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与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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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的父母是医生,于是便也希望她学医,将好来继承家里的小诊所,可她偏偏对音乐情有独钟。
于是高三那年,她违背父母意愿,也不顾所有亲戚劝阻,报考了本地的艺术学院。
父母说她离经叛道,狠下心来不给她学费与生活费,她便申请国家的助学贷款,一边追逐自己的梦想,一边兼职赚生活费。
四年来,她独自生活,与父母彻底断绝了联系。大学毕业后,她还清了贷款,在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外地小县城,一边实习一边尝试着找人组乐队。
于是她遇到了男友,华裔周骏。
在得知对方也喜欢oasis、Sex pistols、反光镜还有《华氏451》后,她们的灵魂产生了强烈共鸣。
在小县城银杏树叶飘落的秋季,她们热烈地相爱。
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她和周骏手牵着手漫步在老旧街头。在车灯闪烁的遥远处,她们遇见了贝斯手mimi。
这个瘦弱的女孩背着一把背人都要高的琴,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在小伊邀请她组乐队的那一刹,她明显激动得说话都不太利索。
然而mimi的家人和小伊的父母一样,不支持她玩音乐,甚至连她的贝斯都是偷偷打工赚钱买的。
那时,周骏写出了第一首歌《R17》,她配合着mmi编曲,三个人聚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一遍又一遍地排练。年初时,她们攒够了钱找到家录音棚,发布了彼此人生中的第一张新专辑《初雪至落时》。
那时恰好有个大场地找到她们,请她们演一场。小伊信心满满,做好一切准备上场演出时,忽然在舞台下望见了五年未见面的父母与一群保安。
在她因此而感慨时,保安边制服着她那头发斑白往舞台丢鸡蛋的母亲,边喊着:“出去出去!你们这两个逃票的捣蛋鬼!”
那场演出最终还是不出意外地,被她的父母给搞砸了。那年,周骏生了场大病,mimi因为家庭原因与心理问题自杀而亡。
乐队解散。好似一切都是幻梦。
她将头发染成金黄色,以此来纪念千里之外的小县城里的梧桐树与埋葬在那的周骏和mimi。
再后来,她辞掉了工作,回到老家的省会城市,一切从头开始。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再组一个乐队来弥补那段遗憾时,祝嘉找到了她。
祝嘉收回思绪,眼眶微湿。
——小伊,一直都是一个很有风格与勇气的女孩。
摇滚从来都不是什么混乱与非主流的代名词,这只是一种年轻鲜活的表达方式而已。
…
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烁,透过窗帘之间的细小缝隙在房间投下长条光影。许骆微蜷在床上,眼眸轻闭,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
每到这个点,客厅的猫总是会发出撕心裂肺地鸣叫。他这几日睡眠眼中不足,作息规律颠倒,眼下甚至都还有层颜色浅淡的黑眼圈。
“扑通”一声客厅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发出闷重的响声。许骆眼皮一颤,下意识睁开双眼。
他睡眼惺忪地翻身从床上坐起,低头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祝嘉的聊天框画面,她没回复。
他想,她应该是睡了。
许骆扫了眼时间,果断清理掉后台。他趿拉着拖鞋,点开手电筒一路来到客厅。
每次都是这样。他来时,它就不再叫唤了,他走后,它又扯着嗓子哀嚎。
他以为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睡眼朦胧地打着手电筒四处照,没料到只是靠墙而放的滑板倒了,地面上还躺着几只歪七倒八的鞋。
许骆抬手按了按眉心,弯下腰将滑板摆好,又将鞋规规矩矩地码在鞋架上。
“dasiy?”他站起身时眼睛有些发黑,下意识抬手扶着墙面。因为刚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哑,喉咙也干得发紧。
“喵呜?”它懒得回应了一次,从沙发底下探出脑袋,试探性地走到许骆旁边。
许骆缓了缓,微低下眼睛朝它笑道:“又是你的杰作吧dasiy?下次别这样了。”
它歪了歪头,蹦蹦跳跳地跑远。
许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接水喝。
翌日。许骆是被客厅的猫叫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
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望了眼外边的狭小天空,知晓时间不早,便翻身下床去洗漱。
等一切都收拾完后,许骆从床上拿起手机一看,屏幕里刚好弹来两条消息。
祝嘉:“早。”
“你好像总是喜欢晚上滑板?”
他唇角微扬,低头敲着手机键盘逐一回复着她的信息:“早。”
“因为晚上凉快。”
“并且接下来的一周都是下雨。”
祝嘉抱着几本书,在长廊上看着他发来的信息时,不免失笑——看来他真的极其热爱滑板。
许骆问她:“吃过早饭了吗?”
她低头看了眼路,靠右下着楼梯,回复道:“我刚下课,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好吧。我在座地铁,准备去上班。”没等她回复,他又发来几条信息:“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点外卖或是让跑腿的送。”
“我早餐吃的这个。”他发来一张肯德基的某个套餐的图片。
祝嘉刚好踩到最后一阶楼梯,她微顿住脚步,打开手中的黑色自动雨伞。
细小的雨水飘落在手机屏幕上,余下长条痕迹。祝嘉起初并没有在意,依旧用指腹点着键盘打字,结果光标前面的字一个比一个离谱,乱七八糟的,根本凑不出一句顺畅的话。
她干脆点了语音,将手机举在嘴边:“上班?周末也要教小孩儿滑板吗?我暂时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在回宿舍的路上,下午还有两节课。”
“嘉嘉!”身后忽然有道明亮的声音喊她。
祝嘉葱白的手指从屏幕上松开,语音发送成功。她转头一看,乔桥站在朦胧细雨中,正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笑。
她并未撑伞,一只手搭在头顶堪堪挡住风雨,低着头从远处跑来,宽大的t恤衣摆微动,长发随风飘扬。
“好巧啊。”乔桥毫不见外地钻进她的伞下,她微仰起头,眼睛一亮,惊叹道:“呀,还是别的乐队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