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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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一个滑手能拒绝在不下雨的阴天约上三两好友外出滑板。
许骆昨晚修图修到凌晨五点,自是疲惫不堪,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才醒。
窗帘拉得很死,但仍有几缕阳光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照射进来,许骆睡眼惺忪,一手搭在凸出的眉骨上,一手举着手机看信息。
“晚七点,刷街,老地方等你!”
他指尖缓慢地在手机上点了点,回了个“嗯”,又将头蒙进了被窝里。
躺了好一会儿,许骆才翻身下床去收拾自己。
他进厨房蒸了份早早包好的冷冻饺子,将早餐午餐一并解决,又在电脑前呆了好大半天。
下午六点半,“狗”发来信息催促:“许哥哥~希望你不是鸽王。”
不过是有些突发意外,放了回鸽子,他便获得“鸽王”称号。
许骆不屑嗤笑,将电脑关机,拿了块滑板出门。
他在楼下的广场附近扫了辆小电瓶,戴着头盔一路飞驰,到达相约的老地方——松雅湖湿地公园。
阴天,风景自是没什么好看的,光线阴暗,抬头低头无非就是灰蒙蒙的天与地面,还有大片草木的绿。
许骆将车停在路旁,跌跌撞撞地从杂草丛生的小路跑下去——这世上本没有路,但走的人多了便形成了路。
苟清远正倚着栏杆抽烟,旁边围着几个玩长板的漂亮女生,身后的湖面与天空是一个色调,风过时偶尔泛起点点涟漪。
望见他来,苟清远眸光亮了亮,迅速将烟熄灭。
他吊儿郎当地朝他迈了两步,率先伸出手掌,语气浮夸:“哇,难得啊,鸽王不鸽啦。”
男人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眼型狭长,双眼皮褶皱极深。
本该干净明朗的脸上却画了层浓重的妆——粗黑眼线都快飞到天上去,眼皮上的珠光时而闪一下,唇色也烈焰得恐怖。
许骆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唇角,他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不动声色地落到男人的花臂上。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伸出骨感分明的手,与他击掌、碰拳。
罢了,苟清远竟还念念不舍地将手反扣过来,油腻地摩挲着他的手指关节:“手感不错嘛哥哥。”
许骆送了他个冷眼,迅速将自己的手抽回:“别恶心我。”
“许骆。”小昀舔了口快融化的冰淇淋,仰起脑袋明灿灿地冲他笑:“昨天过得愉快吗?”
“还行。”许骆不紧不慢地弯了下唇角,伸手搭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揉:“走吧。”
即便是不下雨的阴天,但在室外待久了还是会热。
他左侧是栏杆与广袤的湖面,右侧是满山遍野的绿,轮子滚过柏油路发出悦耳声响,滑起来有风。
小昀滑得很快,在前边兴致勃勃地回头大喊:“沙滩那儿见!”
许骆“嗯”了一声,声音又迅速被轮子与风的声响淹没。
前边的玩长板的女孩儿身姿轻盈,裙摆蹁跹,偶尔张开双臂,与风相拥。
这段路的尽头很长,即便他们抄了小路少滑了一段路,但离沙滩还是有两公里。并且,沙滩也并不是尽头。
许骆的长发一直飘着,挡视线和痒不说,有时又混着汗水粘稠得贴着肌肤,着实难受。
他低下头,咬着根黑色皮筋,一边滑行一边扎了个头发。
柏油路前方躺着瓶不知是谁丢下的矿泉水瓶,还有一半的水没喝完。
许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膝盖微弯,直接带着滑板起跳,轻松越过障碍物。
滑板在空中翻转一圈,最终被他稳稳地踩落在地。
“芜湖!帅!”苟清远往他的方向张望了一眼,鼓掌欢呼。
他目光扫过他的滑板,眼眸微眯,稀奇道:“许老板,你换轮子了?”
“对。”
“这轮子帅啊。”他弯下腰仔细瞅了瞅,将滑行速度与许骆保持着一致:“好啊你!这套可不便宜啊!”
许骆谦虚地笑了下:“赞助而已。”
“合着全世界就我没有赞助呗!”苟清远又羡慕又嫉妒地哼哼道。
随后他又死皮赖脸地向许骆讨要:“你店里那套绿色的滑板我中意好久了,看咱俩是兄弟的份上,打个折,九十九块九,卖给我怎么样?”
一张砂纸都不止99,更何况进口板面、双空支架和小火人轮子。
许骆微微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垂下眼睛望着他:“你仿佛在做梦。”
他的眼皮很薄,纵使夜色已深,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上边细小的血管。
苟清远拖腔带调地“啊”了一声,甚是失望地发起了疯:“我真是太伤心了,你上次夜滑不叫上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拒绝了好兄弟为数不多的请求之一!”
许骆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睨了他一眼:“别人预定了的,明天发货。”
“哦。”苟清远咳了两声,预想掩盖自己上班摸鱼,“不好意思,贵人多忘事,我给忘记了。”
天色暗了许多,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人路过。许骆靠着马路边边,放慢了些速度滑行。
苟清远扭过头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许骆:“你今天有没有开你那车过来?”
许骆望了他一眼,很是坦诚:“没有。”
“那你怎么过来的?“苟清远高高地挑起半边眉梢,惊讶道:“地铁?”
许骆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不紧不慢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小电瓶。”
他这话一说出口,俩人均不约而同地转头相视,都忍不住笑了。
“歇会儿吧。”许骆停了下来,散漫地靠着栏杆,衣服里灌满了风。
“许老板莫不是肾虚?”苟清远话虽如此,却老老实实地在坐他旁边。
一排排的路灯不知何时亮起了光,苟清远粗鲁地将衬衫的衣扣解开几个,露出胸前的一大片纹身。
许骆依着光照瞥了他一眼,一言难尽地咽了口水:“你这纹身……这脸……”
他的脸满面油光,眼线被汗水晕开,在眼角余下一滩灰黑色的墨,着实让人难以直视。
而他却耸了耸肩,略有些炫耀地扬起唇角:“女朋友化的,她说好看,死活不给卸。”
许骆:“……”
苟清远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无奈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
“所以我也没办法了呗,反正来见的都是熟人,无所谓了。”
许骆点了点头,仔细观察了他好半晌,忽而轻笑出声:“你好像坠入爱河了。”
“有吗?没有吧。”苟清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嘻嘻地仰起头看向他。
不等许骆回话,他话音一转,又将小算盘打得哐当响:“许老板,你看我这都谈恋爱了,工资不得涨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