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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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插进锁匝里扭转了两圈，“咔哒”一声，大门缓慢打开。像是在与他心照不宣地举行一种某种古老仪式。
许骆先是把滑板靠墙放到门后，这才领着醉醺醺的祝嘉进了门。
他家就是普通的三室一厅，只有自己住，除了一个包含浴室的房间被他用来睡觉外，另外两间房……
其一是被装横成了书房，摆满了他的一些老书新书与各种相机、摄影道具。其二是放满了涂鸦的各种喷漆颜料与一些滑板砂纸、轮子、支架。
他还记得某个狐朋狗友来家里做客时，参观了那两间房间后发出的感慨：“哇你这都像个书店了……”
许骆索性将祝嘉安置在了沙发上，便也没再多管。
毕竟她也只是借宿一晚，有个容身之处就行。
刚走出几步，许骆又觉着不太妥当，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
祝嘉几乎是闭眼就睡，身体在沙发上蜷成了一个团。
今夜并无星辰，阴风测测的，许骆估摸着半夜会下场大雨。
见她穿得这样少，他怕她半夜会冷，便又去屋里拿了件外套。
衣服才刚盖上去，祝嘉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伸手胡乱地抓起衣服的一角往上提，遮住自己的眼睛。
似是觉得灯光太亮，她还翻过背对着他，整个上半身都藏在衣服下面。
许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女孩用着稚气的声音说：“我曾经试图过平躺着睡觉，结果我一夜未眠。”
许骆若有若思地转过身，“啪嗒”一声关掉客厅的灯。
视野瞬间陷入黑暗的瞬间，他望着她的方向，低声说了句：“晚安。”
回到房间，许骆倚着门框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他试图什么都不去想，但总归是抛不开那些杂念。
许骆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果断地转过身去收拾衣物，准备洗澡。
要进浴室时，他又不放心地回头望了眼紧闭着的房门。想了想，还是三两步迅速上前，将房门上锁。
等他踏着浴室的热气裸着上半身出来时，落地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
许骆知道，它们独属于夜色，永不会熄灭。
他坐在床沿，将刚用来擦头发的灰色毛巾很是随意地一卷，扔在床头柜上。
手机响了好几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许骆懒得搭理，低头飞速套好黑色t恤。
他在微信好友的搜索栏里打出“许缀”两个字，点开和对方的聊天框，这才发觉两人聊天的时间定格在上个月的27号。
许缀发来信息问：“给你买到礼物已经到咯，怎么样？喜欢吗？”
她买的无非就是些小姑娘喜欢的布偶娃娃和一些漂亮贴纸，幼稚又无聊得很。
他老实巴交地回复：“一般。”
许缀发来几个生气的表情，他全当成是小女生的无理取闹，便就没再理会。
——他和许缀的关系并没有大人们之间的那般浓厚。至少在他没住进她家之前，他对这个表妹是没一点印象的。
许骆将身子往后一靠，思考着该用怎样的文字，将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许缀。
“睡了没？”
“祝嘉。”
他指尖触及键盘，飞速地打出几个字，光标如他紊乱的心跳，闪烁不定。
许骆略做思考，又一律删掉，留下空白一片。
……好像无论哪一种方式都不太对劲。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干脆将手机摁灭，铺盖一掀，关灯睡觉。
半小时后，走廊上似有凌乱脚步声。
许骆翻过身，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也没多管。只是叫后，他又听到拍门声。
“有人吗？！”
“开门开门！”
半夜惊醒，许骆的大脑全被强烈的虚空感填满。
他勉强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然而下一秒，又抵不住困意，合上了双眸。
大门被拍得哐哐作响，伴着好几个成熟男性的怒吼：“开门！！”
“我们是警察！快开门！”
“警察警察！”
大脑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清醒，心脏贴着耳膜，状如鼓擂，一下又一下地响。
鼓棒再一次在鼓面落下，传来躁动的声响时，身体里的某根脆弱的弦蓦地崩断，许骆猛地清醒过来。
警察？！
许骆掀开被子，连灯都没来得及开，他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走去客厅开门。
凉风灌进来，吹动他的发梢和衣摆。迷糊间，有好几个人影猛地冲了进来。
客厅的灯被人“啪嗒”一声打开，有人大喊了句：“警察，别动！”
这声响，似是怼在他耳边喊的，震得许骆耳膜隐隐作痛。
双眼一时之间不能适应灯光的明亮，许骆伸手档在眉骨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是这样的。”有个长相较为温柔点的男警察解释说：“有人报警说在等红绿灯的那个十字路口，一个小姑娘被陌生人带走了。”
姑娘？陌生人？
许骆扭头望了眼沙发上的祝嘉，姑娘闭着眼，长睫投下淡淡阴影，睡得倒是安稳。
他“嗯”了声，简单解释：“我们认识。”
“认识？”为首的警察皱着眉，将许骆上下打量一番，一副早有料到他会这么说的模样，冷笑着说：“我不记得她朋友说她认识你。”
“朋友？”许骆惊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没由来地沉默了一瞬。
“我也是今天才碰巧遇她。”他平静自若地补充道，“她的朋友不认识我很正常。”
“哦，平常不见得遇到今天就碰巧了咯。”
一个壮点的警察双手着环胸，操着一口塑普，见怪不怪地说：“来来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全都跟我们去警察局说咯。”
“小姑娘？小姑娘？”身后传来女人轻柔的叫唤。
许骆扭头看去，一位女警正蹲在祝嘉身旁，用手轻轻拍着她：“小姑娘快醒醒。”
祝嘉蹙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茫地睁开眼，小鹿一般，泛着光，波光潋滟。
许骆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零三分。
“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站他旁边的警察义正言辞地问。
“没有，”许骆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是守法好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