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恩怨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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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泽兰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妖将凡人们往前方赶，他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可他早已无能为力，既然他都堕入了无边的黑暗，那就让更多的人与他一起吧。
明亦的视线继续搜寻着，庆幸并未在此发现乐竺的身影，看来她还没有赶来。
只是凌泽兰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明亦和林洛笙不动声色的在后方观察，这里地形特殊，只怕前方更是危机四伏，且看妖族他们的目的再见机行事。
黄羽不停的将凡人往前驱赶，只见凡人们走出一段距离后，身体竟不断的向下陷入，直至没顶。
而橙羽们则在凡人下陷的区域施展妖法，将那片区域的地面铺平，而后面的人则可以平稳的通过。
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不断响起，可身后的妖族们不为所动，依旧催促着他们前行。
很快第二批凡人也陷入了地底。
明亦和林洛笙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骇。
妖族在用凡人探路！
好恶毒的心思！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林洛笙说着就要冲过去，却被明亦拉住了手臂。
“留心那片区域，恐怕不只下陷那么简单，否则妖族为何不直接飞过去。”
经过明亦的提醒，林洛笙也发现了不对劲，那处地下到底有什么，竟能让身怀羽翼的妖族都必须采用这样的方式渡过，看来不能轻易靠近那片区域。
“我知道了。”说完，林洛笙就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妖族之中。
正在有序前行的妖族被突然的一道攻击打散，当即陷入了混乱，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凌泽兰，他看着出现的身影，眼露寒光，竟然是她！
想不到她还活着，听说那人也回来了，上次居然选择帮助了天乾峰，呵，他还真没想到那人会如此不计前嫌，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那人与天乾峰互相背离，没想到最后那人还是选择了天乾峰。
凭什么？那人也是妖，还曾经灭过地坤宫，可天师们仍旧能重新接受他，而他为天师做了那么多事，可霁风乃至所有天师都还是想要杀他，凭什么？
那人想彻底摆脱妖的身份，彻底与妖族划清界限，简直是痴心妄想，体内的血脉也不会容许那人重新选择，已经走了出去，怎么可能还能回头。
他会让那人知道，身份是注定的，没有选择，永远也没有选择。
“杀了她。”凌泽兰吐出了冰冷的几个字。
听到命令的妖族全都向林洛笙发起了攻击。
林洛笙如今也是地戍境，她扫了一眼四周的妖，浑身灵力迸发，金光四射，光刃在妖族之间穿梭，与妖力发生激烈的碰撞。
眼看已经有不少黄羽死在林洛笙手上，凌泽兰的身体正要动，却被一股来自于天庚境的灵力强行拦住了去路。
他双眼微眯，不动声色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人，半晌后，嘴角轻扯，“我还在想，林洛笙既然在此，你又怎会不出现，果不其然，终于舍得出来了。”
明亦淡淡地回望过去，他先前已从宋庆嘴里得知凌泽兰的情况，原来他也是妖，只是与自己不同的是，他是由苍绝强行重塑灵脉而变成的天师，而且还是在婴孩时期就完成了转变，期间的痛苦可想而知。
明亦看着如今的凌泽兰，就像看着当初失控时的自己，表面好像身不由己，其实都是自己作茧自缚。
所幸当初的自己还有师父和朋友相救，而如今的凌泽兰，明亦也想试着救一救他，不光是为了乐竺，也为了当年初进天乾峰时，那一丝丝的手足之情。
“凌泽兰，如今的这一切，就是你想看到的？”明亦伸开手臂，指着那群被吓的失魂落魄的凡人。
凌泽兰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过那些凡人，“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而我，如果不往前走，也只会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你可曾对得起关心你的人，”明亦的眸底闪过一丝哀痛，“当他们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千万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凌泽兰斜眼看着他。
“霁风君长伤重不愈，将不久于人世，他从小将你抚养成人，倾心倾力教授于你，你曾经是他最大的骄傲，如今也是他最大的遗憾，你忍心让他带着这份遗憾离开世间。”明亦说道。
闻言，凌泽兰也只是敛目了片刻，随后再次抬头看向明亦，神色淡淡，“恐怕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不能杀了我才是他最大的遗憾。”
明亦皱眉，他怎会变成如今这样，难道身份真的能让人的性格都能完全转变？
“那乐竺呢？”明亦还在试着唤醒凌泽兰最后的理智，除了霁风，那就只有乐竺了，“凌泽兰，你如此行事，可曾想过乐竺，即使你为她安全着想，将她留在了天乾峰，可她也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依赖，与死了又有何区别，凌泽兰，你内心真的就好过吗？”
凌泽兰的身体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内死死的掐在掌心中，而脸上依旧面不改色，“她总有一天会长大，我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
明亦的目光在凌泽兰脸上徘徊了很久，“凌泽兰，你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也将关心你的人逼上了绝路，你会后悔的。”
“别废话了，”凌泽兰敛起心里的悲痛，手中棠兰剑闪现，“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我会让你现在就后悔。”
长剑由下往上向对方划去，剑气犹如一道凌厉的弯月，笔直的砍向对方。
明亦的随刃剑闪现，斜剑挡在身前，却在触碰到对方的剑气后，瞳孔猛的一缩，被剑气逼的后退了十余步才停下。
“没想到你进入了天庚境。”明亦松了松有些微麻的手掌。
凌泽兰轻描淡写地说道，“论天赋，我一直都是天乾峰第一。”
明亦低声笑了一句，“呵，天赋吗？你确定你要和一个天师与妖之子比天赋？”
闻言，凌泽兰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明亦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凌泽兰眼睛陡然睁大，身体同时快速闪开，可还是迟了一步。
凌泽兰看了一眼被削掉的衣袖，眼底盛满了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是半人半妖，可他为什么就能如此坦然的面对，他不是应该跟自己一样堕入地狱吗，为什么他还能这样自如的活着。
“你一个怪物，”凌泽兰咬牙切齿的说道，“也有脸提天赋？”
凌泽兰腾空跃起，长剑一刺，疾如闪电，落到了明亦眼前，直指他的喉咙。
明亦侧身闪开，就势转了一个圈，长剑从凌泽兰背后斩过去，而凌泽兰反应也极快，灵力猛的爆发出来，将身后的长剑震开，脚尖一转，手中长剑重重向后砍下。
明亦身后的羽翼突的展开，挡住了凌泽兰的攻击，两者相碰，灵力四溅，二人相互被震退后，分立而站，死死地盯着对方。
林洛笙一边与妖族作战，一边注意着那二人的战斗，对方竟然也是个天师，而且还是个拥有天庚境实力的天师，可他为何会助纣为虐？
明亦的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对，之前在风巽谷战斗时都还不是这般被动，他到底怎么了，莫非之前受的伤还未痊愈？
仿佛感受到了林洛笙的目光，明亦转头对林洛笙露出了一个笑容。
而就是这个笑容让林洛笙微微一愣，他的笑容仿佛带着华阳暖日，顿时驱走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
林洛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好像那人曾在其他地方也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自己会将他忘记？
明亦回头看向凌泽兰，强压住体内翻滚的气息，果然，之前将心头血取出，还是影响了自己的灵力，尤其是与凌泽兰这样的天庚境天师对战。
凌泽兰有些气急败坏，他迫不及待的想致明亦于死地，只见他手腕快速翻转，棠兰剑快至残影，无数道弯月般剑气唰唰唰的劈向明亦。
明亦则挥舞着羽翼左避右闪，随刃剑左右翻转，击散了剑气后慢慢逼近凌泽兰，直到眼前最后一道剑气，明亦的左手直接徒手捏住，用力往凌泽兰方向推去。
凌泽兰不甘示弱，也徒手顶住了那道剑气，二人此时拼尽身上的灵力，谁也不肯后退一步，砰的一声，那道剑气承受不了两道灵力，直接爆炸开。
烟雾渐散后，凌泽兰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刃剑就已来到眼前，他立即翻身至半空，由上而下提剑刺去，明亦高举长剑，两柄剑尖相抵，寒芒一圈一圈散向四周。
明亦灵力凝聚剑身，眼见一阵阵白霜慢慢爬上棠兰剑，待棠兰剑剑身即将全部染上寒冰时，哗，那层寒冰突然破开，散为白色尘埃，明亦来不及惊讶，只感觉一阵巨大的力量犹如山脉压顶一般，向他重重压下。
众人只听一声巨响，只见一个人影落至地面，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坑。
林洛笙侧首一脸担忧的看着那个方向，没注意到周边一名橙羽的偷袭，待她注意到妖力波动时，立即侧身躲开，可仍旧迟了半分，眼看那掌就要落到了她身上，突然间，她眼前闪过一道金光，一个防御罩替她挡住了橙羽的攻击。
“师妹。”关键时刻，周以庭终于赶了过来，他之前不小心与林洛笙走散后，便不停地寻找对方下落，所幸危急时刻，他护住了林洛笙。
“多谢师兄。”林洛笙淡淡说了句，之后又再将视线投向那个深坑，直到那人从深坑里站起，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竟没注意到原来自己这么在意那人的生死。
这一幕落在周以庭眼里，让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为何你失忆了，目光也还时刻跟随着他。
妖族并未给他们喘息时间，又再度涌了过来，周以庭立即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专心对敌。
明亦从深坑里站起，羽翼轻扬，再度飞到了凌泽兰对面，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长剑身上，“寒冰之力你都能不受影响，看来是你手中棠兰剑的缘故吧，说起来，我还从不知道棠兰剑的能力。”
当初在天乾峰时，明亦与凌泽兰从未对战过，可他在四门之谊大会上见过可凌泽兰当时能在宁行淮和封御联手中还能不落下风，看来除了他本身的实力以外，这把剑也并不像常人看的那么简单。
凌泽兰举起棠兰剑，另一只手凌空抚摸着，就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眼里满是温柔，“这是我成年时，师……霁风送给我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陪我四处征战，棠兰剑是天乾峰乾秘阁里的珍宝，仅次于赤龙剑，剑身自带高速运转的灵力，可以阻挡任何灵力的侵蚀。”
明亦震惊的注视着棠兰剑，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灵器，怪不得随刃剑的冰冻之力无法发挥作用，此剑在凌泽兰手中，让他的战力至少提升了三成。
由此可以看出当初的霁风是有多看重凌泽兰，不过也正因为刚开始寄予的厚望，才有后来背叛时的心死。
明亦暗想，如果霁风知道了他当初送给凌泽兰的棠兰剑，被对方拿来为妖族做事，估计仅剩的那一口气也会当场断掉吧。
明亦心里不禁默默为霁风惋惜了一瞬，他继续说道，“你的顺力印也到了念境后期吧，估计整个天乾峰除了霁风君长，无人能胜过你了。”
凌泽兰冷笑，“你也不错，受我这么一击，还能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怪不得苍绝会那么在意你。”
明亦的余光瞄了一眼旁侧的那群凡人，神情变得凝重，不行，他如果和凌泽兰全力对战，会波及到那些凡人，要想个办法尽量减少破坏。
就在这时，那群凡人的头顶上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一道防护罩落在他们所在的区域，将他们护在里边。
明亦微怔，随后目光落到了林洛笙身上，只见对方刚刚收回施展的灵法，与明亦对视一眼，什么表情都没有又继续收拾剩下的橙羽。
明亦低头轻笑，这种并肩作战的滋味，真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