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暮云残雪入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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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外寒江雪,
杨柳桥边小艇横。
烟接姑苏两世生,
月生绛珠夜深明。
满江翠黛吟难就,
半树银灯画不成。
为问东风向谁老,
暮云残雪入船声。
大运河上,寒露成霜,对林长夜,万籁寂,静江冬雪止如雪,一水伤心色!
轰隆隆……
一声炸雷响起,打破这静谥的初冬之夜!
黛玉被这雷声惊醒,刚才在警幻处的情景还犹如梦中!
一时的恍惚,脑海里这两世的过往如潮水袭来 !
这一次,怎又回到这里?
一阵冷风吹来,黛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脑子一下清明了许多。
“姑娘,姑娘,打雷了……”
紫娟从旁边的小榻上翻身起来,顺手披了一件小祆,起身来把两侧的窗户又重新关了。
黛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恍若隔世……
“紫娟!”
鼻子一酸,眼泪又滚落下来!
紫娟见黛玉一双美目溢满泪水,又不知如何规劝,心里万般焦急。
却不知黛玉哭的原因与前世大相径庭!
“姑娘,快躺下吧,可不能再受冷了,你这身子可经不住!”
紫娟熟练地过来将黛玉扶着躺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怎地又哭起来了!姑娘休要多想。姑老爷不是传信来说病已经好多了么,咱们这回来,还带了鲍太医。他的医术连太太也说是极好的!
再说姑老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一准儿早就好了,在家等着你呢!”
黛玉心里冷哼一声,可不就是这鲍太医,前世自己的药和身子一直是外祖母亲点的王太医经手,调理个几年下来也算是完全调理好了的。
谁料王夫人找个什么“女儿家大了,当是要由岁数再长点的太医经手更妥贴些”的理由,给换了!
黛玉这身子自此又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
想到这里,黛玉这心头又是一紧……
——
“船到哪里了?”黛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我出去看看!时候也不早了!”
紫娟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裹了外裳就往屋外去了!
“你仔细着,外面冷呢!”
黛玉又翻身坐起来,透过窗户的薄纸,窗外亦是漆黑一片,又看了看床边另一个小榻上的雪雁!
这妮子这么大的雷声居然也没将她给炸醒了!
黛玉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鼻子一酸,又止不住哭了一场。
哭毕才见紫娟从外面进来,又抱了一些炭火,一边给将冷的炉盆里添加炭火一边说:
“琏二爷这一宿都没回船上呢!也不知又去那里鬼混去了!外面居然下雪了,这才什么月份,就这么冷了!下雪天打雷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黛玉:那是我在历劫呢!
紫娟一边唠叨着一边盯了黛玉一眼:“怎地又起来了,外面可冷了!快把被子裹好!”
黛玉轻哼了一声:“还有多时到扬州?”
“船家说如果赶在辰时出发,今儿戌时准能到!可是,琏二爷还没回来,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船……”
紫娟叹了一口气,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自家姑娘在这儿急得直掉眼泪,可是琏二爷那头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黛玉蹙了一下眉,冷不丁突然问了一句:“现在什么年月了!”
紫娟一懵:“姑娘是睡迷糊了?”
一定是脑子都给急坏了,年月都不识了。
“今儿是康熙三十二年九月初二呢!”
“康熙?”
这下轮到黛玉懵了:“如何是康熙年?”
“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是八月初从京城一路南下的,这都快走了一个月了!”
黛玉回忆起来,这是在自己接到父亲的家书之后赶回扬州的船上。
信中只道是染了重疾,需得立即回去。外祖母便安排由琏二哥陪着一起南下。
此时的黛玉刚虚岁十二!
前世接到林如海的信已是冬月,这信也不知是如何耽搁了,且路上贾琏偏偏每到一个行站还要上岸玩乐一番,明明十天半个月的行程,最后竟走了一个月!
前世待她回到扬州家中,父亲已溘然长逝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九月初二!?上一世林如海是九月初三没的!这一世当是还有机会改变命运!
上世她不懂事,又有寄人篱下的心理,虽内心焦急万分却过度信任外祖母的安排,事世皆顺着她的这些好“亲人”们!
这一世,绛珠可不再是那三百六十五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娇柔嫩叶了……
脑子里还装了四十年的现代科学和发达文明经历呢!
——
只是如何就到了康熙年了!自己明明在明朝啊!
难道,这世间皆如警幻之言皆是她造出来的幻景,只为各冤孽情种历劫而生。
每个幻境亦是可以随意组合?
还好还好,自己这两世的记忆还在,康熙朝熟啊……
简直不能太熟了!
康熙三十二年,公元1693年!
九龙夺嫡……
警幻,你害我……
警幻:我故意的!
……………………………………………………………………………(我是把黛玉气哭的分界线)
紫娟见黛玉贝齿轻咬唇露,知她心里着急,又温言安抚道:
“姑娘,你急也无用,何苦气坏了身子!你就安心躺好,眼看也快到了,也不急这么一天不是?”
黛玉冷哼了一声,也没理紫娟的慰劝,自个人就准备下床来!
“姑娘怎么起来了,火还没旺起来,屋里还凉,一会儿仔细着受了寒……”
“替我把衣裳穿了,让那船家到外堂等我罢!”
“啊……”紫娟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又顺手把黛玉的裘袄给她穿好!
“琏二爷还没回来呢!”
“不等他了!吩咐船家开船回扬州!”
“可是,可是这船家也不可能听我们两个小姑娘的吩咐啊!再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样出去和一个大老爷们扯那一堆子烂事呢!”
“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和这些大老爷子扯呢,习惯就好了!”
紫娟一听黛玉这话,脑袋似被巨锤猛砸了一下:这还是林姑娘?
黛玉可不想与她再废话,起来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就试图站起来!
只是这身子骨着实虚弱,穿个衣赏也好似花了大力气,手脚软绵不说,头也晕得慌!
忽然起身,又让她有点站不住,刚站起来,人就往后倒!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紫娟慌忙上前去搀扶着,现在也来不及细想自家小姐是不是被人换了。
黛玉只得又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凝神聚气。
好在现在自己也不完全是前世那病?子身体了,只休整几息下来,就觉身子暖和起来气血也活络起来。
闭眼凝神之时,那绛龙珠即出现在眼前,可随着自己的念动而不着痕迹地调动运用。
甚至可以召唤出来出现在手掌心上……妙不可言!
凭着龙珠加身,以及自己的新获得的医学知识,黛玉很快就感知到这身子却不是简单的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这么简单!
她居然中毒了……
王夫人,我的好舅母啊!
鲍太医……真是好大夫啊!
这身体果真被人背后捣鬼!
还好现在绛龙珠归元,百毒不侵,这点毒,几息即可清除干净!
黛玉只稍稍练习了一下绛龙珠的使用,就已经很熟练了。
脸色也慢慢的白晰透红起来……
紫娟定定地看着一向娇弱,脸色惨白的黛玉,发现那洁白无暇的脸上,尽红润鲜亮起来,更有一丝不一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难道是我这火生起来了,姑娘就热络起来了?
“姑娘,你的面色还是第一次这般好看呢!”
“走吧,带我去见见船家!”
黛玉这一次头不晕眼不花的站了起来!
紫娟一时错愕,姑娘这神情,目光中透出的那丝坚毅……
难道这就是家有变故一瞬间长大了吗?
紫娟心里微酸,吸了吸鼻子:“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