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小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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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被发现，魏染竹不敢太大声音，许久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轻轻地呼吸。
之后不知八皇子与沈万晟又聊了什么，魏染竹脑中被巨大的情绪压着，愣愣地待在原地许久，直到他们忽然起身。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也尽早回府，免得人怀疑。”八皇子最后道。
魏染竹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沈万晟走之前，似有意在沈府停留了片刻。
魏染竹原本想要出来见沈万晟，可是魏染竹才发现她根本没什么必要了。
望着沈万晟欣长的身影，魏染竹泪流满面。
许久直到沈万晟离开。
魏染竹才缓缓走出来。
夜晚安静的沈府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一切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几分热闹的大街上，魏染竹心情渐渐平复，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脑中许久都是空白。
忽然想自己这般消失了多好，不用管沈万晟，不用再想魏家。
可是逃避是没有用的。
魏染竹顿下身体，摸一把怀里，忽然想起她外出时答应崔英儿，若今晚有空帮她看孩子，她身上一直带着崔英儿给她的信。
她的事对于她来说万分重要，崔英儿的事同样对崔英儿也万分重要。
魏染竹看下四周，街道离崔英儿说得地方不远，这边都接近城门，魏染竹想想，准备将崔英儿的信交给她的奶奶便回去。
昏暗的街道，昏暗的小巷，魏染竹接连拐了几次，最后到了崔英儿说的他奶奶家门口有一棵略高的大槐树的地方。
魏染竹仔细找了找。
魏染竹走过去几步，又返回来，不远处一个破烂的像马厩一般的烂院子，这里不会就是崔英儿说得她的奶奶家吧？
魏染竹随意地走进小院，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这样的院子，莫要说防贼，就是连庇护的地方都算不上。
靠近了房屋，房屋里隐约透着一盏昏暗的光。
魏染竹轻轻敲了下门，里面没什么声音。
魏染竹走了进去。
房屋矮小，一张破烂的满是灰尘的土炕上一个老人正背对着她躺着。正对面一个很小的小人儿没穿上衣，浑身瘦的皮包骨头，瞪着一双突兀的大眼眸，胡乱地坐在土炕上。
那孩子面上无喜也无悲，只是让魏染竹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小祥儿。”魏染竹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孩子便是崔英儿的女儿小祥儿。
只是没想到小祥儿竟然这般惨。
见魏染竹盯着她，那小人儿惊恐地看着魏染竹轻轻朝对面的老人爬了爬。
“祖奶，祖奶。”
魏染竹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对面的老人惊醒回过头来，瘦骨嶙峋，在昏暗的油灯下样子显得几分可怖。
魏染竹深吸一口气，上前仔细一看，那老人头发花白，头顶掉了不少头发，苍白的脸上显示她有些病重。
同样对面的孩子显然也是生了病。
那老奶奶缓缓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眸，见了魏染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说是没有神采，只是问道，“你是谁？”
从没见过这般可怜的老人和孩子。
魏染竹鼻子酸了一下。
“奶奶，崔英儿叫我来，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听到崔英儿的名字，老人的眼眸似乎不经意地亮了一下，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
“英儿出来了？”老人努力问。
“还没有，她让我给你们捎些钱财，这是……英儿的孩子小祥儿么？”魏染竹惊讶问道。
一旁小小的人儿靠在祖奶奶怀里像等死一般。
“咳咳，是啊。”老人咳嗽了两声，随即悲凉地说道，“可惜我生病了，活不了太久了，我对不住英儿啊。”
魏染竹一下鼻子便有些酸涩。
魏染竹上前轻轻捏了下老人的脉搏，仔细诊断一下。
老人患上了肺淤的毛病，这病十分难缠，每日瘫软无力，吃不下饭，长期咳嗽，身上的肌肉像被慢慢被吸干一般。
魏染竹又为小祥儿把了一下脉，看到小祥儿瘦的几乎只有拇指那么粗的手臂，魏染竹的手不觉颤了一下。
“娘娘。”小祥儿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魏染竹，忽然叫了一声。
娘娘？这一声娘娘让魏染竹心中不觉痛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小祥儿一双无辜的可怜的眸。
想来小祥儿从小都没有母亲，才会把她当做她的母亲。
小祥儿的病是被老人的病传染。
“小祥儿，乖。”魏染竹不觉轻轻抱了下小祥儿，小祥儿身体轻的很，浑身透着冰凉，魏染竹鼻子酸涩的将一旁唯一的一条破被子裹在小祥儿身上，小祥儿瞬间像一个可怜的乖巧的小婴儿。
魏染竹看眼四周，家徒四壁，米缸面缸里面什么都没有。
魏染竹微微叹口气，这种病一个首要条件便是得吃得饱。
“我身体太弱，没办法下床，小祥儿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说着老人眼角落下了几滴泪。
魏染竹也跟着落泪。
“娘娘……”小祥儿伸出了手臂，摸摸魏染竹的脸。
魏染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眼泪一下掉在地上。
今晚与见到沈万晟的事加到一起，魏染竹心痛到无法抑制，魏染竹忽然哭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姑娘你……”老人浑浊的眸奇怪看魏染竹。
“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魏染竹努力抑制自己擦干泪水说道。
魏染竹从崔英儿给她的信封中抽出了二十文铜钱。
亏得今夜是辰阳节，要不然街上的店铺早关门。
魏染竹先到药店先抓了些药，随即又到米行买了些米，路过街边魏染竹想了想买了现成的两碗粥。
刚准备离开，魏染竹望一眼自己手中已经空无的钱袋，想了想起身走进一家当铺。
魏染竹将魏染雪送她的那根簪子换了一些银两，因为是晚上，那当铺又看魏染竹只身一人，便只给了二两银子。
拿了银子魏染竹匆匆离开，刚走到街边，迎面便走来两名女子，魏染竹的肩膀与那两名女子微微擦了一下。
“你眼睛有问题么？都不看路。”其中一女子拍拍肩膀忽然骂道。
魏染竹抬头间愣一下，忙低下头。
“对不起。”魏染竹头压的很低道。
说完便快速离开。
因为本身擦得不重，那女子也没怎么追究。
直到那女子走远，魏染竹才从一旁躲着的摊子边站出来。
望向刚才两个女子的背影，魏染竹愣神。
刚才魏染竹看到与她相撞的两个女子中，其中一个是相府的三小姐洛凡歌，另一个女子看着长得几分面熟。
今晚辰阳节，洛凡歌应该和一旁的女子一起逛街。洛凡歌认识，差点被发现。
魏染竹正想着，现在起身准备回去，才发现刚才一时躲避洛凡歌，竟然走了相反的方向，而要返回去有可能还会相遇。
果然，魏染竹刚走没多远，再次遇到洛凡歌和一旁的女子。
魏染竹躲在一边随意看了一眼，如今她是囚犯，自然不能让人知道。
洛凡歌和一旁的女子说说笑笑，看似十分相熟。
原本也就是随意一眼，魏染竹再次望向洛凡歌一旁的女子时，忽然定住。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魏染竹瞪大了眸，忽然想起来之前她和翠儿在书香院门口遇到的那两个女子，那个穿男装的小姐好像就是她。
她与洛凡歌……
魏染竹不觉盯着那女子多看了几眼，再次望去，魏染竹眸中颜色不觉加深。
魏染竹忽然发现那女子一颦一笑与一旁的洛凡歌几分相像。
传闻相府夫人接连生了四个孩子，相府大公子与二公子，还有三小姐洛凡歌和四小姐洛凡云。
那女子是……相府四小姐。
魏染竹拿着药和米等继续往回走，脑中莫名的想着一些事情。
如果刚才看到的女子是洛凡歌和洛凡云，那么洛凡云的未婚夫是……
八皇子。
魏染竹的脚步不觉顿了一下。
八皇子……
蓦然想起刚才在沈府旧院那么熟悉的身影，有些熟悉的声音。
魏染竹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乱。
洛凡云与京月公子……许是未婚夫妻。
洛凡云与八皇子。
魏染竹手中的药掉到了地上，她心中一窒，许久回过神来。
捡了药起身逃一般的离开。
八皇子……是他。
魏染竹想起初见京月公子，时，总感觉他识得她。他一眼便认出她已嫁，叫了声夫人。
京月公子总给人一种很淡定的感觉，因为他什么也知道。
他让她和他一起作画。
八皇子在皇上寿辰送了幅画，听闻与一女子一起完成。
八皇子与沈万晟相关。
魏染竹忽然感觉可笑，原来她像一只猴子一般从最开始便被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她当真是个笑话。
八皇子就是京月公子。
魏染竹心中一种说不出的丢脸，还有前所未有的自卑，左右真正欣赏自己的人从没有一个。
她当真是一个蠢货。
蠢货！
魏染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老人的住处。
魏染竹毫无声息的将米倒回米缸，将药仔细煎了两个时辰准备好。
再将药喂给老人和小祥儿。
小祥儿嫌药苦，怎么也不肯喝，魏染竹抱着小祥儿满眼温柔，从怀里掏出一个糖果，刚才她顺便在街上买的。
“小祥儿乖，这是山楂汁，很好喝的，你乖乖喝完，这里还有个糖果给你。”
魏染竹只感觉自己心痛窒息着哄着小祥儿。
小祥儿像一个从未被人抱过的孩子，躺在魏染竹怀里，手里拿着糖果乌亮的大眼眸似乎很开心。乖乖地一口将药汁喝下。
办完所有的事情，天微微亮，魏染竹看着小祥儿躺在自己怀里，瘦弱的小手紧抓着魏染竹的衣襟。
“谢谢你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老人感动地噙着泪，似乎一下便比昨日有些神采。
魏染竹偷偷放下小祥儿，眼底几分心痛，又将用药告诉老人。
老人的病不好治，但魏染竹也没办法。
走之前，魏染竹将自己用发簪换的二两银子交给老人，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