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危险审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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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辛以从桌子上下来,和姚澄亮一起并肩坐到徐墨面前,一双长腿向前伸出老远。姚澄亮瞅瞅他,掏了烟出来,大概以为成辛以还会像之前审讯犯人时那样烟不离口,就特意分了一支出来给他。
“来。”
成辛以摆摆手。
“戒了。”
“……嗬……哦,也对。”
姚澄亮转头看了眼坐在办公区角落里安静旁观一切的方清月,大概是以为方成要备孕是真话,所以成辛以才戒烟的,没多打趣,只是嬉皮笑脸呲着牙,转而把烟叼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又掏出一台执法记录仪打开,一边检查着设备顶上亮着的绿灯,慢腾腾咂咂嘴,阴阳怪气地感叹道。
“也是稀罕!我和老成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一起审过人,头一回一起审,审的居然还是咱自己人……我说小徐,你可以啊你!”
手铐颤颤巍巍哀叫一声,徐墨瑟缩着身子,在地板和桌腿夹角之间扭动了一下,抬头望着海市刑警队唯二的两个刑警队长,嘴巴张了张又闭上,眼眶通红。
成辛以的视线沿着徐墨颓丧的面部表情一路向后延伸,扫过他黏满眼泪的干瘪颧骨和涨红的耳朵,最终落到仍站在门边的田尚吴身上,无声使了个眼色。
后者接到信号,看一眼徐墨的后脑勺,手一扬,在嫌疑人背后看不见的角度,故意将门边角柜上的铜质地球仪碰了下来。
“哐——”
球体落地,发出巨响。
这个地球仪是去年一队在全省警队集体户外射击比赛里拿了一等奖,省公安厅给发的奖品大礼包之一,刻着镶金边的荣誉表彰小字,通体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属材质,用料扎实得很,金属球体重重砸在地板上,响声骤然而起,在安静的一队办公区中荡出格外刺耳的回音。
徐墨背对着门口,没看到这一幕,而这声响又毫无防备,他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正惊惶转头想要寻找声音来处,姚澄亮突然重重跺了跺脚,一改平日嬉闹模样,厉声问道。
“徐墨!”
被喝住名字的人猛地抖了抖,惊惶转回来。
姚澄亮瞪大眼睛凶悍地问。
“章学英被杀的案子,你参与了多少?”
“……什……什么?”
“你是不是见过章学英?就是那些绑匪逼你杀了她,对不对?”
徐墨面色苍白,惊慌不已。
“……没,没有……我没有杀人……”
姚澄亮继续连追审问。
“那你是帮忙弃尸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没有杀人,姚哥,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是今天才知道章学英这个案子的!真的!”
“16号晚上,离开法医所之后,你去了哪里?见过哪些人?”
“……那天晚上……方法医走了之后我就回家了,我越想越害怕,所以就一直待在家里没再出去过……真的,姚哥,我真的没杀人……我知道轻重的,我不可能去杀人的……而且我之前从来不认识那个章学英!真的,姚哥、成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
姚澄亮叼着香烟滤嘴,边吞云吐雾边皱眉端详着徐墨的反应,感觉他的惊慌和辩白欲望倒不像是演出来的,但保险起见,还是又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以求确认。市刑警队乃至省厅许多同事都知道,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队队长除了是台“监控机器”、又能快速通过足印精密计算身量数据之外,还是台极擅长辨人识谎的明眼“显微镜”。
这台“识谎机”在姚澄亮发问时,全程始终盯着徐墨,半分未松懈,将徐墨的每一丝微表情收入眼底,才又转头看姚澄亮,小幅度摇了摇头。
刚才的回答确实没有撒谎。
……
姚澄亮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白气,凑近成辛以耳语道。
“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跟我说绑架案和姗影桥命案有可能是系列案么,难道……不是同一伙人?”
成辛以吸着二手烟顿了顿,食指和拇指指腹相互摩挲着,没马上答话。短暂思忖途中,他下意识抬起眼皮,看向仍旧坐在角落的方清月。
她也正在看他。
四目相对后,他看到她微微扬了扬脸,纤细手指抬了起来,好看的淡粉色指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杨天铭办公桌边放着的一瓶黑色钢笔墨水。
……黑色墨水……
……黑色……
……
“鞋油。”
成辛以灵光一现,喃喃开口提醒姚澄亮。
“对了!”
二队队长一拍大腿,一些灰白烟絮掉落在光洁地板上。
“鞋油呢?你是不是跟绑匪说过一些关于‘鞋油浇在尸体上’的话?”
……
这次,就算没有“识谎机”在旁辅助确认,姚澄亮也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确实是问到点子上了。因为徐墨的脸色在一瞬间骤然变得更加惶恐,瞳孔明显放大又紧缩,视线仓促逃避,下嘴唇颤抖的幅度比之前厉害百倍。
“……我……我……”
“快说!我没工夫跟你兜圈子!”他高声吼道。
徐墨惨白着脸,哆哆嗦嗦地答。
“他们……是曾经在电话里问过我……如果一具刚死亡的尸体被泼了很多很多黑色鞋油,而且也看不出脸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影响鉴定尸体的身份……我……我说了不会……鞋油里的主要成分是乳化蜡,只要不是长时间的深度浸泡,通常是不会影响dNA提取的……”
姚澄亮听得火大,不禁扯着嗓子开始吼骂起来。
“草,你傻b啊你,这么些年学的这些专业知识全都用来给杀人犯当智囊了,你对得起你的专业吗徐墨?你女朋友被绑架,你慌还能理解,但这种问题你也敢回答?你也太容易任人摆布了吧?”
徐墨把头埋在膝盖里,痛哭流涕。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他们真的敢杀人……”
姚澄亮啐了一口。
“就这一件事?台风那天晚上和第二天,你还做过别的事吗?”
“……没有,真的没有……我都说了,没有隐瞒了……”
……
姚澄亮又问了一些关于章学英案“在尸体上浇鞋油”的细节,仔细核对了徐墨当晚离开法医所之后的行动路线,感觉徐墨所知也确实就仅限这些,即便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便粗哼一声,拍拍大腿站起来,关掉执法记录仪。
“那行,我的案子差不多就先问到这儿。老成,他女朋友的这起绑架案既然你们队要查,那徐墨后续拘留的手续就交给你们队了?”
成辛以也站起来,点点头。
姚澄亮又道。
“等你们办完手续,我再让刘子宣来给他做个完整的笔录。至于解救人质的事,你要是缺人手再跟我说!我先回了,还一堆事儿呢。”
成辛以应下。
“谢谢姚哥帮忙。”
“嗨,你跟我还客气啥……不过那顿饭该请还是要请的昂,你可别忘了!”
“好。”
——
——
二队队长端着咖啡,矮粗壮硕的身板晃晃悠悠离开,背影消失在一队办公区门外。
成辛以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姚澄亮不会去而复返了,目光才从门边移走,手指了指,示意门边的施言继续关门落锁,罢了还又慢条斯理补了一句,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把门帘拉下来。”
……
话音落地,方清月的眼角莫名跳了跳,同时看到仍然被铐在办公桌桌腿上的徐墨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这房间里的某种无形压迫感居然比刚才两个刑警队长同时在场时还更甚了……
送走二队队长之后,一队队长终于要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