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活中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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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些秘密能随大雪一起落下，再逐渐融化，消失。”陈诚站在阳台门前低着头，喃喃说道。
“你在看什么？”
忽然他的的身后，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陈诚回头，赵文宇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也没等陈诚回答，他便直接起身冲向了浴室。
他是被热醒的，挣脱开被子，发现一身的汗，睡衣都浸湿了。
“舒坦！”赵文宇冲进浴室，火速冲了个澡，出来后，整个人显得精神不少。
“从中午睡到晚上，烧可算是退了。”
陈诚打了个哈欠。
赵文宇擦拭着头发，拿起手机，翻看着聊天框，嘴角有了一个弧度。
“发烧了，还上吐下泻，可难受了。”
赵文宇用一种极其虚弱的语气发了一条语音。
三十秒后，他收到回信，也是一条语音，点开，语音外放，“诶呀，怎么还发烧了，赶紧吃点药，听到没？”
不出意料，语音的主人是邓曦。
陈诚听着赵文宇的话，皱起了眉头，“这是在卖惨？”
通常来说一个男生都是非常要强的，他们有属于自己的自尊心，哪怕打掉牙也会咽进肚里，甚至不会掉眼泪，自然别提卖惨了。
一个男人和女人卖惨，大概率只有两种，要么他不够成熟，要么就是一个感情骗子。
绝大多数喜欢卖惨的男生都将重心集中在了情感受伤事业同时受挫的方面。
他们把自己的这些遭遇都怪在其他人头上，总之就是体现出自己好男人的形象，把自己的事业受挫，归结于运气不好，或者小人陷害，忠肝义胆的江湖情怀遭遇了无耻之徒的背叛。
虽然说从古至今这个时代一直在变化，但是这种装可怜的手段一直就是那么寥寥的几种，从最开始选定目标，开始装忧郁，装伤心，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引人好奇上钩。
这招是很有用，可谓是屡试不爽，既能博取你的同情，又可以顺势没事向你请教，吐槽，让你自动进入军师角色，有了很深的代入感。
俗话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他们除了卖惨之外还很会装，有时候借着酒劲继续卖惨，以此来骗取你的感情。
但陈诚认识赵文宇这些年，也清楚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陈诚问道：“你这是在装病？”
“我是真有病，还是心病。”
“你动心了？”
“很喜欢，是见色起意，也是真心喜欢。”
男生大多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成人的世界本身就没有容易。
一个男人你看不到脆弱面，肯定他对你是有戒心的，毕竟面具都没放下。
实际上这个世界面具戴的很累很累，在家只想轻松的像一个孩子，等到山雨欲来时，他就会化身成一个遮风挡雨的保护神。
陈诚其实也想卖个惨，装装小孩子，但他孑然一身的，无论好坏，就只能自己消受。
赵文宇的示弱，或许能够激发邓曦的保护欲，这也是两人间增近感情的好方法。
陈诚将眼中的羡慕隐藏的很好，没有流露出半分，默默地走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陈诚给叶依清打了一个电话。
真在食堂的吃饭的她，见到陈诚的来电，赶忙接起。
“帅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哪呀，感觉好吵。”
“我在食堂吃饭，怎么啦。”
“没事，就想问问什么时候放寒假？”
陈诚的有些突兀的一问，叶依清挠了挠头，问向身边室友：“我们寒假几号？”
“老头说一月九号。”
叶依清笑着点点头，重复一遍说道：“导师说，我们一月九号放寒假。”
“等你回来。”
“怎么？想我了。”
“有点。”
叶依清那边的声音是外放，一问一答间，欢呼声变得此起彼伏。
叶依清赶忙道：“我先挂了，回去聊。”
“哟，还回去聊。”
“别挂啊，多让我们听听。”
陈诚听着挂掉的电话，想到唯一能让自己开心的人好像好就只有叶依清。
和叶依清打完电话没多久，陆怡发来一条消息。
“终于忙完，准备下班！”
陈诚礼貌的回道：“辛苦，早点回家。”
“回不去。”陆怡后面还跟了一个痛哭是表情包。
“那住哪？”
“办公室”
“没事，大家都回不去，在办公室住至少还有个伴。”
聊天框另外一边的陆怡沉默了半刻，随后发来一条语音，陈诚下意识点开，外放。
“可是，可是，可是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我的零食也吃完了，晚上一个睡在这里，我害怕。”
陆怡带着哭腔，略带颤抖的声音，好像真的恐惧。
又过了一小会，陆怡发来消息：“我可以和你打电话吗？”
陈诚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一个女生，千辛万苦的去上班，外面下着大雪，回不了家，没东西吃，现在只能自己住办公室里。
“通着电话就好，不需要讲什么的。”
两个人接通电话，相互打了招呼后，便陷入长时间的缄默，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清楚聊些什么。
一小段时间后，电话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显然陆怡睡着了，陈诚关掉麦克风。
将笔记本电脑拿到床上，趁着无聊，上次整理了客户的资料，这次好好再清理一下其它盘里的细碎文件。
忽然他在E盘里看到了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的是一组成员简历。
这个文件夹太久了，久到陈诚自己都忘记了。
他点开文件夹，从第一个的林可到最后的欧阳，是一组所有的人简历，甚至包括已经离开一组的几个人。
他点开那些简历，一个个的看，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很多人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他讲简历上的照片截图下，发到了一组的群里。
“我当时看上去真青涩啊！”林可看见自己面试的照片，赶忙发言道。
“当时青涩，现在风骚。”
“哈哈哈哈。”
“姓欧阳的，你再叨叨，明上班我给你嘴撕了。”
曹建宇评价过陈诚的一组 ，那真的像一个家，所有人都在付出，都在变好，很难想象，陈诚是怎么办到的。
“老大，你最近都在干嘛？”群里有人艾特了陈诚，大家的玩笑也都戛然而止。
作为始作俑者的陈诚，默默思索了一会，回道：“准备过年啊，你们记得管铁公鸡要年终奖。”
消息发送完后，退出了聊天框。
陈诚听着麦克里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变成了鼾声后，偷偷的笑。
房门被赵文宇轻轻敲响，陈诚合上电脑，起身开门。
“有事？”
“有点饿了。”
“冰箱里有早上的剩菜和剩粥，嫌弃的话，冰箱上面还有泡面。”
“你早上不是说，没做我的份吗？”
“我是没想到你真的信了。”陈诚靠在门框上，颜色中带着戏谑。
他很喜欢早上说赵文宇的一句话，谁家煮粥按碗煮？
陈诚本以为他会去厨房看看，但谁成想，他连看都不看，就相信了。
赵文宇带着一种恳求的语气道：“哥，你是我哥，我就想吃口有味道的，求求你了。”
陈诚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是当父亲的，面对自己儿子的请求，他不忍拒绝。
晚上十一点半，陈诚做了一大份回锅肉盖饭，盖的饭还是用剩饭做的扬州炒饭。
赵文宇头也不抬的吞食着盖饭。
“张一洋要回来了，暂住我家，我们要多个室友了。”赵文宇忽然间抬起头向陈诚说道。
陈诚问道：“怎么？他也不能回家？”
“和你不一样，他不是不能回家，只是暂时不想回去，好像有点私事要处理。”
“你为什么要强调一下我的事？”
“突出一下对比。”
“我这饭算是喂狗了。”陈诚听着赵文宇的话失笑出声。
赵文宇吃完最后一口回锅肉盖饭，打了个饱嗝，笑着说道：“我这房子大，三个人也能住的下，而且正好，我过年要回老家，你两正好一起搭个伙。”
“离过年就剩下一个多月了，说起来是不是该去置办点年货了。”陈诚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赵文宇微微点头，道：“等雪化了再去，你都多久没回来过年了，跟着我走就行。”
陈诚站起身，“吃完饭，记得自己把碗洗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回房间。
陈诚站在房门前，停下脚步，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下个月月中。”
“如果你要上班，记得把车丢给我，我去接他。”
陈诚推开房门，微信语音电话仍旧没有断。
“这小姑娘，怎么睡个觉还怎么不安生？”电话那头的陆怡，先微微的鼾声再到磨牙，说梦话。
处理文件中的陈诚，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陈诚熬了一夜，也听了一整夜，电脑里的文件才堪堪处理完。
他觉得当初自己有些不懂事，好多有的没的文件全部乱放，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怎么都早上了？”他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在早上七点半。
手机那头的陆怡似乎在呢喃着说些什么，但也听不太清。
陈诚起身，伸了个懒腰，从行李箱拿了包美式咖啡，从冰箱里取出冰水和冰块，走进厨房冲泡了一杯冰美式。
工作的时候，他经常熬夜，赶项目，咖啡就是他最好的伙伴。
八点整，陈诚打开麦可风，轻声道：“该起床了。”
陆怡听到了陈诚的呼唤，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呢喃道：“我再睡一小会，就一小会。”
他第一次听见女生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声音带点慵懒却不失活力，甜腻自然，让陈诚忽然产生一种心疼，怜爱的感觉。
陈诚关掉麦，也不再催促，桌边的黑咖啡散发出的酸涩气味，让他的精神稍微好点。
窗帘没有合紧，一缕阳光透了进来，照在了陈诚的手边。
他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又逐渐转化为一股酸味，最后只剩下回甘。
陈诚第一次喝咖啡，是那种长条袋装速溶咖啡，糖和奶粉的比例远比咖啡占的多。
当他喝习惯这种速溶咖啡时，第一次不加糖加奶美式时，显得尤为不适。
这种二十多块的，黑不溜秋，苦不拉几的东西是人喝的？
一个人当时的嘴多硬，那打脸就有多狠。
陈诚最后还是沦为了冰美式的信徒之一，相比速溶咖啡，的的确确冰美式更提神一点。
更主要的是，一般都是曹建宇请客，不喝白不喝。
陈诚不仅整理了一些散落的文件，还把离职前没完成的组内未来规划和计划，重新写了一份。
“陈诚，都没人给你发工资了，你还给他们写规划和策划，你是不是傻猪，是不是啊。”
陈诚自言自语的嘲讽着自己，但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是发自真心的。
的确他离职了，但一组永远是他创立的，像是他的孩子，他绝对不想一组出事。
如果大厦将倾的那天，他会回去的，但凭着曹建宇这只老狐狸的性子，公司一直是稳扎稳打的，这一天大概是不会到来的。
所以他希望自己在还没丧失事业心前，能在力所能及的帮助下使一组变得更好。
陈诚背靠在椅子上，感叹着：“生活应该会越变也好吧，至少我得这样骗骗自己。”
他见过有人夜店撒钱，穷奢极欲，也有见过有人整日操劳，只为温饱。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是蝼蚁，谁又为了口饭苟且偷生，大家都是熬不过世俗的普通人罢了。
陈诚理想中的生活就是一半烟火，一半家常，烟火是绚烂的，他的生活足够精彩，家常是温暖平常的，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
可，在现实这台巨大的研磨机里，大多数人的理想，被搅得粉碎。
日子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越发索然无味。
陈诚不敢找人倾诉，好像自己崩溃的理由在别人看来都是小题大做。
最后一口冰咖啡入口，他站起身，一把拉开窗帘，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有些贪婪的，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我都骗了自己，那希望要变得稍微好一些。”
他闭上眼，站在阳光下晒了很久，直到电话里传来陆怡的声音，他才回过神，一把拉起窗帘。
只要他在房间内，就会一直拉着帘子，他喜欢阳光，但不喜欢阳光占着他的房间。
“哟，起床啦？”陈诚听着麦克风中传来伸懒腰后的呻吟声，笑着问道。
“这觉睡的我的浑身哪哪都疼。”
听着陆怡的抱怨，陈诚答道：“下次还是在办公室里备张床吧！”
电话那头的陆怡不断揉着颈椎，有些委的说道：“下次一定准备好，呜呜，谢谢你陪我。”
“那我先挂了。”
“你一点不舍都没有吗？”
“有点。”
“是我想听的答案，挂吧！”
陈诚挂掉电话，通话时间定格在607分钟。
大雪消散，一切回归正常，赵文宇正常上班，而陈诚不分昼夜的整理客户资料和优化一组的未来规划，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十二月的最后两天。
三十号的一大早，赵文宇对正在睡觉的陈诚疯狂袭扰。
“你什么毛病啊？”陈诚死活不起床，还顺手抄起一旁的抱枕直接砸在了赵文宇身上。
赵文宇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哥，你是我亲哥，快起床，有大事需要你帮忙。”
百般无奈下，赵文宇从床上坐了起来，威胁道：“如果不是大事，我就把你从顶楼给扔下去，你最好把语言组织好了。”
“今天晚上，我打算和邓曦表白！”
“还真是个事，但也不是个大事，别烦我睡觉。”
陈诚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他而言，不就简简单单表个白吗？能成就处，不能处就分，哪有那么多事？
赵文宇拉着即将倒下的陈诚说道：“就帮帮忙，托你帮忙参谋一下，我今天的衣着和表白的流程，还有该买的花，场地我都准备好了。”
听到这个陈诚恍然大悟，说道：“难怪这些日子，你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去布置表白场地了。”
陈诚不堪其扰，极其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道：“现在去找一件自认为最帅的衣服，我来找个外援。”
赵文宇换衣服的间隙，陈诚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起来没？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本以为要过一会，陈诚手机还没塞回裤子口袋，电话就已经到了。
“哟，今天起怎么早？”陈诚看着来电显示里的备注陆怡，笑着调侃道。
“刷牙呢？发什么什么事啦，还需要本小姐帮忙。”
“哦，赵文宇要向女生表白，需要你的参谋。”
陈诚话说完，那头的陆怡顿时没有了声音，又过一小会，他听见吞咽声。
“你不会把牙膏沫吞进去了吧？”
“小问题，给我发个现在就来。”
“不上班吗？”
“我现在就请假。”
电话挂断，陈诚不禁感叹一句，“这女孩倒是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