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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被遗忘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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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骆曦曦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但台风已至,天色已晚,雷声四起,雨势骤烈,实在无法出门。方清月便让她留宿,找了睡衣让她去洗澡。

浴室水声哗哗响起,等方清月再回过头来,成辛以靠在墙边,脸臭得就快要冒出烟来了。

她凑过去小声哄。

“别生气,就一个晚上,我把你的枕头拿出来,被子也都是之前晒过干净的,将就一下,好不好?”

成辛以依然耷拉着脸。

“我在哪里睡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为什么不能陪我睡在客厅,咱俩睡地毯,让她自己睡卧室不行么?”

方清月顿了顿。

“她身上确实有不少伤,现在肯定很害怕,我再陪陪她吧。”

他搂过她的腰,摸摸她的头发。

“但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把贺暄叫过来问清楚么,我不是单就不相信她,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单方面的陈述,不客观。先把事情搞清楚,才能解决问题啊。”

她揪着他的衣摆,小声反驳。

“那是在处理刑事案件的时候,但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之间的感情纠葛,别像个查案子的机器人一样好不好。”

成辛以认真思忖片刻,压低嗓音。

“方清月,事先声明,我不是要给贺暄找借口之类的。但有句俗话叫‘三岁看到老’,也许片面了点,但多少是有些统计学基础在的,对不对?我就是三岁那年认识的贺暄,没错,他以前是挺爱招惹女生,但从来不是不尊重的那种招惹,更不像是会对女人动手的那种人,还是‘不止一次动手’……他哄女生一套一套的,就算人品真崩了,有什么矛盾哄就是了,根本不至于动手。你好歹也认识他几年了,你觉得合理么?”

方清月沉着脸摇头。

“我没那么了解他,所以没法回答你。”

成辛以叹口气。

她又压低声音问。

“如果我没记错,贺暄练过拳击?”

成辛以如实点头。贺暄确实是自中学就开始练拳击,他也曾经跟着练过几堂课,但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自己改练了擒拿。但贺暄应该是一直在练习,还参加过海市的几场业余比赛。

比赛……哦,对了,成辛以皱紧眉。贺暄最近好像正好在准备一场业余比赛……难道真的是打拳打抽风了,脑子不清楚,一时冲动就对女生动了手?草,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过分得没话说,揍他几轮都是活该。

他又看看方清月,却见她并没针对这一点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手心向上,张开五指,正专注盯着自己的指腹在端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清月?”

她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

“嗯?”

“怎么了?”

她抿住嘴角,眉眼冷淡,深深呼吸。

“没怎么。我只是觉得……现在他们两个都需要时间冷静,也许过了今晚,明天再见面,问题就好解决得多。不如等明天再说吧。”

“嗯。”成辛以点点头。

“你还是坚持陪她睡?不过来跟我一起?”

她皱起好看的细眉。“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本末倒置了好不好。就一个晚上而已,不至于吧?”

“至于。”

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模样,方清月叹口气,转头确认浴室水声还未停,又低声问他。

“他没有主动联系过你么?”

成辛以摇摇头。

“我也在想这个,在北京的共同朋友就那么多,他要是真想找她,不可能猜不到她会来找你。算算时间,他早该来问我或者问你了。”

说到这儿,他拧紧眉头,叹了口气,露出一丝非常嫌烦的表情。

“不知道到底抽哪门子疯了。”

方清月咬了咬下唇,原本好像还想问他什么,但浴室水声已经停了,只好暂时作罢。

——

——

成辛以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就在刚睁开眼的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颈后的汗毛都瞬间一并立了起来。但在睁眼之后,他又极其确定,客厅里只有他自己。

落地阅读灯光线昏暗,倾下椭圆形黄晕在灰地毯一隅,大片黑暗充斥房间剩余所有角落。钟表指针有序滑动,地毯绒毛平整,他没睡在那里,因为总觉得是要抱着方清月一起睡上去才舒服。所以两个女生进了卧室之后,他就只随意歪躺在沙发上,蜷着腿,腰上搭着方清月拿过来的被子,没关阅读灯,抬起一只手挡在眼睛上睡觉。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毫无预兆,就这么突然惊醒了。

他一动没动,维持着醒前的姿势,没发出任何声音,只瞪着天花板发呆,感觉垂向地面的右手有些发麻。

片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那种极端不适应的奇怪感觉源自于过分的寂静。

台风暴雨不知何时起已经停了。

风雨相继敲击窗棂的嘈杂声自某个未知的时间节点起被倏然按住,室内室外仿佛从爆裂音响被骤然调成默片。但那喧嚣噪音侵袭耳膜过久,已经让听觉逐渐适应频率,而他又在这种平稳赫兹之中迷迷糊糊睡着,所以反倒是这种异常突兀的肃静“吵”了他。

他抬手看表——凌晨两点十三分。

好像做了个梦。

他揉了揉太阳穴,酸麻的手指攥紧又放开,如此反复。

但梦的内容为什么突然记不太清了……他是梦到了方清月,梦到他压着她在地毯上胡闹,她羞得脸颊粉润,手被他拉着往他睡衣里伸、往他腰下伸,她想躲,他就低头去亲她,任她挣扎,任那两排小小的牙齿咬他脖子……

但又不太对劲儿……

不像只是那种旖旎迷幻的梦,他见她第一面就做了那种梦,谈恋爱之后偶尔也做过几次类似的梦,所以每当那种梦醒之后,身体会有什么反应,他再清楚不过。

——应该是像从蜜糖里被硬拉出来,既朦胧甜腻、隐秘荒唐、但又依依不舍的感觉才对。

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是。

这次是突然惊醒的,而且醒来之后,他不仅没有缠恋感,反而自后颈升起一阵凉意,很诡异,也很别扭的感觉,就像查案时遗落了某些重要线索,下一秒就要被隐藏在暗处的凶手扬手袭击。

所以被忘掉的那部分梦境大概是个噩梦?但他向来极少做噩梦,偶尔做一次,却居然连梦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蒙着眼被丢进荆棘丛里,浑身被刺得难受,却找不出源头……

难怪上次她做了噩梦之后会那么害怕,罕见娇气,可怜兮兮地黏他不放,还因此任他趁危。成辛以抹掉颈后的汗,不由得承认这种被噩梦惊醒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他歪头望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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