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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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过饭，穆子月将喜儿叫了进来，关切道：“院子里的人手可够用？”
喜儿咧开嘴露出小虎牙：“少夫人您问到根子上了，虽说昨儿个来了不少人，可咱们府里的事务繁多，还缺着呢。”
穆子月浅笑点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平常没这么好的机会，如今能在众多下人面前趾高气扬，哪儿有嫌人多的。
“少夫人是想调派人手过来吗？奴婢可以帮您调......”
穆子月打断她：“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喜儿一走，穆子月便吩咐双枝双叶：“让秦妈妈在府上看着，叫上邹妈妈，我们去买人。”
双叶疑惑：“小姐，院子里的人手不够吗？”
侯夫人考虑周全细致。
昨天送过来的那些人，几乎已经把各个位置都占上了，没发现还有哪一块儿有空缺。
穆子月低声一句：“不是不够，是咱们得有自己的人。”
“啊！”双枝和双叶都有些吃惊，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
自己人？府里这么多都不是自己人吗？
穆子月没有解释，说太多只怕会吓到她们。
略微提一句，给她们提个醒，还是有必要的，免得她们轻易就被人糊弄了。
“其实可以让负责买人的徐婆子，叫人牙子上门，您要什么样儿的，直接告诉她，让她带人来。”邹妈妈也进来了。
“不必了，还是亲自挑些合眼缘的吧。”
穆子月先去了世安苑回禀朱氏。
虽知道她面儿上惯会做好婆母，不会轻易拦着自己做什么，但该有的规矩她还是要循着，也好让他们心里踏实，不起疑。
“去吧，如今你才做了主母，是该多配些人手帮衬着。”朱氏笑盈盈的，果然如料想中的一般。
她派去的人已把持了各个重要的口子，买几个新人回来又能抵什么用？
虽说对穆子月要亲自去人市有些不太乐意，却也不想在此刻阻了她。
京城的人市在城西，穆子月还是头一次来。
前一世，虽是也做了几年的当家主母，可手底下使唤的，要么是府里原有的，要么就如邹妈妈说的那样，需要什么样的直接叫人牙子带人到府上。
与京中其他街市的繁华不同，人市看起来颇有凄凉之感。
并非人少，而是多，太多。
满市场都是都是头上插着草标待出售的奴仆，男男女女，老老幼幼。
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者，卖儿卖女甚至贱卖自己者众。
饶是自幼在穆府长大的穆子月，此刻心中也难免悲凉。
穆子月戴着帷帽一路看过去，挑了些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婆子，又挑了几个年龄小些伶俐的，还有几个读过书识得字的。
又看了看，问身边跟着的牙婆：“有没有好看些的？”
牙婆连声称“有”，不多时，就从后面带出来一溜人，清一色的年轻少女，约莫十几个，果真都是颜色较好的。
穆子月仔细瞧了，摇摇头，又问：“还有吗？”
牙婆见穆子月没瞧上这些货色，想了想回话说：
“夫人，有倒是还有一个，不过这价格嘛，和眼前这些可不是一个等，不知夫人是买来做何的？”
穆子月先前挑中的，和眼下这些，价格约在五到三十两不等。
年纪大一些，只会干些粗活的价格最低等，一般在五到八两。
会些手艺的，比如刺绣，做菜，制衣，亦或者读过书识得字的，价格则高一些。
此刻听牙婆如是说，穆子月便心中有数了，想来定然不是凡品。
穆子月没有回答牙婆的话，只说道：
“先瞧人吧。”
牙婆略略迟疑，还是答应一声，将穆子月几人带进了身后的矮房。
进了屋，一直往里走，在靠近角落的地方，靠墙窝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头上遮着面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牙婆走过去将女子头上的面纱揭掉，又扯掉了其口中的帕子，一张极其美艳的脸展露在穆子月的面前。
衣衫虽旧，发髻虽乱，但那摄人心魄的美，还是让几人怔住了。
“夫人请看，这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原是江南富户家的小姐，哪儿料想家里忽的就出了事，欠下许多银钱，被逼无奈，一路流落至此，昨儿个才送到。”
“原本万花楼的胡妈妈说了要来看人，不过这会子还没到，夫人若要，我就大胆给了夫人，也当全了我一片善心......”
不等牙婆说完，女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夫人，您买了我吧，烧火做饭洗衣服什么粗活我都愿意干。”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就知道了。
正经人家的小姐，即便再落魄，谁又情愿去那种地方呢？
女子话音刚落，便遭牙婆训斥道：“你清醒些，人家若是缺了烧火做饭洗衣服的，犯得着花两千两银子买你回去吗？”
双枝双叶和邹妈妈听到两千两，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女子好看是好看，单论样貌，比她们家小姐也没差多少，可两千两的确也太多了。
烧火做饭的丫鬟婆子够买两百个了！
谁家傻，会买这么贵的粗使丫头？
再说，这细皮嫩肉纤弱的模样，也不像干得动粗活的。
见穆子月没作声，那女子也紧咬着唇不言语，牙婆有些着急，再次提醒女子：“若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等着去万花楼吧！”
女子直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一道血印子，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奴婢自幼读书，识得些许字，也习得一些琴技，画技......夫人若买了奴婢，为奴为妾亦或外室奴婢都甘愿......”
艰难的说完这些，女子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流落到如今这一步，即便是给人做妾做外室，也好过去万花楼那种地方。
双枝轻轻一声：“难怪......”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不过几人也都明白。
一般府里买丫鬟，是不需要这么漂亮，还会什么琴棋书画的。
价格之所以会高，是因为对于一些官宦或豪富人家，这样的女子属实是难得的极品，买回去做妾做外室再受用不过，亦或者有风月场所买了去调教，便会有大把的银子滚滚而来。
难怪前面人牙子才会问是买去做什么的。
“你叫什么名字？”穆子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