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霁月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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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亦满目惊愕地望着那几个字，眼中闪着难以置信，怎么会？木离门青城君长可是天庚境中期的实力，怎么会被妖族所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允朝也看到了，不过她想的却是另一方面，看来那两位大人出关了，天师界估计不会太平了，她将目光默默投向明亦，不知他会作何选择。
明亦一直盯着黑蛭，希望它能多给点外面的消息，可是黑蛭估计也到了极限，它写完那些字后就往明亦身上爬，又找地方休息去了。
黑蛭母虫与子虫相隔太远，估计徐暮舟也费了一番力才让子虫传递了消息。
“允朝，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吧。”明亦思索一番后转头看向允朝。
允朝避开明亦的目光，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们妖族除了尊上和我们四位域主外，还有两位护法，其中一位你也见过，就是般弥，但是还有一位大护法，你并不知晓。”
“大护法？”明亦错愕，当初他在扶摇山时可没听说过什么大护法，他一直以为只有般弥一位护法。
允朝点头，“他叫彼命，实力远胜过般弥，只是他常年闭关，很少出来见人，算算时间，我估计他突破成功出来了。”
胜过般弥？明亦心想，般弥在几年前就已经是半紫羽，那比他还厉害，那位叫彼命的岂不是紫羽，更甚者已经超过紫羽初期，再加上苍绝，妖族如今至少是三位紫羽，那天师界岂不是危矣。
可他之前就听说三门已经结成太极星斗大阵，可以互相援助，就算妖族有三位紫羽，天师这边有霁风、青城和林絮三位天庚境，怎么也不会让木离门被灭啊，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对于木离门，他的心情很复杂，虽说他自小在木离门过的不甚愉快，可木离门始终抚养了他几年，如今听说被灭，还是有一种家园被毁的感觉。
眼看明亦眉头紧锁，允朝柔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如今身在归墟，也做不了什么，就让他们斗下去好了。”
明亦心道，是啊，他现在是作为一个罪人被罚入归墟，不管是天师还是妖族，都想对他除之而后快，他还去操这份心干什么，“嗯，走吧，今天也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允朝笑吟吟的随着明亦回到了院中，对于她而言，现在的生活就很满足了，外面的争斗与她毫无半点关系。
明亦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套桌椅、一张床和一个木头架子，木架紧挨窗边，上边放满了明亦自己制作的石刻，基本都是霁月和林洛笙的样子，这些年，他反反复复刻了很多，将自己深深的思念都寄托在这些石刻中，就好像他们还陪在他身边一样。
明亦看着那二人的石刻，手指轻轻抚摸着，“如果你们还在，一定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是天师的弃徒，曾被所有天师追杀，走投无路时又被妖族所救，原以为找到了所谓的亲情，到头来却发现都是一场阴谋。”
“我被妖族追杀，又为天师所不容，最后来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本以为就此度过余生，然后可以来陪伴你们，可为何听到了外界的消息，我的心中仍是不平静，呵呵，我还真是没用啊。”
“如今四门中，地坤宫和木离门均被灭门，只剩下天乾峰和风巽谷，而妖族却越来越强，天师界还能撑的住吗？假如天师界全被灭掉，凡人是否就永远被妖族奴役了？那这个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呢？”
窗外轻轻扬起一阵微风，吹动着窗框叮咚作响，这声音让惊醒了明亦，让他想起了之前在苍梧雪山的时候，那天他刚突破至上寅境，霁月一高兴便买了很多好吃的带回了雪山下的小木屋里，那时外面的天气跟今日的一样，似乎要下大雪了，天色昏暗，刮起了一阵阵的凉风，可丝毫不影响霁月和明亦享受美食的心情，他们毫不在意窗外的凉意，任由窗户在风中啪啪作响。
两人吃饱了就躺在榻上，随心所欲地聊着天。
“师父，您终日外出忙碌，也不见您给徒儿找个师娘，如果有了师娘，就天天都有美味的饭菜了。”明亦边摸着肚子边幻想着。
霁月白了他一眼，“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怎么不懂，”明亦侧头看向霁月，“林姨就想做我们的师娘，可您却把她气走了。”
霁月仰躺着看着屋顶，将手臂枕在头下，半晌后才说道，“有些事说给你听，你个小屁孩不明白，况且如今妖族蠢蠢欲动，世道混乱，我哪有心情想这些事。”
“师父，您就没想过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吗？”明亦有些心疼，师父又要出去除妖，又要回来教他灵法，常常四处奔波，“师父，你到底所求为何？”
“所求？”霁月望向窗外的明月，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为师所求很简单，愿以毕生修为，惟愿世间祥和。”
愿以毕生修为，惟愿世间祥和？
明亦看着手中霁月模样的石刻，“师父，您的心愿不是世间祥和吗，可您为何会为了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牺牲掉性命，这值得吗？如今妖族在人间掀起血雨腥风，可您费尽心思救起的那个人却缩在一个边缘角落里，虚度光阴，浑浑噩噩，自暴自弃，如果您还活着，一定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吧。”
“如果再次遇到小时候的我，您还愿意收我为徒吗？”明亦紧紧的握紧手中的石刻，眼里逐渐变的湿润。
“如果不是我，地坤宫就不会被灭，如果不是我，您就不会死，如果不是我，笙儿就会好好的活着，那妖族又怎能这般横行无忌？”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我？”明亦双手紧握，厉声自问。
夜晚的归墟安静无比，这里没有外界的繁星灿灿，目之所及全是黑暗，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一人，这种感觉与海心之境中的岩浆池中有点相似，他突然想起了海赤离，那个罪恶滔天，又凭一己之力拯救全族的族长。
“之前有人对徒儿说过，‘一个人要为他的错误负责，这并不是一死了之就能解决的，死很容易，难的是怎么活着赎罪。’”
“师父，也许现在就是徒儿赎罪的时候了，后悔的滋味徒儿尝过了，很不好受，所以，徒儿一定不会让您后悔。”
允朝正在房内静修，可房门却在这时被突然推开，她睁开双眼，明亦大步走到她跟前，“我要出去，我要离开归墟。”
闻言，允朝一点也不惊讶，她苦笑，“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你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别人怎么对你，你也要坚持自己固有的原则。”
明亦垂眸，“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只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去完成，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的心愿。”
允朝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轻叹一声，“可你有想过吗，现在外面，不管是妖还是天师，他们都想要杀你，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明亦看着外面的天空，“我不管他人怎么想，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即使我不能改变结局，至少也要去掀起一阵风雨。”
允朝看了他很久，“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你注定会振翅高飞，放心，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是……”，允朝顿了顿，“要想出去恐怕不容易。”
明亦凝眉，“怎么回事？”
允朝：“你还记得昭烈之前一直坚持要建的噬灵台吗？”
“就是牺牲了半数万海兽族，据说能进入海心之境的那个地方？”明亦之前听海兰拉提过。
允朝摇头，“那地方其实并不能进入海心之境，那是昭烈骗他们的。”
明亦猛然醒悟了过来，“难道那里就是连通外界的通道？昭烈想从那里出去？”
“不错，”允朝继续说道，“昭烈临死前说过，归墟是天师用强大灵力在海底开辟出来的一个区域，只有用同样强大灵力的神器才可以打开，所以霁风当时将我们打入归墟时，就是用神器赤龙剑打开的归墟。”
“也就是说，要想打开归墟，只有神器可以做到，那噬灵台又有何用？”明亦问道。
“你可知道之前昭烈不惜动用噬魂符文也要对付你的原因？”允朝不答反问。
明亦沉吟片刻，按理说到了紫羽的境界，一般不会轻易去招惹另一名紫羽，因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昭烈执意如此，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莫非是想获得我的灵力？噬灵台是储存灵力的地方？”
允朝嫣然一笑，“聪明，昭烈将所有归墟的天师都抓了起来，吸取了他们的灵力，储存在噬灵台，他想以此方式打造一个类似神器一样的法阵，就可以强行打开归墟，回到原来的地方。”
明亦心惊，类似神器一样的法阵！这昭烈倒是挺有想法啊。
允朝接着说道，“可惜想要建立如此庞大的法阵，所需的灵力非同一般，他已经筹备了六十多年了都没能成功，直到听说了你的到来。你是紫羽，又拥有天庚境灵力的实力，如果能获取你的力量，必定能让噬灵台发挥功效。”
“既然如此，”明亦抿嘴思索，“那我将灵力注入到噬灵台，不就可以打开归墟的通道吗？为何你之前说此法不易？”
允朝轻叹，走到了桌旁，给明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水，示意明亦坐下后才说道，“因为噬灵台尚未修建完成，噬灵台所在之地，乃是归墟戾气最为浓郁的地方，无处归依的残魂遮天蔽日的将那里笼罩住，就算你我，也无法在那里久呆，更不用说修建了，这也是之前万海兽族死了大半魔兽的原因。”
明亦看着眼前的茶水，凝眉不语，他不能像昭烈一样要求万海兽族的魔兽去为他修建噬灵台，可那又是出去唯一的办法，该怎么办呢？
允朝轻抿一口茶水，微勾嘴角，往日觉得难以下咽的茶水今日也觉得有几分甜味，果然，在她心里，她还是宁愿和明亦住在这归墟，那样就可以不用管什么种族恩怨，管什么世间大义，“既然没办法，不如我们……”
“谁说没办法了。”允朝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海兰拉的声音，差不多半年不见了，海兰拉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显得更加精神，浑身充满了力量感，看来他消失的这些日子，没少在神粹之体上下功夫。
“徒儿拜见师父，师父近来可好。”海兰拉进来后就向明亦行礼，然后笑嘻嘻的望着允朝，内心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可以解决允朝姑娘的难题，这下她该对自己刮目相看了吧，只是，海兰拉越看越不对，为何允朝姑娘的眼神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有些瘆人，他不禁缩了缩脖颈。
“你出关了？神粹之体练的怎么样了？”明亦问道。
“托师父的福，徒儿的神粹之体已突破第一重。”海兰拉洋洋得意，不禁侧首瞟了一眼允朝，只是在接触到允朝的眼神后立即又将头转了回去，不对，允朝姑娘的眼神很不对劲。
明亦眼睛微眯，才突破第一重，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看来这万海兽族的心法确实不简单，难怪海赤离当年可以与妖族和天师抗衡。
“对了，你刚才说噬灵台的事你有办法，是真的吗？”明亦紧接着说道，“如果要牺牲掉族中之人的性命，那大可不必。”
“师父您放心，您忘了上次带回来的血珠吗，血珠可以屏蔽那些戾气，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就可以带领族民们将噬灵台修……建……完……成。”海兰拉越说越觉得后脊梁一阵寒意，他不动声色的侧头瞄了一眼允朝，果然，那阵寒意就是来自允朝，她正以一种森冷的眼神看着自己，海兰拉欲哭无泪，他好像又惹允朝姑娘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