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妖王苍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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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明亦和林洛笙惶恐不安时，湖边空地上的气流晃动了一番，前方缓缓出现了一道身影，藏青色衣衫包裹着高大挺拔的身躯，冷峻的脸上，一双眼睛凌厉如剑，正灼灼的盯着明亦。
林洛笙微微张了嘴唇，倒抽了一口气，不单是那人在二人毫无察觉之下凭空出现，更是因为那人的长相，林洛笙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明亦，再看向对方，顷刻间，那人的身份一目了然。
与林洛笙不同，此时的明亦面色如常，淡淡地回望着对方，只是他心里早已翻起了波涛汹涌的巨浪，与其说他冷静，不如说他早已被惊的不知所措。
“有本事闯进溯源翼骨中，我早该猜到，只是你的出现似乎迟了一些。”那人盯着明亦的双眼片刻，喃喃道，“你的双眼与环儿一模一样。”
“爹！？”半晌后，明亦的嘴里才艰难的吐出了那个字。
对面之人赫然便是早已陨落的前任妖王苍砺，只是他为何又会出现在此，明亦和林洛笙均满头雾水，难道又是幻影？
听到这声称呼，苍砺明显的愣了愣，随即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原来被叫做‘爹’是这种感觉。”
这时，几人旁边的湖水突然扬起了波澜，不断的往几人所在的方向涌来。
明亦和林洛笙不明所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谁知苍砺却对着湖水宠溺一笑，“你先冷静一些。”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明亦，“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明亦莫名的看了一眼湖水，继而对苍砺说道，“我叫明亦。”
“明，亦，”苍砺冷冷一笑，“是青城给你取的吧？”
明亦默默点头，从前并未意识到，如今想来，估计青城君长当时对他也是心中有怨的吧。
苍砺突然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林洛笙，他微眯着双眼，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名字，“蓝洛。”随之而来的便是四周狂风暴起，直指林洛笙。
蓝洛当年参与了围剿苍砺，其实如果当年不是蓝洛的阵法，苍砺未必会败，所以苍砺对蓝洛满心恨意。
知道苍砺认出了林洛笙的身份，怕他对林洛笙不利，明亦慌忙站在了林洛笙的面前，替她挡住了狂风的袭击。
“你在干什么？”苍砺瞪着明亦，“你可知道你身后是谁，就是当初逼死你父母的凶手蓝洛，你还护着她？”
蓝洛？谁是蓝洛？林洛笙一脸茫然，她怎么会成了杀明亦父母之人？
“我不知道谁是蓝洛，”明亦不惧苍砺的怒气，毅然站立在林洛笙身前，“我只知道她叫林洛笙，是我这辈子注定要珍惜之人。”
闻言，林洛笙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明亦的背影，他在说什么，她失忆前究竟与他是何关系？
“呵呵，”苍砺冷笑了几声，“你喜欢她？可我看她的眼神，并不喜欢你啊。”
“这不重要，”明亦敛下心底的难过，直视苍砺，“总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即使这个人是您。”
苍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就试试吧。”
狂风再度卷起，满是草丛的地面猛烈的晃动起来，空中杀意尽显，而明亦丝毫没有畏惧，即使满身伤害，依旧将灵力包裹在林洛笙身上。
下一刻，平静的湖水突然暴起，直冲冲往苍砺所站的地方倾泻而下，苍砺闪身避开，无奈的对着湖水道，“我不会伤害他，你别担心。”
狂风渐渐消失，地面停止了晃动，空间再度恢复了宁静。
苍砺不悦的扫了一眼对面的明亦，“行了，知道她是你的宝贝，我就暂且放过她，”说完，喃喃自语道，“否则，你娘又该心疼了。”
听到“宝贝”二字，明亦和林洛笙都不免有些不自在。
明亦轻咳一声，随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苍砺，肩膀宽阔，背脊挺直而立，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相貌，眉目间有长期身处高位的霸气，他就是曾经统领妖族之王，是自己的父亲，陡然见到，他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他是否也如苍绝一般，心存妄念？
明亦试探着问道，“您真是我爹？”
苍砺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怎么，我难道不符合你心中爹的形象？”
明亦眼睑半垂，默然了半晌，问道，“您怎会出现在这？”
“如果我说我在等你，你信吗？”苍砺反问道。
明亦警惕的看着他，“为何等我？”一个陨落了二十多年的妖王，为何还能出现，莫非他也与苍绝一致，企图利用自己？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些怕我，莫非你怕我会害你？”苍砺对着明亦嘲弄一笑。
“不，孩儿不怕您害我，您对孩儿的庇佑，孩儿不会有丝毫怀疑。”明亦话音忽转，“只是……”
“只是什么？”苍砺好奇问道。
“怕您野心未泯，想让妖族统领人间。”明亦直直的看着苍砺的眼睛，想知道对方听到此言后会有何态度。
谁知苍砺愣了愣，随后一脸笑意问道，“如果我真有如此的野心，你又当如何？”
林洛笙闻言，即刻全身灵力迸发，目光凛凛的盯着苍砺。
明亦的余光轻轻扫了她一眼，默默站在了她与苍砺的中间。
林洛笙满目震惊，而苍砺则一脸戏谑，目光都落在明亦身上。
明亦不理会二人的目光，神色淡然对苍砺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可我也会尽自己全力，断了您的念想。”
苍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对明亦说道，“我真有些好奇，按理说，青城不会教出这样的弟子。”
明亦挺了挺身子，说道，“家师乃天乾峰霁月长老。”
“天乾峰？”这下换成苍砺疑惑了，“你不是在木离门长大？”
明亦只是摇摇头，并未过多解释。
眼看明亦沉默，苍砺立刻了然，以青城的气量，不可能对明亦的身份毫不顾忌，这孩子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否则他不会转投他人门下，毕竟天师四门之间看似情谊深厚，却相互有很深的门派之见，“你有一位好师父。”
“嗯。”明亦低眉应道。
“你今年多大了？”
“孩儿今年二十七。”
苍砺上下打量了明亦一阵，“二十七岁就能达到天庚境，还能挡下我一击，有这样的实力一定不容易吧？”
明亦陡然愣了愣，往事渐渐浮上心间，心里的疼痛再一次窜了出来，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湖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苍砺轻叹，“你大可放心，如今的我不会，也无法再有任何企图，”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我仅存的妖力幻化的一个空间，而你眼前的我，只是一丝意识，我和你娘的身躯早在二十几年前化为灰烬。”
虽然知道那二人早已陨落，可听到苍砺如此坦然的说出，明亦的心里还是疼的一抽，“那我娘呢？”
苍砺将柔情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池温润的湖水上，“她为了将戍灵印留在你的体内，灵力早已散尽，我好不容易才留下她一点点意识，封存在这湖内。”
一旁的湖水缓慢地流淌着，来到明亦的脚边，围着他绕了一圈，就像将明亦搂在怀里一般。
“这湖水……”明亦怔怔地看着自己脚下的湖水，眼眶渐渐泛红，嘴里呢喃道，“娘……亲。”
湖水似乎情绪高涨，欢快的翻滚着。
明亦屈膝坐了下来，将手放进了湖水里，轻轻抚摸着，“娘亲，孩儿来了，来看您了。”
见到如此情景，林洛笙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动容，明之环为了明亦不惜散掉自己所有的灵力，好不容易等到明亦长大，却只能以这种方式陪伴在他身边。
苍砺默默的看了他们，眸里浸染着笑意，这一幕他等了好久。
环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儿长大了。
蓝色的湖水轻轻的晃动着，闪烁着点点星光，一直在苍砺与明亦的脚下流淌。
苍砺走到明亦身边与他并肩坐了下来，“给我们讲讲你这二十七年的经历吧。”
林洛笙也不禁看了过去，对于明亦，她也非常好奇，身为妖和天师之子，他究竟是怎样度过那些岁月？
明亦看了看苍砺，从对方那宽阔的肩膀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亲切，心里的防线渐渐放下，他埋头用手轻轻搅动着湖水，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始讲述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扶摇山神殿地底。
神殿紧挨翼幽池，被其散发的阴寒之气所笼罩，别说天师，就连普通的妖族也难以抵御，可这阴寒之气又是妖力的主要来源，目前妖族能驾驭这股气息之人唯有苍绝。
而神殿地底，紧临翼幽池边，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这里温度极低，四周挂满了冰条，寒气逼人，此时这个空间里面聚满了上千的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双眼空洞，意识全无。
“他们怎么样了？”苍绝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群妖。
“还是如同以往，对于阴寒之气无法吸收。”饶是阴险恶毒的赤鳞，看着同族被这样对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不过这是苍绝的命令，他再不情愿也只有遵守。
闻言，苍绝眼神一凛，脸色森寒。
赤鳞感觉周边的温度又低了不少，赶紧将头埋的更低，生怕被迁怒。
片刻后他才听到苍绝的声音再次传来，“泽兰还没有消息吗？”
赤鳞连忙答道，“还未。”
“废物。”苍绝浑身杀气腾腾，“原以为霁风能将他培养成得力之人，谁知最后还是一无是处，真是枉费了本尊多年的布置，赤鳞。”
“属下在。”赤鳞小心翼翼的应承。
“你带着魈妲前往陨妖谷，如遇凌泽兰懈怠，当场斩杀，务必要在那里拿到本尊想要的东西。”苍绝幽幽的扫了他一眼，“记住，你也失败过几次了。”
“是，属下一定不会再让尊上失望。”赤鳞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冷风吹过，让他心里直颤。
苍绝阴冷地看向前方，“哼，大哥，人都死了，有些东西你留着也没用了吧。”
陨妖谷内，明亦终于将他二十几年的生活讲述了出来，包括他的开心，他的悲伤，他的努力，他的种种生活，只是对于他最黑暗的那段时期，还是两句话便略过了。
一是他不愿往事重提现，二是他也不想让身边的人跟着他难过。
听着明亦的诉说，脚下的湖水时而平静，时而微动，时而狂暴，随着明亦的经历而悲喜交加。
“苍绝果然在打你的主意。”苍砺的声音冷若冰霜。
“对了，爹，您可知当年的事就是苍绝一手策划的，是他将您和娘引入到四门君长的包围圈里。”
明亦以为苍砺并不知苍绝的所作所为，谁知苍砺听后却没有半分惊讶，“我知道。”
“您知道？”明亦讶然，“那为何……”
苍砺淡淡说道，“也许当时还不明白，可后来静下心来细想，这一切又怎会是巧合？”
明亦难过的低下了头，“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年不是为了要救我，你们也不会陷入绝境。”
湖水慢慢飘了过来，拍打着明亦的手心，不似其他地方的冰冷，这里的湖水温温润润，就像一只柔软的手在牵着明亦一般。
“当年就算没有你，我和你娘也迟早会走到那一步。”苍砺扫了他一眼说道。
明亦猛的抬头看向苍砺，“为何？爹，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苍砺捧了一些湖水在手中，任它缓缓流过他的指缝，随后沉沉的声音响起。
“你们也知道，妖族修炼妖力的方式有两种，一是通过阴寒之力修炼，第二则是通过吸取别人的精元获取力量，相比自己修炼，吸取别人的力量无疑是最快捷最有效的修炼方式，所以我们妖族的成长向来都比天师迅速，可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通过第二种方式成长起来的妖族已经开始出现了隐患。”
“隐患？”明亦大惊，他只知道这些年妖族在苍绝的带领下，实力提高的愈发强悍，甚至连两个护法都是紫羽，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不错，”苍砺接着说道，“其实这种隐患在前几任妖王统治下已经初步显露出来，只是无人在意，直到我上位以后，这种现象愈发明显，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妖族的未来。”
“什么现象？”明亦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