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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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慧妃送来的那份名单，容篱心里复杂不已，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起来写了一封信，待将信放进信函里，说道：“玉纹，你将这封信送去明秋宫，记得，一定要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想办法将信送到慧妃手上。”
玉纹接过信函，却有些迟疑地说道：“主子，这件事您不应该管，冷宫失火，文氏死了，慧妃如今自顾不暇，奴婢怕她会连累您……”
“你说的本宫又如何不知？只是本宫从来都不是忘本的人，本宫虽然与慧妃接触不多，但她对本宫从来没有恶意，之前淑妃的事也算是帮了本宫，甚至还将名单送给本宫，虽然这是本宫与她合作的条件之一，可她却信守承诺，本宫实在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自寻死路……”
容篱唇角微扬，笑容却有些自嘲，她并非是什么好人，一路走来，也算得上是腥风血雨，可她在面对慧妃的时候，却心软了，或许是她对慧妃的印象太好，或许是她可怜慧妃的不易吧，无论如何，她也算是难得动了一次恻隐之心。
“可文氏死了，慧妃去冷宫并不是什么秘密，皇上早晚会查到慧妃身上，若是被皇上知道您和慧妃私下有联系，恐怕……”玉纹还是十分担心，慧妃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但容篱是她主子，她却不愿意容篱被慧妃连累。
“本宫何尝不知道此举十分冒险？不过本宫相信慧妃的为人，无论本宫的劝告她听不听得进去，但她是绝对不会出卖本宫的。本宫人微言轻，再多的也帮不上忙，这一封信函，也算是本宫全了她与本宫之间的情谊。”容篱苦笑道，她精于算计，一向无利不起早，与他人交往，往往抱着几分功利心，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纯粹的出自真心的想去帮一个人了。至于慧妃领不领这份情，那倒是不好说了，以她对慧妃的了解，慧妃是那种一但下了决定，就很难会改变主意的人，但无论如何，她的心意到了，她实在是不愿意看着慧妃因为复仇搭上了自己，因为像文氏那样的恶毒的人根本就不配。
玉纹劝说不了容篱，只得叹了口气，出去送信了。
明秋宫。
慧妃安静地坐在佛堂里的软榻上，这是她第一次呆在佛堂里没有看经文，平日里只要进了佛堂，她就会念往生经，但今天，她只是安静地待在佛堂里，看着怀里的灵牌怔怔出神。
“福儿，娘很快就要下去陪你了，你高兴么？”慧妃用干净的绵帕，轻轻拭擦着灵牌，看着灵牌的目光温柔无比，声音带着浓浓的慈爱：“福儿，你是不是等不及了？都是娘不好，是娘让你等了那么久，可是娘不甘心啊，娘想要为你报仇，只有为你报了仇，娘才能够放下一切去陪你……，福儿，你放心，娘已经为你报仇了，文秀清那个害你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娘杀死了，还有她的女儿也染上天花了，当年你受的苦，她也应该受一遍。你别怨娘狠心，文秀清害了你，娘实在是做不到以德抱怨，若是老天爷要罚，就让它来罚娘好了，为了你，娘什么都不怕……”
慧妃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泪水着一滴一滴地砸在灵牌上：“福儿啊，你就是娘的命，你走了，娘也活不下去了，娘下去陪你好不好？福儿，娘真的好想你……”
空旷寂静的佛堂里，只有慧妃那如泣似诉细细碎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诡异，又令人毛骨悚然，可慧妃却浑然不觉，她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之中，脑海里浮现的是儿子曾经那天真无邪的笑颜。生死有别，阴阳相隔，她的福儿已经离开她太久太久，她也该去陪他了，只要再等等，再等等……
“娘娘，冷宫失火的事被人发现了。”明月有些惊慌地走进来，禀报道。
“发现了便发现了，本宫既然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突然被打断思绪，慧妃不悦地抬起头。
“可、可文氏死了，冷宫又失火，皇上肯定会查的，到时候娘娘去过冷宫的事恐怕就瞒不住了……”明月脸色有些惨白，其实她现在对自家主子有点害怕，特别是在亲眼目睹越儿和文氏的惨状后。
“他要查，便让他查好了，本宫既然敢做，就不怕他来查。”慧妃冷笑道：“本宫就是要告诉他，文氏是本宫杀的，当年他因为文家庇护文氏那个贱人，让本宫受尽委屈，让本宫的福儿含冤莫白，既然他这个做父皇的无所作为，今日本宫便亲自为福儿报仇！”
“娘娘，您……”明月脸色苍白，一时哑口无言。
“怎么？你怕了？你若是怕了，现在本宫就让你离开，你放心，本宫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想要保住你这条命，还是能够做到的。”慧妃冷冷地说道。
“娘娘！”明月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着说道：“娘娘，奴婢这条命是你救的，你哪怕就是让奴婢去死，奴婢也心甘情愿，奴婢只是担心您，奴婢不想您为了小主子报仇而连累自己……”
慧妃闭了闭双眼，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说道：“本宫知道你对本宫忠心耿耿，你、你心里可有怨本宫送明蝶出宫，而将你留下来？”
“奴婢不怨，”明月带着哭腔说道：“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也是有奴婢的，而且，比起出宫，奴婢更愿意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哪怕本宫让你去死？”慧妃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奴婢说过，奴婢这条命就是娘娘的，当年若不是娘娘救了奴婢，奴婢早就化为一堆黄土了，奴婢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娘娘的大恩大德，娘娘的恩情奴婢无以为报，便是豁出去条贱命又如何？”明月神色坚毅，语气斩钉截铁。
“你……，罢了！”慧妃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坚定的明月，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