动纸张，速度比先前阅览笔记本时更快，“只要在血流完之前出去就好……”
「玩家[千远] 遭受[流血伤害] 生命值-2」
「剩余生命值：81」
「玩家[千远] 遭受[流血伤害] 生命值-2」
「剩余生命值：79」
「玩家[千远] 遭受[流血伤害] 生命值-2」
「剩余生命值：77」
……
“客人！”
许久未出声的奥文莱忽然喊道：“我、我身上有伤药和绷带，我可以为您包扎！请您把链子解开吧！”
助手兔双眼一亮，刚想跑过去解绑，就被千远叫住，“别动。”
他目光沉沉，视线从书本短暂地移到奥文莱身上：“你在杀死魔术师之前，就是用这副弱小无害的姿态来迷惑他吗？”
助手兔高兴的表情瞬间僵硬。
奥文莱的嘴唇哆嗦着，身体也如同开了电源的电动牙刷，抖得厉害：“客人、您……您在说什么啊？您也瞧见了，我这副……胆小又瘦弱的模样，怎么会有能力杀死……”
“把丝绸摘下来。”千远不为它可怜兮兮的姿态所动，“让我看一眼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有没有能力。”
“……”
奥文莱陷入沉默。
千远重新把目光挪回书本，语气淡漠：“作为奥文莱，你确实没有杀死森林中任何一只兔子的能力。”
“但，作为厨堂里出逃的异变兔种，想杀死一只兔子，太容易了。”
助手兔大脑阵阵空白，恍然间想起，自己和千远在厨堂偷听披肩兔与亨利的对话时，披肩兔第一句话说的内容
——看到……小家伙们……没有任何一只出逃……
——我非常高兴。
——「主线任务一：找出并杀死杀害魔术师的凶手」
——「任务进度：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