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思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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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震，温茹还有宋祁他们进来的时候，宋浅碧还在哭，一听是因为柳迟离开了，他们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
想到自己这几天确实对柳迟冷淡了些，宋震也有些愧疚，忙安慰宋浅碧道，“小碧，你别急，我这就让人去找找，他们应该是今天早上走的，走不了多远。”
宋浅碧一听，拾起一些希望，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好！谢谢爹！”
“你就好好养伤，做什么都别作贱了自己的身子。”
“嗯。我听爹的话。”
派出去的人终究是一无所获，找了三天，恐怕人已经离开钦州了，而彼时的柳庄，已经成了灰烬，再不复当初的模样。
本以为得知这个消息，宋浅碧会哭会闹，但她却平静的接受了，只是眼眸黯淡无光，话没有之前多，饭也吃得少，整个人短短几天内瘦成了皮包骨头，也不怎么笑了，时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一家子人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一日宋浅碧听着爹和娘叹息，为她忧愁，二人的白头发都多了，宋浅碧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颓废给家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宋浅碧不敢再继续消沉下去，恢复成和以往一样，话特别多，也特别调皮，吃得也很多，还经常逗爹娘笑，也渐渐胖起来，恢复成以往那样健康的身材，宋浅碧还亲手将宋震和温茹头上的白发拔了，然后自己收藏好，暗暗发誓可不能让爹娘再忧心了。
那个活泼快乐的大小姐好似又回来了，宋震，温茹，宋祁和宋霖都很高兴，却只有小洛知道，小姐在夜里经常会梦魇，会喊先生，有时候甚至失眠到大半夜，她也会在去看望祖父祖母的时候，经过柳庄，在那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除夕那天，吃过晚饭，金礼轩和林夕都来找了宋浅碧，邀她去看烟花。
过往，宋浅碧最喜欢这个，但是如今却提不起兴趣，正想着拒绝时，小洛忍不住开口劝，“小姐，一起去看吧，听说今晚的烟花比以往不一样，格外好看呢！”
宋浅碧明白小洛的良苦用心，终究还是答应了。
温茹听宋浅碧要和林夕，金礼轩出去，也挺高兴的，以往她都希望宋浅碧能够像其他官家小姐那般温柔贤惠，不要像男孩子那般总爱出去野，但从柳迟走后，宋浅碧一直待在家里很少出去，脸上的笑容也很少了，她就想明白了，无论宋浅碧怎么样，能开开心心的才是最好的。
和他们一起穿过繁华又热闹的街道，登上城楼，看着天边绽放的绚丽烟火，宋浅碧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眼眸也被那烟火点亮，带着好久没出现的光彩。
不知道先生这时候会在哪里，又是不是和她一样，在看烟花。
这场烟火持续了好久，金礼轩从身后提出来四壶酒，“听说边看烟花边饮酒，味道格外不一般呢，要不要试试？”
林夕赶紧应道，“我可以！”
接着三个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宋浅碧，宋浅碧爽快地笑着道，“我也可以！”
金礼轩带来的酒很好喝，宋浅碧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手里的那壶喝完了，见小洛的还剩大半壶没有喝，已经放在一边了，拿过来道，“小洛，怎么不喝啊？这么好喝的酒，可别浪费了，我来帮你喝完！”
边说着，宋浅碧就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小洛看到宋浅碧已经醉了，赶紧制止道，“小姐，你别喝了，明天该难受了……”
语罢，小洛就想去抢宋浅碧的酒壶，宋浅碧一把躲开了，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小洛心急地又去抢，却被金礼轩制止了，“让她喝吧，说不定喝了能好受些。”
宋浅碧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他是清楚的，他去看过宋浅碧很多次，虽然宋浅碧还是和以往一样招待他，但是他明白，宋浅碧需要的不是他，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柳迟，唯有柳迟。
柳庄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灰烬，让整个钦州城都为之震惊，有人惋惜，有人庆幸，特别是那些曾经在柳庄听学的学生和他们的亲人，无不庆幸当时是停学期间，否则，恐怕他们也成了那碳灰中的一粒。
整个钦州城的人，应该大多都是惋惜，可惜了这么一座偌大的古宅，可惜了这么好的庭院，可惜了这个学识渊博的教书先生。
柳迟的消失，恐怕真正难过的只有宋浅碧，伤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却还要假装自己很好，不让家人伤心。
宋浅碧闷了最后一口酒，这么多天来伪装的情绪终于破裂，她崩溃大哭，难以自拔，周围是绚烂夺目的烟火，是温暖柔情的团圆声，是载歌载舞，是热闹繁华，唯有她一人在这样人人喜乐的日子中，哭成泪人。
小洛一把将宋浅碧抱进怀里，边流眼泪，边心疼地拍打着宋浅碧的脊背。
“先生说的“后会有期”究竟是何时……”
宋浅碧的脸埋在小洛怀里，旁边的林夕和金礼轩都凑过来安慰她，却因为这哽咽的一句话，三个人都红了眼眶，再也说不出任何，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任由宋浅碧撕心裂肺的哭声砸进心底，划出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金礼轩看着这么伤心的宋浅碧，心如刀绞，他还是第一次见宋浅碧哭的这么伤心，以前小时候打架总是自己哭，他那时候总想着怎么让宋浅碧也和他一样哭，如今真的见到了，自己非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伤心了。
金礼轩看着地上还摆着半壶没喝完的酒，伸手过去想要一饮而尽，却终究在半空中止住了。
算了吧，等会儿还要背宋浅碧回去呢……
头顶繁华绚烂的烟火，如今却成了一首悲歌，进了断肠人的耳中，便是一种折磨。
宋浅碧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醉晕了，终于睡了过去，正当小洛不知所措时，金礼轩一把将宋浅碧揽了过来，“我背她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