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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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谷陵在彻底确定徐俨琰是徐家人，勉强和自己算是同道后，谢谷陵才又往前踏了一步。
看着坐在地上的徐俨琰，目光中带着些许怀念。
“刚刚我在了望台上时，就看你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不如趁这个机会聊聊吧。”
谢谷陵说着时，目光向悬浮在前方的扫了一眼。
原先他很想知道那边的墓室到底有什么布置。
但他已经大致明白那边都有些什么了……
黎署在“黎岘居”的所见所闻对他这个“过来人”而言不过是场景重现。
所以另外几家到底是个什么场景，不言而喻。
当年黎家三兄弟行二的黎丘溺死在后门，行三的黎墟猝死在院落中，于是原本重病卧床无法起身的黎岘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于三天后死在了病床上。
至于是病死、饿死还是渴死的，当年无人知晓，而现在光看陶俑也看不出名堂。
而之后，张、徐、季这三家留在都城的人中，也相继有人死去。
黎家当年因为人少且需要先行离开去帮忙建宅子，所以假死得有些仓促。
幸亏那时有季家暗戳戳在背后散发各种黎家遭天谴的谣言，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才让人们鲜少往假死的方向上想。
此时位处“黎岘居”的黎署在看见“黎岘居”中的情况，再联想一下族谱内记载的情况就清楚，这三人绝不可能在如此年轻时死去。
想到这，他抛下其他人跑出“黎岘居”在附近找到牌匾上有“徐”、“季”两字的府邸。
徐家的府邸其实就在黎家旁边，季家的则在对面。
黎署选择先进到季家去，因为在这一代，季黎两家有联姻关系。
当年的季家人丁向来要兴旺些，而且也有雇工，一踏进府邸就能明显感觉到与“黎岘居”不同的热闹。
不过很快，陶俑的表演又拉开了序幕。
季家第一个死去的人是季家小辈中唯一的女孩，从塔上的光源来看，这女性陶俑死在了黎岘死去的五天后。
黎署走到床前，看着这个年纪轻轻便病死的女性，有些苦恼的挠着脑袋。
当年季家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名叫季偕迎，在15岁时就嫁给了他的老祖宗黎岘，是他的曾曾曾……祖母，所以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死去。
那当年，他的老祖宗们为何会突然选择假死离开，这个始皇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刻意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谢谷陵这边已经在让系统关掉影像。
他要收回自己前面的话，他老板的胸怀一点都不大！
这些场景放在陵墓里到底是觉得他一定会来想戳他心窝还是想永远记得当年他的“背叛”？
又或者两者都有？
徐俨琰听到谢谷陵说要聊聊，心中一下便涌出了许多问题，却一时不知要从何问起。
在思考时，她却见谢谷陵目光停在虚空中似乎有些怅惘，不过那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再回到她身上时又是那淡然的模样。
“还没问，阁下怎么称呼？”徐俨琰将心中的急切压下，礼貌的问道。
“谢 谷陵。”谢谷陵道。
在说名字时，他的目光一直观察着徐俨琰，想看看她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反应。
徐俨琰确实有反应，她对寻旸墓发生的事也有所了解，知道那是一个姓“谢”的家族的群葬墓。
也是那个墓的开掘，其中怪异的机关和那张有着“长生之人”的老照片是让“复生”将目光转移到始皇陵上的关键。
“复生”在官方的势力远比从不进入官场的三家要大，而且他们的目标正好迎合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所以才能以官方的名义开启这次探墓。
为了抢占先机，他们三家不得不参与进这次的探墓行动中。
徐俨琰从地上爬起，她身上的伤还在抽痛，不过并非不能忍，坐在地上说话气势总归要弱上一截，“前不久寻旸挖出的墓，是否与你有关系？”
“是。”谢谷陵没有否认。
在数千年前，他这个一直活跃在当权者面前的人，一旦被注意到不对劲，与他相熟的人定逃不过被查，就如当年在魏朝时一般。
所以将他与四家人分开对隐瞒门和“钥匙”的存在好处更大。
而张家因为独自守着门，也选择了与另外三家分开。
几家人刻意不留下记载，时间也帮着冲刷了所有痕迹。
谢谷陵不禁想起当年与另外四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
从那之后，因为心底有着不能与旁人说的秘密，他再也没有能彻底交心的人。
“你们家族，是不是第四家？！”徐俨琰的声线不知不觉的提高几分。
她在翻看家族的藏书了解以前发生的事时就发现了，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们三家完全没人在朝廷当官，但却能第一时间了解到朝中的动向。
而“复生”想在官方扎根也一直受到阻碍。
所以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一个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势力。
魏朝时正是他们三家彻底远离权利中心的时期，而谢家在寻旸的墓正是从魏朝便传下来的，谢谷陵又对始皇陵的熟悉，谢家极有可能就是在魏朝时便隐藏起来的和他们同样保守着秘密的家族。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对方一定明白她话中“第四家”的意思。
“第四家……”谢谷陵将这三字又念了一遍，随后摇摇头。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对徐俨琰道：“我不是第四家，我最多算是……第五人？”
谢谷陵笑着，顺带也将张家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谢谷陵“第五人”的话语一出，徐俨琰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想。
对其他人而言，长生不老只是一个传说，千年来有无数人追寻着它却窥不见它一丝踪迹，但徐俨琰却清楚，这是有可能实现的。
虽然他们三家中从未出过长生之人，但已经进入“复生”的徐俨琰知道，“复生”中是存在着长生之人的。
而且不说“复生”，在他们三家与“复生”之外，这世间存在着不少奇能异士，其中也有寿命远超常人的人。
她回想起谢谷陵刚刚站在了望塔上让兵俑围攻她的模样，要那般娴熟的控制着始皇陵的机关，单靠家族留下的资料是很难办到的。
更何况始皇陵是两千多年前建的，这么长远的时间，他们三家因为各种原因，留下来的资料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缺失，要是按她猜测的，谢家是作为一个家族留传下来，资料难免也会出现缺失或者错记。
一段话是无法完全准确的传达给下一个人的，因为任何话，从一个人嘴中说出听进另一个人的耳中，那这话的意思或多或少都会改变。
而再传递一次，意思就会开始出现更大的偏差。
这也是他们三家一直以来的困境，他们在对抗“复生”的同时，还必须修正、寻回三家在茫茫长河中传递错误或遗失的信息。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想从谢谷陵身上了解的，信息的丢失只是让他们需要多加防备，以免“复生”得到比他们更多的信息用来对付他们。
她其实更想从谢谷陵身上知道，这么多年，谢谷陵是如何不改初心，永远守着这个秘密。
要知道，活过两千多年的人，这世上绝对只有他一个。
徐俨琰一直觉得，一个人长生绝非什么善事，甚至她不觉得一个人的长生算是长生。
那不过是被时光抛弃、终日在时代的洪流中被冲刷的石头，“生活”这两个字对他已然没有意义。
但就是如此，这个人还是走过了两千多年的岁月，坚持着在她眼中逐渐变得毫无意义的事情，来到她的面前。
想到这，徐俨琰的目光难得透露出些许热切展露出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谢……前辈，既然你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那你能告诉我，我们所谓的守护，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说这话时，她目光变得迷茫，“我们三家这一代人中，死的死、疯的疯，现在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但你看，这世界上，许多人都渴望着、期盼着能长生不老。”
“在我们眼中正确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却是他们追求理想生活的阻碍。”
“所以有意义吗，牺牲那么多人，换一个不知道是否被认可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