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再问不出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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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她坐在床上，吃药的那一幕，怎样刺痛了他的心。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胆怯、恐惧，她不会处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以后，不会了。”甘棠笑。
那笑，有一种坚毅的孤勇。让他想到一句诗：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随风而去。
“什么意思？”墨怀刑心慌。
甘棠看着他，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指向前方陡峭的悬崖，问：“敢不敢，过去看看？”
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下车往悬崖边走去。今天的她，仍穿着黑裤子、白衬衫，和那天和他表白的样子很像，可又不那么像。
墨怀刑不由自主的跟过去。
甘棠站在悬崖边，将一颗小石头踢向茫茫大海。海风吹拂，长发纷飞，随着她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去。
墨怀刑下意识的去牵她的手。
恰在这时，玩闹的姑娘转身，摆动的手臂擦过他的手心，背于身后。
甘棠凝视眼前的男人，认真道：“墨怀刑，你知道吗，我喜欢楚家禾，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有没有你，我都不会嫁给他。”
墨怀刑看着着眼前的女人，许久，眉眼轻颤。
“为什么？”
甘棠打算好好跟他聊一聊这个问题：“若有一天，陆正谦需要我用楚家的权势替他暗度陈仓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他不会！”墨怀刑的回答略显迟疑。
“现在不会，是因为一切还在他可控之内。”甘棠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迟疑，继续追问：“若他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呢？”
墨怀刑道：“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
他的话，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结束之后呢？”甘棠笑问：“事情败露，你让我如何面对楚伯伯、楚伯母，还有楚家禾？”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细想过，此刻被她赤裸裸的指出来，他的回答略显草率：“他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不会迁怒于你。何况，他是真的喜欢你。”
“我问你的是，我如何面对他？”
甘棠开始回答，那个一开始，她没有回答的问题。
“楚家禾是山川日月历经千年岁月孕育出来的璞玉，干净、赤诚、完美无瑕。他本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存在。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的完美，包括我。”
“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她的眼神那么明媚，仿佛在说这世上，最令她向往的瑰宝，因为崇敬，所以不敢染指。这个认知，让他发狂，妒忌的发狂。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被磨刀石碾压，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只能机械的点头。
此刻，他真的有一种，想要问她的冲动。
那我呢？
“至于你嘛！”甘棠的目光略过他的脸庞，笑了笑，转而望向茫茫无际的大海。
海面上，白色的海鸥展翅遨游。有贪玩的海鸥轻点水面，荡起美丽的波纹，嬉闹玩笑。
“墨怀刑，你看那两只海鸥，打起来了。”她手指向海面，像一个初见大海的孩子，惊喜于大自然的神奇。
墨怀刑解释：“他们是在交配。”
“是吗？”甘棠有些尴尬，她只是想缓一缓再说，同他最后再看一次海。她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指给他看。
“嗯！”墨怀刑点头，“海鸥是痴情的鸟，一辈子，只择偶一次。”
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对他心存妄想吗？
甘棠突然有点生气，墨怀刑，我有怎么着你嘛，这么怕我。她向旁边挪开一步，揶揄道：“那看来我不行，我有点滥情。你努力哦！”
“嗯！”墨怀刑看着她，眼里只有她。
那样子，让甘棠有一种错觉，他是在对自己承诺。可肯定是错觉呀！她立刻清醒过来，转身逃离。
墨怀刑想要伸出手，握住那日没有敢握住的纤纤玉手。可终是晚了一步，她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离他越来越远。
“甘棠！”
“嗯？”甘棠停下脚步，没敢回头。
墨怀刑往前走了两步，有些紧张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哦！”
因海面上的海鸥，她暂时忘记了要说什么。甘棠转身立定，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给你说一声抱歉。”
她开始解释：“我跟楚家禾退婚后，有些害怕。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一时冲动便向你表白。总觉得，我如果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会尽心尽力的保护我。但没想到，闹了个笑话。”
海风嗡嗡的。
墨怀刑又往前走了两步，忐忑求证：“所以那天，你说喜欢我，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甘棠笑着解释：“我再滥情，总不至于脚踏两只船吧？”
墨怀刑紧紧的盯着她，试探她话里的真假。那笑意盈盈，坦坦荡荡的眼神令他自嘲的移开目光。
是啊，怎么可能不是假的。
眼前的姑娘头一天跟你表白，第二天就高高兴兴的跟别人上床。
你难道忘了吗？
胃里的酒精翻江倒海的难受，墨怀刑侧身捂住肚子。
甘棠看着他的背影，骤然提高音量，笑呵呵道：“墨怀刑，我把实话都跟你说了。你不会因为我不是你女朋友，就不管我的死活吧？”
“……不会！”他把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谢谢！”甘棠仍是笑着，问：“回去吗？”
“我抽根烟。”
“那我在车上等你。”甘棠转身离开。
车上，甘棠打开冷风，看着站在悬崖边上抽烟的背影，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纵然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她依然想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
不是感激，不是依赖，是深入骨髓的喜欢。
远处的背影，一根一根的抽，可烟总有抽完的时候。最后一支烟熄灭，墨怀刑转身走来。甘棠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急忙调转车头。
墨怀刑，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那种愧疚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大恶人。
甘棠靠在椅背上，擦掉泪痕，也擦掉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