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难言的违和感(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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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内的烟尘还未完全散去,依旧弥漫与飘荡着微弱的雾霭,犹如一层淡淡的薄纱萦绕。
德利克与米雅菈静静相对,他们的身影皆被昏黄的余晖包围,显得朦胧而沉静。
一阵微风吹进阁楼,窗帘轻轻摇曳,两人的眼神交汇,透露出无法言喻的情感。
“是你吗?”
米雅菈轻声开口问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就像是一只小鹿踯躅在未知的边缘。
在最初,她只不过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姿,看到了连日来那念念不忘的身形,也未曾百分百的确定。毕竟对方身披着斗篷,脸罩着面具。
但视线交错了那一瞬,她便可以肯定很多东西,可随后又不敢去肯定,去肯定这犹如噩梦一般的现实。
德利克依旧安静地站着,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一如学院中那般直愣,让米雅菈不禁为此猛然攥紧了双拳。
呼——
少女的动作迅猛而卓越,携着一股秋风迅速涌入房间,手掌成刀挥去,刹那便切开了阁楼中飘动的烟尘。
德利克侧身躲过手刀的劈击,他将自己手中的剑刃快速收回袖口,毫无再行刺出的想法。
“为什么不回话?!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老师的离世,才会心灰意冷的离开学校,可你现在又究竟是在做什么?!”
米雅菈继续伸手成爪,径直探向德利克的恶鬼面具,灰蓝的短发随着动作舞动。
她的双眼闪烁怒火,嘴角微微颤抖,似乎在竭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却无法掩盖心头的烈焰。
德利克宛如一只矫健的猎豹,从容地躲避着探来的攻击,身体像流水一般柔韧,每一次的闪躲都如同旋律中的舞步,轻盈而富有节奏,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他的动作。
一如既往的沉默应对,他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能感觉到米雅菈身上没有切实的敌意,且对方也未运用出丝毫的魔力或者神力。
但他依旧不能久留,当前身处的子爵领虽无黄金阶的强者,可如若闹出太大的动作,终归会源源不断地吸引万神殿与贵族势力的成员前来,而后强者的到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该死的木头!”
米雅菈愤怒的神情越发明显,她的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双目充满血丝,死死地凝视着德利克。
“我不得不这样去做,来追伐我吧,就如同追伐灾厄那样,这样一来,你绝对会得到救世的伟大功绩。”
德利克在一次斗篷差点被抓到的闪避之后,声音暗哑地讲出来一句谜语。
他依旧记得罗格思所言的下饵任务,而他此刻见到米雅菈后,突然想要以自身去充当任务之中的饵料。
“你在说什么鬼话?!”
米雅菈的嗓音微微颤抖,声调中透露着浓浓的不满,每一个字词都像是用力激发出来的,仿佛要将怒意一股脑地喷涌而出。
“达米尔子爵领。”
德利克依旧没有进行解释,只是留下一个地名,身上的斗篷忽地化作一片幽影,顷刻便融入了逐渐降临的夜幕之中。
伴随着空气被捏爆的炸响,彰显着米雅菈的再次抓空,她凝着眉头,愤恨地转头看向窗口。
正当她打算向万神殿进行过例行的汇报时,却鬼使神差地从袖袋处掏出了联系圣赫尔忒中“罗格思俱乐部”的同印纸。
缓慢地深呼吸过后,米雅菈探出指尖,在纸张上徐徐写下来了一行行词句。
……
行宫卧室的床上,厚重的绒布帷幔遮挡了外界的喧嚣,床榻上铺满了柔软的丝绒被褥,罗格思背靠床板,拿着德利克传来的各种讯息,正在慢慢翻看。
“你做的好事。”艾莉娜斜眸瞅着罗格思,语气中满是嫌弃,毫不留情地讽刺着。
罗格思闻言也只是横指搓了搓鼻头,他明白艾莉娜是看到德利克的反应之后,发出的讥讽。
最初在圣赫尔忒之时,他的心中还有着不小的摇摆,并未下定要假死演讲以求登升的决心。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并未阻止米雅菈与德利克的靠近,更未曾想到这两人之间居然真的生出了感情,不然德利克也不可能做出这番举动。
“待到诸事了结,总会好起来的。”
叹息声轻轻地溢出,带着一股子无奈,罗格思将同印纸缓缓折好,投入到一旁的魔导书中,随即又将书收起。
“睡吧。”
而后他拉起被褥,将身子缩进被窝之中,正当艾莉娜同样缩进被窝,准备习惯性地朝着罗格思搂去之时,两人的动作蓦地齐齐一顿。
本该睡着的露菲亚不知何时大睁着双眼,眸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罗格思与艾莉娜的动作。
“咳,不睡觉干什么呢?”
罗格思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尴尬,抬手揉着一旁露菲亚的脑袋,徐徐开口问道。
今日的露菲亚并未睡在艾莉娜的身旁,而是睡在了罗格思的身侧,她眨巴着眼睛,眼神中有着疑问、有着探寻、也有着浓浓的委屈。
“你们是不是在背着我偷偷干坏事?”
露菲亚嘟着嘴,语气中流露出对不公的质询。
原本大家都说好了,以后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抛下她,可她这几天一直在为了罗格思的信仰不断的忙碌,许久都未曾再做过独属于自己的梦境,而是一味地在信徒中播撒着罗格思的知识。
如此辛劳的岁月之中,两个好友居然还这般对待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一個起身,顶起被子,压过罗格思的身体,径直挤进了两人之间。
艾莉娜看着露菲亚动作,也只是流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并未多说什么。
“你愿意将做梦的能力分我一些吗?”罗格思刮着露菲亚的鼻尖,突然出声问道。
梦境属实是一个不错的沟通方式,他很害怕自己有什么掌控不好的环节,因此而联系不到自己想要联系之人。
“愿意肯定是愿意的,但是要怎么分呀?”露菲亚的话语中没有犹豫,而是有着如何分享的苦恼。
“这不是一件难事,到时我会主动和伱拿的,只要你同意了就好,我们睡吧。”罗格思最后捏了捏露菲亚的琼鼻,便复归平躺,缓缓言道。
他突然发现,自觉醒前世记忆后,一路走来,他一直在时刻不停地掠夺。
无论是对手,亦或是身边之人,都有着重要的事物在不断向他汇聚,化为他登升的柴薪,进阶的养料。
怀着繁复的心绪,罗格思逐渐进入到了休憩之中。
翌日,初升的太阳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地平线上,渐渐破开了夜的寂静。
夜空中的星星纷纷退却,向着黎明的方向匆匆离去,留下点点微弱的余辉,直至被晨光轻轻包裹,消失不见。
云朵绵延而柔软,披着晨曦的边缘,像一朵朵绚丽的彩霞,舞动在无限的天际。
艾莉娜与露菲亚如常在行宫卧室中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罗格思则来到了前院,掏出银戒,徐徐向内灌注起了魔力。
银色光辉如梦境般交织,映射出爱丽丝的轮廓,快速勾勒出她清晰的身姿。
“晨安。”爱丽丝的嘴角牵起稍显勉强的笑意,在见到罗格思的瞬间,便开口出声问好。
“晨安。”罗格思将银戒重新收起,笑着颔首回应。
今晨爱丽丝借着讨伐灾厄的缘由,从圣赫尔忒离开后不久便联系到了罗格思,提出了想要见面的想法。
罗格思对此也欣然应允,此时计划已经铺开,正是需要爱丽丝的配合与帮助之时。
不过比起以往,此时的爱丽丝仿佛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浑身散发着微妙的疲惫和无力,眼神亦略带迟缓,有着一种漫无目的的游荡感。
“事物总是可以分出两面去看待的,斯莉埃言说的事实虽然看起来像是对圣女之名的莫大嘲笑,但同时也解构了你的职责,让你可以真正不必为此产生太大的负担。
“而且不论如何,我们一直铲除危及生灵的灾厄都是事实,无论如何荒诞的背景,都无法抹除我们建立的功绩。”
罗格思的语气温和而坚定,试图给爱丽丝带去一丝慰藉和安慰。
“嗯。”爱丽丝抿着嘴唇轻轻点头,似是不想就此多谈一般,随后与罗格思对视着转移话题道:
“鲁卡、戈若尔、维蕾德雅与伊莉娅丝,在听闻到米雅菈传回的消息后都很是激动,估计下午就会离校,参与到对德利克的追寻之中。
“只不过伊莉娅丝作为皇室的公主,很可能没办法自由活动,只能提供一些边缘性质的帮助。
“这些孩子都很聪明,他们都清楚能够将德利克影响至此的人,也只能是你,所以他们应当也都怀着一丝希冀。”
爱丽丝的话语轻柔如风,罗格思也只是跟着缓缓颔首,虽说这些徒弟是他带有实验性质的尝试下的产物,但要说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也不太可能。
不过对此他也不想深入去说些什么,一切都随着发展顺遂而来便好。
随即他又详细地同爱丽丝言说起了接下来的规划,包括他的实力与万神殿能用以封印他的“安神居屋”。
“现在的我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哪怕有人能用禁咒将我轰杀,也只是把我送去了登升的路途,而无法磨灭我的本质。
“只是我所费心费力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留在现世,而不是去坐那高高在上的神座。”
罗格思在言说之时,单指点向自己的掌心,迸溅出的流光洞穿手掌之后,下一秒时光又如倒放一般,让他的掌心转瞬便恢复如初。
“你可以随意对我进行测试,如果不到半神位阶或是持有特攻属性,很可能都无法触及我分毫,毕竟我现在已经能随心静止自己的部分时空,来维持绝对的稳定。
“所以不需要再因此担心我的安危了,我现在可是很强很强的,超出了你想象的那种强大。”
他将五指摊开,伸至爱丽丝的身前,挑眉示意对方可以尽管进行尝试。
哪怕再迟钝,他也能感受到爱丽丝此刻的心态有些萎靡,不适合接受过多的刺激,必须要让对方好好安下心来才好。
爱丽丝努力挤出的微笑带着一丝勉强,从唇角勉强绽放开来,映照着她幽深的眼眸,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唇角的弧度显得有些生硬,它不再自然而灿烂,而仿佛成为一场为了逃避现实而演绎的戏码。
“所以按照自古以来的仪式,现在你是必须由我才能讨伐的灭世之灾,而现世便是为了让你好好充当大灾的角色,才会不停地试图将你排挤出当前的世界对吗?”
她紧盯着罗格思的眼眸,从罗格思方才的话语中推敲与拼凑出了这一可能,缓慢地柔声问道。
“是有这个缘由,但很难说这就是最主要的,等我完全掌握自己的功绩,从中获得平衡之后,这就是一个不难解决的问题了。”
罗格思缓缓蹙起眉头,他总觉得爱丽丝的这个疑问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为此他又紧跟着特意讲道:“我有预感,无需太久,往后的问题都不再会成为问题。”
爱丽丝抬起双手轻拍着自己的脸颊,她的动作温柔而坚决,似乎将颓废的阴影拍散开来,透露出一丝微弱但坚定的决意。
之后她的眼神开始有了焦点,流淌其中的空洞似乎被一点点填满,嘴角微微上翘,尽管微笑还显得牵强,却透露着对未来的一丝期许。
“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让万神殿知晓灭世之灾的根由,然后让他们同意用封印来试着长久解决灾厄的轮回。”
她的神色渐渐明亮,目光不再迷离,语气也跟着渐渐坚定起来,好似找到了之后的方向。
罗格思望着爱丽丝快速变化的神情,他蹙起的眉头毫无缓解的迹象,因为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违和,有着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可他无论如何去想,都难以抓住繁多推想中的那一缕线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