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忠骨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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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林荣和其他族老向赵氏告辞，离开了林府。
刚收回目光的林知意一转身，便看到祖母的神色明显变得落寞，
心神微动后，她猜测祖母可能是听到方才族人说的那些往事，思念起祖父还有阿爹他们了，
她上前一步握住祖母的手，“祖母您放心，阿爹和二叔的仇，我一定会报。”
赵氏摸了摸林知意的乌发，“好，祖母等着那一天，祖母，一定会等到那一天。”
…………
两日后，林宅正堂，
“摔碗，起灵。”
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了一阵悲痛的哭声，
这些哭声让林家众人这些时日以来的平静都成了假象，
在回乡的途中，林家众人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种种琐事，下人们几乎都以为他们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可直到今天，他们才明白，悲伤从未消失，只是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林景华和林景和齐齐摔碎了手中的碗，上前捧起自己父亲的灵位，堂中的两副棺椁被慢慢抬起。
正在这时，赵氏突然冲到两副棺椁面前，就要往上面扑去，一旁的林知意赶紧上前，伸手死死抱住了她，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嘶声哭喊，
“祖母，祖母，您别这样，”
赵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伤，痛哭大喊，
“儿啊，我的儿啊，你们回来啊，”
此时的赵氏不再是那个慈威并存的林府老夫人，而只是一个骤然失了两个儿子的平凡的母亲，多年严格遵循的规矩被她一朝抛却，此刻，她只想为自己两个躺在棺中的孩子痛哭一场，
依稀间，她仿佛又看见了两个孩子咿呀学语，第一次唤她阿娘的样子。
三个儿媳也被婆婆引燃了心中的哀恸，也不再顾忌规矩体统，都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大哭出声。
其他人看见眼前的这一幕，都不禁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心叹上天无情，命运弄人。
林荣不忍再看，就别过头去，结果却看到门口处突然多了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阿娘。”
正陷入悲伤中不能自拔的赵氏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缓慢又吃力地回过头，
原来……是自己唯一还在世的儿子，回来了，
“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才回来啊，”赵氏登时哭骂道。
林明新快步走到赵氏面前重重跪下，低头哽咽，“阿娘，儿子不孝，儿回来晚了，”
赵氏扬起手似重实轻地拍了林明新好几下，然后紧紧抱住了自己这个仅剩的唯一的儿子。
林知意松了一口气，是啊，失去儿子的痛苦也只有儿子才能缓解几分。
片刻后
林明新扶着赵氏，颤声劝慰道，“阿娘，让儿子和景羽给大哥二哥磕个头，早点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赵氏闻言，含泪回头看了看两副棺椁，而后轻轻点头，就着林明新的手站了起来。一旁的林知意接手扶住了她。
随后，林明新和林景羽一起跪下磕头行礼。
叩拜过后，林明新起身走到林明山的棺椁边，将其中一个抬棺的人替了下来，又转头摸着林明远的棺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二哥，你可别怪我偏心啊，到时候弟弟多烧点奠仪给你。”
随后林明新面容肃穆地看向门外，高声道，
“起灵”
……
两个时辰后
出殡队仪来到了林家祖坟的所在地，大家都知道，这里，还葬着第一任清远侯，林渊。如今，林家两代，一门三将，都永远沉睡在了这里。
此刻，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对林家两兄弟的入土之仪存着敬畏之心，只除了，
林福一家。
“阿爹，这可怎么办？林明新这小子回来了，二房就有依靠了啊。”林明志着急地对林福说道。
林福也没想到林明新会突然回来，一时有些惊慌失措。
大房能主事的男丁回来了，他就不好插手了啊，唉！
可他又实在不想放弃二房泼天的富贵和权势，只能赶紧绞尽脑汁地去想另外能让他们牢牢粘上二房的法子。
没成想，片刻后，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说起来，当时林渊那小子离开村子的时候，你爷奶可没说分家呢。”
林明志闻言眼睛一亮，眼里闪过一丝卑劣的算计，“是啊阿爹，没分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而且您如今是林家辈分最高的老爷子，谁不得敬着您。”
闻言，林福的底气瞬间就更足了，儿子说的是啊，自己可是林家长房的长辈，要是二房不敬自己这个长辈，那不仅是违逆礼法，还是在嫌弃他们大房这个穷亲戚，这在仓河村，可是要遭人唾骂的。
而且，不是说，权贵人家最是重脸面的吗？
下一刻，自觉得抓到二房软肋的林福立即板起脸，做出一副自己心中‘老太爷’的样子，同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嗯，待会儿我就跟弟妹说说这事儿。”
于是，林福一家人都开始想象着自己以后会过什么样的好日子。
此时林宅
林知意问道，“秦叔，那些人用过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可别落下什么了。”
林福一家人用过的东西都被林知意命人放到了一处，至于那些金银财帛，都被她赏给府里的下人了。
“大姑娘，东西都放好了，人也都交待好了。”
“好，接下来就等着他们回来吧。”林知意抬眼看着大门道。
……
过了一会儿，
“大姑娘，送灵的人回来了，快到正门了。”银霜向林知意禀报。
“好，走吧。”林知意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而后提步往外走去。
看着送殡回来的一行人，林知意抬起手，“搬。”
下一瞬，下人们便开始慢吞吞地往外搬起林福一家人用过的东西。
不负林知意所望，已经离这儿不远的林福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们刚开始还奇怪这是在干什么，直到走近了之后，才发觉那一件件物件儿都让他们充满了熟悉感。
“这不是我的书桌吗？”林景望突然指着其中一件家具大声说道。
林知意故作奇怪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景望！你瞎说什么，这些东西都是你叔祖父家的！”林明志立刻呵斥自己的蠢儿子，本来占宅子这事儿那天都过去了，现在又被这个臭小子提出来，他是想害死全家吗！
“我……”林景望不满地撇起嘴，想要反驳。
“你给我闭嘴！你再说我就抽死你！”林明志狠狠地瞪着他警告道。
林景望被林明志带着狠意的眼神吓到，赶紧闭了嘴。
随后林明志又面带歉意地看向林知意，“姐儿，我家臭小子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别介意啊。”他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名字，更不知道她是二房哪个堂弟的孩子，只能先这么叫着。
林知意和和气气地回道，“无妨，我还以为堂兄在这儿落了什么东西呢，”
“不可能，没有的事。”林明志连忙否认。
这时，一旁的牛氏看着这么多东西都被抬出去，又心疼又着急，也忍不住出声了，“这么多东西是要抬到哪儿去啊？”
林知意闻言，面上陡然浮现出嫌弃之色，眉头蹙起，“不瞒您说，这些东西啊，都沾染了很重的晦气，留在家中只会令家宅不宁，所以，我让下人将它们抬出去烧掉。”
当然，她不是真的让人烧掉，而是命人把这些东西拿到当铺当掉，毕竟东西晦气，钱不晦气。
可是在这之前，她得用这些东西恶心恶心这一家子，顺便告诉他们林府的态度。
牛氏没听出来林知意是在指桑骂槐，只顾连忙讨要，“这些好东西烧了多浪费啊，
我们不嫌晦气，不如将这些物件留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