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法森林（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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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插曲，披肩兔并没有被干扰到。
待瘦小的身影被拉下去后，她面色如常道：“森林的钟声已经响起，美好的未来即将来临。从黑夜到白天，待日出的第一缕光辉撒到屋顶，行走的指针越过五点时刻，我们，和森林，都将迎来新生——”
“土壤不再贫瘠，雨露不再缺少，森林的收成将逐渐回增，我们会在这里平安、快乐、幸福地度过一年又一年！”
“而赐予我们这所有一切、伟大的森林缔造者、亲爱的女巫大人——”
披肩兔幽幽地叹口气，双手捂住胸口，表情分明是悲怜的，却无故让人感到一丝笑意：“非常可惜，今年，她也无法与我们同庆。”
“让我们一同为女巫大人祈祷，为森林祈祷！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平安，希望我们的日子，都能越过越好——！”
兔群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它们或喊或笑，雀跃鼓掌，先前庄重沉寂的气氛一扫而空。若有若无的视线缠绕在玩家身上，满意愉悦的眼神不像是在打量客人，更像是在端详一件件无瑕的物品，莫名令人感到寒颤。
“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保佑我家地多长萝卜……”
“希望到了明年，我还能有顿顿吃不完的饭菜……”
“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吃正餐呢，都快凉了吧……”
“新鲜的……不属于森林的血液……”
所有兔子都在自顾自的许愿，或者念念叨叨，女巫像是一缕风，吹过后就被他们遗忘了，没有出现在任何兔子的口中。
兔子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特意收敛，密密麻麻而低沉鬼魅的言语一句接一句地往玩家们的耳朵里钻，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诅咒。
刘磊听得脸色越来越煞白，头晕目眩，几乎快一头栽倒在桌上。他的san值在遭受精神冲击后下降的厉害，直接跌落了八十，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往下掉。
「玩家[刘磊]遭受精神污染，san值-1，剩余san值：79」
「玩家[刘磊]遭受精神污染，san值-1，剩余san值：78」
「玩家[刘磊]遭受精神污染，san值-1，剩余san值：77」
……
刘磊看了眼身边的人——两个醉鬼无意识地说着梦话，不知道san值有没有受到影响；张晓芳虽然脸色也苍白，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要比他好许多；莫尘安面色平静，似乎没被污染波及到多少；而千远——
千远面无表情地跟着兔群鼓完掌后便目光游离，像是发起了呆。
神闲气定的模样，仿佛那些诡异到令人心里发毛的视线和碎语都不存在一般。
刘磊一时间心情复杂，万万没想到在一个性命随时有可能背夺走的地方里，居然会有人闲适松懈到发呆。但很快这点复杂又被涌上心头的恶心覆盖。
“呕——莫哥……我好、好难受呕……”刘磊侧过脸，一只手揪住莫尘安的袖口，一只手捂住胃，用力干呕着，却只吐出一点酸水。
张晓芳：“……”看刘磊吐的那么恶心，她也有点想吐了。
弹幕：『来喽，新人最难抗的精神污染，看样子还是全场景覆盖性污染。』
『果然，比起物理伤害，精神攻击才是最恶心的……』
『每次精神污染，都有种被丢到腐肉尸体堆里游泳的错觉，更严重点甚至想撕裂自己的灵魂……』
『【tIt】副本果然和普通副本不一样啊，这算是提升难度了吧？原副本里没有兔群祈祷这一段，只会单纯被剧情强制扣五点san值。现在，好家伙最多的都扣二十几点了』
『就连睡着的那两人都没避免污染，看起来像是做噩梦了……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睡着后遭受的污染强度远比直面面对要小很多』
『这位大叔的抵抗力不太行啊，san值掉的这么快。跌破60san值点的话他会出现幻觉的，出现幻觉就麻烦了』
『这群兔子还要祈祷多久？？？不会要直到一人完全异化才肯停止精神污染吧？？？』
『眼镜小哥好淡定，像是见多了这种事的样子』
『确实，而且他的san值虽然在掉，但一直都是一点一点地慢慢掉，和大叔比起来好太多了』
『心态越不稳的人越容易遭受精神污染，掉san值也会越快，这大叔一看心态就不太行』
……
“莫哥……”
刘磊瞳孔逐渐涣散，揪着莫尘安袖口的手滑落，有气无力道：“我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快死了……”
何止是感觉在坐过山车，那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晕眩、头疼得仿佛炸裂般的感觉，像是给他脑子里塞了一堆杂乱无序又阴森邪祟的毛团，难受疼痛得几乎让他想死。
莫尘安收起观察的视线，见刘磊状态十分糟糕，捂住了他的双耳，“别听那些兔子讲话。”
“不行……莫哥……”刘磊痛苦地摇摇头，“捂住了……还是会有声音钻进来……”
连绵不绝，像是有蚂蚁在他身上爬一般。
莫尘安沉默片响，余光瞥到还在持续发呆的千远，忽然灵光乍现：“你学下千远，发呆，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让那些兔子的话从你左耳进右耳出。”
“我……我难受……脑子好乱，放空不了……总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跟我讲话……”
……在身边？
莫尘安一把掀开桌布，捂住被塞到餐桌底下的助手兔的嘴巴，阻止了对方的继续祈祷，“现在呢？”
“好、好像好一点……但还是……”
“发不了呆就想想现实世界你对你很重要的事，转移注意力。”
现实世界重要的事？
刘磊咬着牙，思绪在繁杂的私语与尖叫中被不断拉扯，左冲右荡，最后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稻草。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女人着一袭长裙，头发挽起，眉眼精致而富有韵味，正抱着一个小小身影笑得开心，声音悦耳清脆：“哎呀，我家南南会说话了，真棒……”
小小身影“咯咯咯”的笑，带着口水往女人脸上亲了好几口，随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扭过头，对着远处朝他们匆匆赶来的男人身影高兴拍手：“爬……吧……”
刘磊瞬间红了眼眶。
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任凭刚才怎样难受得厉害，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现在却止不住地想哭。
男人一只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四四方方的，顶端还有个类似蝴蝶结一样的影子。他凑到女人身边，另一只空闲的手接过女人怀中的孩子，熟悉的声音小声道：“抱歉抱歉，老板忽然临时加了场训话，就来晚了……没抱累吧？我口袋里有纸巾，你要不要拿来擦擦脸？”
“瞧你这话说的，我像是那种会嫌弃自家女儿口水的人吗？”
女人把孩子递给他，纤细白皙的手指迅速伸进男人的外衣口袋，熟练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印，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蛋糕买什么味的？”
“巧克力，是你喜欢的味道。”
“买我喜欢的干嘛，咱家南南生日，又不是我生日。”
“有什么区别……”男人嘟囔着，“咱家南南现在还吃不了那么多东西，反正蛋糕最后都是进你的肚子，还不如直接买你喜欢的口味……嘶！疼疼疼，媳妇我错了，错了。”
女人收回自己掐男人腰的手，轻咳一声，笑嘻嘻道：“算了算了，既然是老板拖时间，那就不怪你迟到十五分钟了。回家去给南南庆祝生日吧！”
女人高高兴兴地在前面走，轻盈的裙角随风蹁跹。男人抱着孩子提着蛋糕跟在她后面，还时不时地提醒：“你穿着高跟鞋，跑慢些，注意点……待会崴了脚，我可腾不出空位抱你回家。”
“抱不了可以背呀，你背上不还有空位嘛。”
女人回过脸，冲他狡黠一笑，两个酒窝明晃晃的，全是盛满的幸福：“说起来……”
“……这是咱家南南第几个生日来着？”
“……”男人沉默半响，回答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和宠溺，“……你才生完南南多久啊，她连话都说不清，能是几岁？”
“哎呦我这不一生完娃就失去时间观念了嘛～快说快说，这是咱家南南第几个生日？”
“……第一个。”
“呀！咱家南南一周岁啦，妈妈爸爸陪你一起过第一个生日哦～”
女人笑颜如花，葱白的手指上，朴素的银戒闪闪发光。
……
……媳妇……南南……
好难受……
……啊，对哦……南南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吧，她那么乖的一个孩子，肯定有自己乖乖吃饭、写作业，然后躺在被窝里睡觉……
说起来……南南的第七个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她喜欢吃芒果，今年就给她订芒果巧克力味的蛋糕吧……
头好痛……他是不是要死了，没法回去陪南南过生日了……
……不，不行，他……他可是个四十多岁成家的男人，年轻时也不是没打过游戏，怎么能轻易地被副本打败！
他要回家……要回去见孩子，要回去看望他媳妇……！
『……等会，卧槽，大叔的san值停止下降了！』
『cccc61点san值！！！卧槽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跌破及格线了！！！』
『啊，又下降了，60点』
『……wc？又升回去了？？？』
『他这是想到了啥啊，目光忽然变得那么坚毅！要不是san值在60、61反复横跳，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解决了什么副本隐藏迷题，破除了副本精神污染的影响！』
『所以，发呆真的能减少污染影响？』
『准确点来讲，是把注意力从兔子们的话上拉开能减少污染影响……你看冰山小哥不就是，兔子一开始嚷嚷他就发呆，一句话都不带听的！
『真就你说任你说，我听算我输呗！』
『啊？我还以为冰山美人是摆烂了直接放弃思考，原来是为了减少污染么……』
『目前为止，冰山美人掉的san值是最少得，只掉了12点；眼睛小哥也不错，只掉了14点，而且掉的速度都很慢』
『冰山美人选择发呆miss伤害，眼镜小哥这是……直面污染啊喂！他精神状态也太稳了吧？？？明明一直在听兔子们嚷嚷，san值却一次比一次掉得慢！』
『高风险高回报，虽然直面污染有掉san值的风险，但兔子们说的话里也蕴含着信息啊！眼镜小哥这是在收集副本信息吧？！』
『我有预感，这两个新人未来绝对不一般』
『楼上话别说太早，一个E级副本，能看出什么名堂』
『是E级副本，也是【tIt】副本，看他们最后能不能打出【IN】线吧，打不出人都死了还谈什么未来』
『嗯……？等会，刚刚是不是有个红名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