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西向望,天涯咫尺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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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峰西面，山间遍布翠竹。
沈逸沿着一条幽静青石小道向前。
一路走来，身旁除了竹子，便只有遍地枯黄的笋壳。
太阳西斜，竹林里光线暗淡。
一刻钟之后，沈逸终于走到了一处雅致院落，门前一块圆石上刻着“落霞苑”三字。
右侧，一片弯月形的湖泊，半包着整个院子。
微风吹过竹林，“沙沙”声回荡，澄净的湖面漾起粼粼波光。
“大哥哥！”
院子内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灵动的双眼中满是惊喜。
沈逸望着跑来的女孩，笑道：“在此处过得可好？”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姐姐们待我很好。”
“师弟可是来找水柔师妹？”
一袭素雅白衣的严熹蓦然出现湖弯处。
沈逸转头看去，遥遥抱拳道：“正是。”
严熹抬手一挽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你沿此路一直往前便是。”
“此刻她应该正在路尽头的断崖处。”
沈逸再次抱拳道：“多谢师姐。”
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沈逸温和道：“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
女孩伸出一根小指头，“拉勾！”
沈逸嘴角含笑，伸出一根勾在女孩小指上，“拉勾。”说罢便转身沿着青石小路继续前行。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严熹脸上露出一抹恬静的笑容，呢喃道：“挺般配的。”
小路尽头，一片方圆百丈的断崖延伸出山体之外。
断崖边缘，一株枝干遒劲的沧桑老松孤零零地生长。
萧瑟的秋阳正缓缓沉入远方的群山。
一个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女子静静地立在树下，耳边的一对弯月耳坠反射出点点亮光。
沈逸缓步向前，轻道一声，“师姐。”
女子转过头来，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元晶。”
沈逸取出一个储物袋，递向水柔。
接过储物袋，水柔笑眯眯地问道：“若不送元晶你便不会过来？”
沈逸一愣，接着答道：“那也应该前来探望师姐。”
“师姐伤势如何？”
水柔原本欢愉的脸色变得有些忧愁，悠悠地道：“不碍事。”
“再寻两种灵药，炼成凝魂丹，便可完全恢复。”
沈逸目露思索，迟疑道：“师姐还需何种灵药？品级如何？”
瞥了他一眼，水柔轻声道：“地涌金莲和黑雾草。”
“炼制丹药并无品级要求。”
话毕，丝丝金色的光芒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抬眼看去，只见沈逸手中是一朵巴掌大的淡金色莲花。
层叠的花瓣如涌泉般盛放，在夕阳的映衬下，光彩夺目。
“这是？”
她有些迟疑。
“二品地涌金莲。”
沈逸微笑着将金莲递给她。
水柔轻轻接过，置于掌心之内。
怔怔地看着手中盛放的莲花，她忽地抬头：“你从何处得来？”
沈逸道：“南星城一个集市上，偶然获得，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水柔甜甜一笑，“多谢。”
点了点头，沈逸接着道：“不过黑雾草怕是有些难寻。”
“你似乎对灵药很了解呀？”
水柔将地涌金莲收起，注视着他。
沈逸微微一笑，“家学渊源，有一些了解。”
“哦？”
“师弟家在何处呀？”
水柔忽地来了兴致，追问起来。
但她却不知，自己无意中触碰沈逸心底的伤痛。
沈逸默然不语，神色有些暗淡。
“师弟？”
看着情绪突然变化的沈逸，水柔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家了。”
沈逸话语低沉，音调中夹杂一丝哀伤与愤怒。
水柔的情绪瞬间低落，“对不起。”
抬起头，沈逸刻意露出一个微笑，“没事。”
未曾想，水柔叹了口气，低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师姐……”
一时之间，沈逸也不知说些什么。
水柔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二人静静地站立，注视着天边那缓缓坠落的夕阳。
良久，水柔再次开口：“水家在沃野郡西北边缘，与天幽郡接壤。”
“五年前，一个名为寂灭道的宗门突然进攻水家，大战持续了半个多月……”
“水家最终活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我的父母也……”
悠悠话语，伴着迎面而来的萧瑟秋风，钻入沈逸耳内。
那惨烈鲜红的画面，仿佛在他的眼前再度重现。
“当年若不是师尊出手，我也活不到今日。”
“我曾在父母坟前立誓，定要为他们报仇。”
此刻，点点晶光在水柔灵动的双眼中闪烁。
“师姐……”
沈逸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水柔回身看向沈逸，脸上露出了笑容，“努力修炼便可。”
沈逸点点头，“师姐可知那寂灭道为何进攻水家？”
水柔摇了摇头，“不知。”
“两千多年前，天璇大陆的修士联盟四分五裂，势力错综复杂，灭门之事便时有发生。”
沉思片刻，沈逸接着问道：“这修士联盟为何分裂？”
水柔回忆道：“据说是为了某件宝物。”
“各方对此争执不下，最终爆发了大战。”
沈逸点头，这些往事他也从未听福伯提起。
水柔发觉沈逸似对于大陆局势一无所知，便继续说了下去。
“如今最强的势力，当属沃野郡中央的极天殿，是整个大陆唯一的超等宗派。”
“流云宗则属于一等宗派。”
“一等宗派共有二十二家，合称九门十三宗两教一道。”
“其余的宗派则不胜枚举。”
沉默片刻，沈逸忽地问道：“那寂灭道可是一等宗派？”
水柔摇头，“不是，这也正是我疑惑之处。”
“当年其入侵我水家之时，似未尽全力，其实力几乎媲美一等宗派。”
“可即便是师尊，她也从未听过此宗派。”
沈逸第一次对天璇大陆有了整体认知，他隐隐感觉此事牵涉甚广。
眼见沈逸陷入沉思，水柔轻笑道：“无需多虑，自身实力才是关键。”
闻言，沈逸抬头望向水柔，微微一笑：“正是。”
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先前大比结束之时，宗主宣布开启流云秘境。
水柔伤势复发后便提前离开了，想来她并不知晓。
于是他又出言道：“师姐可进过流云秘境？”
水柔惊讶道：“你从何处得知流云秘境。”
沈逸将大比后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
听罢，水柔轻笑道，“原来如此。”
“流云秘境我知晓，但却从未去过，据说是每二十年开启一次，时长为一年。”
“此次竟提前开启，时长更是延至三年。”
水柔猜测或许宗主另有深意。
沈逸关切道：“那师姐的伤势，是否……”
水柔闻言，开怀一笑，“师尊已去七长老处换黑雾草了，加上你的地涌金莲，半月足矣。”
“嗯。”
沈逸点了点头。
橘色的夕阳开始坠入苍莽群山间，柔和的霞光盈满半边天空，萧瑟的凉风中，好似染上了一丝暖意。
二人并肩伫立，静静眺望远方。
“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