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怨念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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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察觉到此处异动的还有青城，他脸色大变，几个闪身来到了韩亚的院子里，看到急掠而去的两道身影，当即怒吼一声，召集了所有木离门弟子全部向他们追去。
可是妖族羽翼的飞行速度远超寻常天师，再加上允朝反应敏捷，及时抽身，所以将木离门弟子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允朝飞了很长一段路，确信身后已无追兵，这才将明亦放下，此时的明亦情绪已经崩溃，他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我原来是妖，哦，不对，我连妖都不是，我是个怪物，哈哈哈哈，我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
泪水顺着明亦的眼角往下流去，可他嘴里仍在大笑，他活了那么多年才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他竟是妖和人所生的孩子，为这世间所不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受人尊重的天师，一心只想除妖卫道，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需要铲除的，他到底为何生存在这个世界？
“不，你有理由活着。”古爻的声音在明亦心里响了起来，“如果你强大了起来，谁还敢说你是怪物，还有你父母的仇难道不报了吗？”
报仇？怎么报？找谁报？明亦满脸不知所措，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初四门天师一同杀死了你的娘亲，逼的你父亲自爆妖元而亡，你的娘亲临死前为了你能活下来，苦苦哀求仇人，为你求得一线生机，你怎能忘记此等血海深仇，你应该振作起来，让害他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娘，娘亲！”明亦痛苦的叫喊着。
“四门中木离门的青城作为你娘亲的师兄，丝毫不念同门之情，痛下杀手，将你带回门派后更是不闻不问，任你自生自灭；地坤宫的贺关曾经亲手将匕首刺进你娘亲的身体里，据说，当时你娘亲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可风巽谷的蓝洛却紧紧困住你的父亲，让他眼睁睁看着你母亲死在他眼前，而他却无可奈何，天乾峰的霁风最后更是将你父亲刺的满身伤痕，血流不止。”
古爻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像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剜在明亦的心上，原本鲜活的心脏千疮百孔，让他痛不欲生。
你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明亦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他死死的捂住耳朵，想逃避这一切。
允朝看到明亦的神情渐渐的不对劲了，他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不堪，她急忙冲过去抓住他，“明亦，你怎么了？”可传入明亦耳朵里的却只有古爻的声音。
“你想想这些年为何无论你为了天乾峰作了多少事，霁风都没有给过你好脸色。那是因为他心虚，他杀了你的父母，怕你知道后会报仇，所以才一直看你不顺眼，如果不是你在他们眼中还有利用价值，早将你送去见你父母了。”
霁风，明亦咬牙切齿的念道，霁风一直以来不屑的神情清晰的在明亦脑海里浮现出来。
从第一次见面，霁风就不曾给过他好脸色，无论是他取得了品鉴会的魁首，还是他进入了天榜最后的比拼，还是他主动进入无相塔将四门首席弟子安全带出来，霁风始终都冷眼相对。
以前他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原来是别人从未将自己当作过弟子，只想利用他灭掉对手而已，试问谁会对一个工具有好脸色呢。
呵呵，这真是讽刺，他活了二十年都是白活了，不仅视杀父仇人为长辈一样的尊重，还傻傻的以为自己一腔正义，以为凭自己不懈的努力，就可以得到他们的认同，原来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这些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古爻继续说道，“你想想，你的父母如果还活着，你们就会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不会被人辱骂，不会被人瞧不起，不会被人当成怪物。”
唔！明亦抱住自己的头呻吟着，头好痛，父亲，娘亲，亦儿的头好痛。
“明亦，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允朝在一旁不断呼喊着，只可惜明亦已经听不到四周的声音了，他现在眼里满是委屈，满是怨恨。
是啊，如果父亲和娘亲都还活着的话，那些人怎敢轻视他，那些人怎敢称他为怪物。
明亦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慧姨体弱多病，顾不了他太多，他从小就要为了吃饱饭，不管寒冷还是酷暑都要到山上砍柴，帮人干活，当时他还没有水井高，可他仍需去帮厨房打水，好不容易干完活可以吃饭，还要提防韩冲那帮弟子来捣乱。
曾经，小小的他连续三天没吃饭，就是因为韩冲他们将他推到枯井里，如若不是有人路过，正好救了他，他早就饿死在里边了。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因为韩冲的父亲是门派首席长老，而他孤苦伶仃，无人会为他做主，当时他就在想，为何别人有父母，他却没有。
原来这全都拜那些天师所赐，是他们害他从小就无父无母，是他们连小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这些假仁假义的天师，平时还装出心怀天下的样子，背地里全是些恶心的嘴脸。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所有的天师都不是好人。
不对，他还有师父，明亦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霁月的身影，师父不是这样的人，师父从小收养他，教导他，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师父不会这样对他的。
似是知道明亦的想法，古爻继续说道：“你还在妄想你的师父，殊不知用心最为险恶的就是他，如果他是真心待你，怎么会隐瞒你的身世，还将你往天师培养，他分明就是想借你的手灭掉你的同族，手刃你的亲人，最后才告知你真相，到时候你已沦为他的工具，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你最终必将饮恨而亡。”
不，不是的，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他可是我最尊敬的人啊。明亦心里呐喊着，泪水长流。
“你以为你师父为何会封住你的妖力，那是怕你力量强大之后，他会控制不住你，你如果能将妖力和灵力同时共存，那你的力量将会超过同等级的所有人，所以你师父才会有所顾忌，他完全是在防着你，从未信任过你，而你，还傻乎乎的那么相信他。”
唔，头好痛。
师父，我把您当我父亲一样的尊重，难道您一直在欺骗我？“师父。”明亦大声吼了一句，带着满满的心痛和愤怒。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明亦体内的封印随着他的心情而开始有所松动，一丝妖力悄无声息的渗了出来。
可是远在天乾峰的霁月却有所感应，他紧闭多时的眼睛渐渐动了起来，慢慢的他整个人醒了过来，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内心此刻极度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另一边，疼痛与仇恨双双折磨着明亦，他用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差点扯下一块。
允朝见状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再伤害自己，“明亦，你冷静一点。”
“不错，他们这些天师都该死，你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要为你的父母报仇，要让他们尝尝血的滋味。”
对，要报仇，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可是头好疼，好像快要爆炸了。
明亦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头部，这时脑里竟突然传来了林洛笙的声音“明亦，明亦。”
笙儿！
恍惚间，明亦似乎看到了林洛笙在对他微笑，他们又一起在天痕山上练功，一起在榕树上看日落，一起在河边散步。
他想去触碰她，却扑了个空。
是了，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可是笙儿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明亦坚定的相信着这一点。
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眼睛开始恢复明亮，耳朵也终于能听清声音，“明亦，你醒醒。”
明亦见到眼前之人不是笙儿，难免有些失落。
“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到我了。”看到明亦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允朝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明亦的样子极为可怕，完全不认得任何人，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连允朝都从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我没事，我先走了。”明亦胸口剧烈起伏，慢慢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允朝问道。
“风巽谷。”明亦有气无力的说着，脚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笙儿，然后再也不跟她分开。
允朝看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眉头深锁，双手紧握，看到他这样，为何自己会有些难过？
天乾峰上，霁月的苏醒终于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陆灵涣替霁月仔细检查后，眉眼舒展开来，“灵力恢复的不错，不过要想恢复至之前的状态，还需慢慢调息。”
“老五，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霁月由衷的说道。
“你霁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一点都不是你的风格啊，”陆灵涣调侃道，“知道感激，以后少来气我就行了。”
“老五，你这话说得，我哪次不是有好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你。”霁月觉得有点冤枉。
“行，打住，每次一遇到你不是被罚就是耗损灵力来救你。我真是亏大了。”陆灵涣重重的睨了他一眼。
霁月轻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明亦呢，怎么没看到他？”
陆灵涣：“你那个徒弟是个大忙人，说是有事下山去了。”
“是吗？”霁月想起了刚苏醒时心里无故的异样，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虽然你那爱徒不在，可是你的爱……来了。”陆灵涣冲他眨了眨眼。
“什么？”霁月疑惑的看着他。
陆灵涣默默翻了个白眼，“咳，林絮君长来了，现在正在门外等你。”
霁月当即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即刻冲出了房间，就看到林絮站在院子里，柔和的日光打在她的身上，描绘了一副金色的倩影。
林絮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冲着霁月灿烂一笑。
霁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林絮的时候，那时两人都才五岁左右，蓝洛天师带着林絮来到了天乾峰做客，林絮见到霁月时，也是露出一样灿烂的笑容，当时霁月就被这个笑容吸引住了目光，之后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像个傻小子一样故意在她面前捣乱，故意作弄她，其实也只是想靠近她而已。
再后来，他发现兄长霁风也喜欢围着林絮转，只是不同于霁月的捣乱，霁风对她温和有礼，嘘寒问暖，他这才知道原来兄长喜欢林絮，因此，他才渐渐远离林絮，因为霁风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而此刻再见这样的笑容，霁月觉得自己再也不想错过，这样的笑容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珍惜。
“你怎么来了？”
林絮目光柔情似水，“我想你醒来后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我，我怕，”她慢慢低下头，“我怕你又退缩了。”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林絮疑惑的抬头看向霁月。
霁月说：“跟我来。”
随后他牵着林絮一路奔向了另一边的院子里。
叩叩！
“进来。”房内传来了霁风的声音。
霁月轻轻推开房门。
见到来人，霁风大喜道，“阿月，你终于醒了。”
当他看到霁月身旁的林絮时，惊讶道，“阿絮，你怎么也来了？”随后他的视线跟着两人来到了他们紧握的双手，“你们这是？”
霁月转身将房门紧紧关闭，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霁风面前。
霁风大惊失色，“阿月，你这是怎么了？”
“兄长，我对不起您，”霁月抬头说道，“我明知您喜欢林絮，我也曾试着藏起对她的感情，可是我失败了，这么多年来，见到她伤心我会难过，见到她开心我比她更开心，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仍然喜欢着她，兄长，对不起，我想和林絮在一起。”
霁月的一番话惊到了林絮，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一阵阵悸动。
同时他的话也惊到了霁风，霁风睁大眼睛看了看跪着的霁月，再看了看旁边的林絮，也将此刻林絮深情的目光尽收眼底，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也明白了霁月和林絮之间的感情，原来这就是林絮一直不回应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