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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杜月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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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二年,八月初。林朝生告别父母和杜月梅,赶往杭州府,开启了第二次的“秋闱”之旅。

今年考生比往年多了很多,杭州府的客栈人满为患,家家爆满,很多考生甚至找不到住的地方。林朝生走街串巷,寻了半日,问了数十家,才终于找到一家还剩一间房的。

八月初九,阳光明媚,贡院门口,人潮涌动,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黑溜溜的人头。林朝生深吸了一口气,和众考生踏进了贡院大门,这次旅途,注定又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比往年更为激烈的搏杀。

八月十五,乡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表情各异的考生,像河水一样徐徐从贡院门口流出。

林朝生怀着复杂的心情跟随人流缓缓走出。他发挥得不错,但今年竞争过于激烈,他心里有些没底。

九月,贡院外,一株株桂树在秋风的洗礼下,开出了一朵朵洁白如雪的桂花,桂香阵阵,香飘数里,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味道。

放榜之日,贡院西墙的桂花榜下,还是往年那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万人空巷的壮阔景象。林朝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桂花榜底下。人群推推嚷嚷,挤得人透不过气,他聚精会神,丝毫没受影响,仰起头,睁大眼,逐字逐列的看,来来回回的找,心里祈祷着一定要中,一定要中。可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他,又落榜了。

林朝生如行尸走肉一般挤出了人群。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他都没能完成自己的承诺。当初说的信誓旦旦,如今却屡次失约,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面对杜月梅。

林朝生拖着麻木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石街上,走着走着,走到了贡院门口。像三年前一样,他又垂头丧气地坐到了贡园大门对面。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不同的是,三年前的他虽然失落,但还心怀希望,如今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有些绝望了。

林朝生看着贡院大门发起了呆。杜月梅已经等了他六年,他实在没有颜面再让她等三年,就算她愿意等,若三年之后自己还是考不中,到时又该如何?思索着,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六年的时光,对于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子而言是无价的,他已耽误了杜月梅六年的大好年华,不能再耽误她了!

九月中旬,林朝生回到了家。翌日一早,他与杜月梅不约而同来到了柳树下。

杜月梅满怀期待,见到林朝生后,心情却由云端一下跌入了谷底,她从林朝生忧郁的眼睛里已经知晓结果。两人见面后一语不发,气氛沉郁。

监视杜月梅那个小丫鬟,自觉退到远处,坐到了小溪边。这几年杜月梅每次与林朝生见面,她都在一旁看着。她起初还认真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就向杜明礼汇报,但慢慢的,她开始被两人坚定不移的感情触动,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杜月梅没有架子,对她们这些下人就像朋友一样,在长时间的相处中,她逐渐被杜月梅的亲和大方感染,和杜月梅的关系越来越好。现在,她已经成了杜月梅的人。

一片细长枯黄的柳叶飘飘落下。林朝生率先开了口,“对不起,月梅,我……又让你失望了!”他低下头,不敢看杜月梅。

杜月梅突然上前拉住了林朝生的手,“我们私奔吧!”

林朝生被被吓到了,惊讶不解地看着她。

杜月梅松开了林朝生的手,缓缓道:“小书生,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七年前我爹发现了我们的事,他很生气,不允许我和你在一起,要我和你断绝关系。我不同意,与他据理力争,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协商定下了一个约定。

“我们约定,十年之内你若科举高中,他便同意我们成亲,如若不然,我就得听他的话,安心嫁人。如今距离约定已过七年,我不敢再等下去了。”十年之期已过大半,她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和林朝生会无法如愿。就在刚才,她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个消息让林朝生猝不及防,千愁万绪像滔滔江水涌入他脑中。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片刻,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杜月梅叹息道:“我怕这件事会给你造成压力,会影响到你的心态。”

她再次紧紧地抓住了林朝生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只有三年不到的时间了,不敢再等下去了!我们私奔吧,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家立业,生儿育女,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林朝生挣扎着,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月梅,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杜月梅一下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难道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林朝生上前一步,双手温柔地搭在了杜月梅的肩上,坚定地说道:“当然不是,我无时无刻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我希望,我们的婚姻是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能收到双方父母,和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我不能让你被人指指点点,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杜月梅柔声道:“小书生,我不在乎的,不管贫穷富贵,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足够了!”

“我明白你的心意,”林朝生无奈道:“可我承诺过,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过家门,我不能食言,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他也很想抛下一切,和杜月梅远离世俗,远走高飞。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根本给不了杜月梅幸福的生活,他不能让杜月梅跟着自己受苦。两袖清风,一身清贫,怎敢误佳人!

杜月梅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朝生肃然,坚定的瞳孔里燃起了两团热烈的火,他看着杜月梅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月梅,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用最后这三年时间,完成我的承诺。让你父亲认可我,明媒正娶,在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把你娶进家门,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你是我林朝生的妻子!”

杜月梅痴痴地看着他,哽咽着点了头,“我相信你!”

起风了,黄柳飘飘飞舞,小草轻轻摆动,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一片片泛黄的秋叶随风飘落,洋洋洒洒,稀稀疏疏地落到了地上,林子里铺上了一层树叶织成的地毯,金黄一片,萧瑟一片,美丽而凄凉。

夜幕降临,桃园镇亮起了万家灯火。

夜风徐徐,杜月梅独坐在闺房外的凉亭内,呆呆地望着手腕上林朝生送给她红豆手链。这是一条新手链,红绳上穿满了红豆,是林朝生半年前送她的。红豆不能保存太长时间,这十几年,她们已经换了很多条。

月亮挂在夜空,又白,又圆,又大,又亮,好似一个漂亮的白玉盘,它发着清透,柔和的光,为亭子外的景物披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远处的假山清辉闪闪,旁边的鱼池微波粼粼,池中也出现了一个圆圆的月亮,与天上的那轮对影成双。蛐蛐唧唧唧,在院落周边的花草间没完没了地叫着,从夏天叫到秋天,它们似乎也不累。

相思月下,坐着一个相思人,相思人手上戴着一串相思子;相思人含情脉脉地看着相思子,情不自禁地在相思月下,念起了《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醉人的景色被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小丫鬟迈着急促的步伐穿过圆门,走入庭院,走进了凉亭,她悄声提醒道:“小姐,老爷朝这边过来了,这个时候来找你,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杜月梅收回手,放下衣袖,抬头看了小丫鬟一眼,淡淡笑道:“没事!”小丫鬟点点头,退到她身后。

不多时,杜明礼和一个男仆从东门走进从了庭院,男仆提着灯笼在前面为他带路。他正欲往杜月梅的房间走,无意间看到凉亭内的景象,改道走了过来。

走进凉亭后,杜明礼挥挥手,将仆人唤下去,撩起黑色的长袍,坐到了杜月梅对面的石凳上。凉亭上方悬挂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他庄严的脸映照得亮一片,黑一片,五官清晰,光影分明。

父女俩相对而坐,气氛紧张。杜明礼开口发出了浑厚的声音,“他科举落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两次参考,均未入榜,希望渺茫,你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该好好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想想了!”

杜月梅朗声道:“您不都说了还有三年时间吗,还有一次机会,我相信他。”

杜明礼劝道:“梅儿,爹劝你别固执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爹还可以帮你找一个好人家,再过三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等了他七年,算得上情深意重了,可以放弃了,别到最后白白浪费十年的青春。”

杜月梅不假思索道:“爹,您不必多言,十年之期未到,我是不会动摇的。”

杜明礼沉声道:“你一意孤行,我无话可说!爹是讲信义之人,不会强迫你,我让你等,等到你死心为止!”他脸色突变,冷声道:不过,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与他见面了。”

杜月梅猛地站了起了来,“凭什么,当初说好的一月见一次面,您怎么能食言?”

杜明礼厉声道:“当初是这么说的,但我也说了,你们见面必须保持距离,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你做到了吗?”

“你以为收买了那个小丫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是你食言在先,这是对你的惩戒。”

杜月梅理亏,哑口无言,缓缓坐了回去。沉吟片刻,她开口问道:“小莲呢,您……准备怎么处理她?”小莲正是杜明礼安排监视她那个丫鬟。

杜明礼道:我已经打发她走了,不听话的下人,没必要留着。从今以后,你不能踏出杜府一步。别耍小聪明,悄悄出去,你知道被我发现的后果。”他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看了杜月梅一眼,叹气道:“好自为之吧。”说完,大步走出凉亭,穿过圆门,消失在了月色下。

杜月梅失神地坐在亭子里,良久,她身后的小丫鬟绕到前面,开口安慰道:“小姐,您别担心,你与林公子情比金坚,足以感天动地,苍天有眼,不会辜负你们的,三年后,林公子定能高中,与你共结连理。”

杜月梅微笑道:“谢谢你,小月。”

她看着小月,突然灵机一动,握住小月的手,将其拉到石凳上坐下,认真道:“小月,请你帮我办件事。”她从宽袖中取出了一枚精巧的莲花玉佩,递给小月道:“麻烦你帮我打听小莲的住址,把这枚玉佩交给她。她帮了我这么多,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她。找到她后,就说这是我对她这些年帮我的谢礼,请她务必收下。”

“还有,等会儿我会写一封信给你,你有机会出去,就帮我交给林朝生。”杜月梅叹息道:“我不能出去,如今,只能通过书信与他来往。小月,我别无他法,往后只能委屈你做我的信使了!”

小月道:“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她父亲早亡,母亲无力抚养她,六岁时便将她卖入杜家,做了杜月梅的贴身丫鬟。她与杜月梅虽是主仆关系,杜月梅却从没把她当仆人看待,处处照顾她,待她亲如姐妹。两人互相陪伴,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早已把杜月梅当做自己的姐姐。

杜月梅温情脉脉地看着她,“谢谢你,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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