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试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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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死女子，出言就要噎死人，袁鸿章气急，词穷之下正要发火，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人。
“袁先生，这书是你卖给顾家书店的？”一个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秉哲立即惊喜地叫了起来：“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十七八岁，一身洗得发白的士子服，英俊的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一股斯文气质，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对着舜华拱手行礼：“师妹，师弟，你们几时来县城的？”
舜华一见来人，有点恼火，这是原身的未婚夫！
她穿过来第一次见，不知怎样面对他，只好福了福身算是打了招呼。
袁鸿章一听来人的话，顿时紧张起来：“刘秀才，你别乱讲，我可没卖过书！”
刘世祥把手上的几本书在他面前晃了晃：“刚才顾老板讲，你一共来了三次，卖了八本书，我今天只追回来五本，有三本已经被别人买去了。你怎么能拿我老师的藏书来卖？”
舜华吃惊地接过那几本书，果然在扉页见到“雪韵斋”的印记，“雪韵斋”是老爹书房的名字，他的藏书全部盖有“雪韵斋”的印。
“四叔，我阿爹的藏书，借给你看就算了，你还拿来卖掉！我姐弟今天还忍让你，就是对我阿爹不孝！”
舜华气急，茶也不卖了，拉着袁鸿章就要上衙门打官司去。
袁鸿章吓坏了，他没想到舜华如此刚烈，几本书而已，居然要拉着他打官司！
真要进了县衙，他这辈子就别只望考科举了，仗着是长辈，说了声“懒得理你们”，转身跑了。
“师兄，他卖多少钱一本？”舜华问，她老爹的藏书，不是经厂印本，就是南监刻本，薄薄一册《论语》，也要卖五六两银子，县城的书店也难得卖这么贵的书。
“只在顾老板的书店，就卖了八本，每本卖一两到三两银子！其它书店，还没有去看过呢。”刘世祥抚摸着那几本书，“真是暴殄天物！老师当初买这几本书，没有一本少于五两银子的！”
舜华无语，家里七个葫芦娃，加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妾侍，拥有的水田，山林、藏书、祖宅这点家业，就像一个抱着金娃娃走在大街上的小孩子，任谁都想上前抢夺一番。
要想不受欺负，还得靠自身硬，如果她拥有大房族长那样的地位，谁敢觊觎她的家业？她的兄弟？
“师妹，你们到县城做甚来？”刘世祥见师妹沉默不语，只好出声询问。
舜华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卖茶的，呸，被袁鸿章这一打岔，差点耽误了正事。
“卖茶，”秉哲替她回答道，“我阿公新做的茶。”
刘世祥一听，摇着头说：“卖茶的事，不是有大舅吗？师妹怎好抛头露面？做这商贾之事？”
舜华一听不高兴了，拉起大弟就走：“师兄请自便，别跟着我们，让铜臭污了你的眼。”
刘世祥的本意是心疼师妹，哪知情急之下，说出的话让师妹误会了，又不好跟上去，只好远远地跟着，害怕二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再遇到麻烦。
蓬莱茶楼的生意被袁鸿章搅黄了，舜华只好别找机会。
又走进一家茶楼，掌柜的听说是来卖茶的，打开盒子看了一下，说：“倒是没见过这种茶，小大姐，你这茶要卖什么价？”
连茶也不试，看样子是没心思买，舜华叹口气，还是报了价：“这茶难得，要十两银子一斤。”
掌柜一听就惊得跳起来，其它伙计听闻，也向这边望过来，想看这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什么茶叶敢卖这样的天价。
要知道他们在本地收茶叶，顶级的雨前芽茶（雨水前，不是谷雨前）也没有超过一两银子。
掌柜的气笑了：“小大姐，你拿老夫开涮呢。”
伸着手指向外面：“你请便，我这茶楼买不起这么贵的茶！”
秉哲忙拉着阿姐退了出去，他也不理解：“阿姐，你咋卖这么贵？这怎么卖得掉？大舅的茶从没高过一两银子的。”
舜华把盒子盖子拉开，凑近前闻了闻茶香，对大弟说：“它值这个价。”
姐弟俩又在街上转了两圈，三家较小的茶楼就不去了，只剩一间跟蓬莱茶楼一样大的“云间茶楼”。
舜华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拿出前世扫街的劲头，领着秉哲就进去了。
伙计见有人来，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买什么茶？小店有西湖龙井，君山银针，蒙顶甘露等名茶，还有武夷山来的岩茶，都是顶顶有名的极品，也有本地产的茶叶，胜在新鲜，客官请到这边，先试茶？”
舜华顺着伙计的介绍，目光在他身后的货架上扫了一遍，见他前面介绍的几款名茶，全都有精美的包装，被珍重地搁在货架上。
在货架的下边，用竹篓装着各种散茶，有本地产的，也有外地产的，都在茶叶上插着标签，标有产地，有的有品名，有的没有。
货架没有蓬莱的高档，好在伙计热情，这是在县城最后的机会，舜华希望自己能抓住。
“请问掌柜的在不在？我有一款新茶请他品尝品尝。”
见两人不是买茶的，伙计顿时失了兴趣，“什么茶？”他问，“我们掌柜什么茶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很忙的，你给我看看先？”
店里面有两三个客人正在挑选茶叶，闻听是新茶，都围上来想看个究竟。
舜华也不跟伙计计较，她打开一个布袋，用里面的竹茶匙舀了一勺茶叶，举到伙计面前：“小二哥请看。”
众人禁不住都咦了一声，两个买茶的人还想上前探个究竟。
那伙计忙把茶匙推回布袋里，把袋口折回去，掩住茶叶，说道：“客官请坐，我这就去请掌柜的。”忙不迭的往后面跑去了。
王掌柜正在后面陪客，听见伙计的话，犹豫着是继续陪客人还是到前面去看看，客人却说话了：“既有新茶，不妨把人请进来试一下？”
便吩咐伙计去前面带人，哪知伙计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铺子里买茶的几位客人，要求就在前面试茶，他们也想见识一下这新奇的茶叶。
“新奇？”客人饶有兴趣的问，“怎么个新奇法？”
“那茶叶里，混着一种小白花，小的没看清楚是什么花。”伙计不安地说。
他当着店里来买茶叶的客人，漫不经心的接待人家小姑娘，本就犯了店里的规矩，现在人还请不来，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了。
“哦？”客人和王掌柜对视一眼，“走，去前面看看！”
舜华见出来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瘦老者，一脸的和气，看样子是掌柜的。
另一人则二十来岁，穿戴考究，一脸和煦的微笑，双眸却神光湛然，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一出来就不措眼的打量舜华姐弟，让人很不自在。
“是这位小大姐要试茶？”王掌柜倒是和气，“来来来，跟我到这边来。”
把几人引到茶几旁边，平日都是他坐在主位上给客人泡茶，今天他把这个位置让给了舜华，自己陪着客人，和店里买茶的三位顾客坐在了客位上，并问她：“用什么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