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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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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式到所在的初一年级四班上课,陈月红才知道,昨天那个在报名处的年轻女人就是她这个班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

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肖爱琴。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衬上她白皙的肤色,挽起的黑发,就像一位仙女一样,闪闪发光。

陈月红瞬间对这个班有点亲切感了。原本她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她的尖刺。现在她放松了一些。

班里的同学,除了本身是什马中心小学的学生比较活跃外,其他从各个村里过来的学生都很安静,他们互相不理睬,只跟自己同村来的学生玩。月红的班上没有一个原先的同学,她下课了也不出座位,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下午学校组织开学典礼。全体学生按班级到水泥操场那里去排队。接下来就是校领导枯燥而冗长的发言。

陈月红站在本班队伍的最后面。刺眼的阳光下,她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爬过的蚂蚁。在无聊的、不断的吞咽动作下,她嘴巴里总是感觉有唾沫,于是她朝没人的地上吐去。

一口,

两口,

三口……

当吐到第五口时,旁边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是肖老师!

肖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右后方。

陈月红吓了一跳,顿时羞愧得涨红了脸。

肖老师神色平常地轻轻说到:“口水吐多了对身体不好。”,就像一位和蔼的长辈在关心小辈。

陈月红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在想,肖老师会不会批评她。如果那样,她一定会羞愧死。

肖老师说完这句话,又站到了离陈月红一两米的地方,认真地听着校领导的讲话。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这让陈月红彻底地放了心。

开完会回到班里,接下来是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位年轻的男老师。胖胖的身材,留着寸头,他说他叫张学兵。

张老师的课很有趣,一点也不呆板。看同学们兴致不高时,还会讲点小笑话来提高课堂气氛。

总之,这里的生活比昨天陈月红想象的要好一些。

上了两天课之后,她还了解到了一些八卦消息。

听说肖老师和张老师是夫妻关系。

这是一天晚自习回到宿舍后,一个初三的女生爆出来的。那个女生的堂妹就在陈月红她们宿舍,也正好是初一四班的学生。那天晚上,这个初三的女生到堂妹的宿舍串门子,姐妹两人坐在床沿边说话。宿舍里其他的新生互相之间都不认识,谁也不跟谁说话,个个都跟没感情的机器人一样,麻木地洗漱好,就坐在床上发呆。月红和美娥也坐在床上扣指甲。

现在离九点四十五关灯还有一会儿。整个宿舍里却没有一点杂音,只听见那个初三女生的说笑声。当女生听堂妹说起班主任是肖爱琴时,她拖长声音:“哦,她呦。晓得。也是我以前的班主任,她老公就是张学兵,是教数学的。”

从女生后来的描述中,陈月红知道了肖老师和张老师是对新婚夫妇。他们的老家在芜丰县城,他们俩都是师范大学的大学生,已经在什马中学教书五年了。本来他们可以选择申请调到离县城近的学校。

“凭他们的水平,就是到城里的学校教都没问题。”女生这样自豪地说到。

“可是他们留下来了,不晓得为了什么。可能我们这里好吃的东西多吧。”

女生说完自己哈哈哈笑了起来。

初一的正科除了语文、数学,还新增加了一门课程——英语。这对于学生们是一种考验。老师在讲台上叽里呱啦讲一堆,下边的学生啥也不懂。很多干脆睡起了觉,或者写别科的作业。真的,老师教得辛苦,学生学得也累。

除了学习上的吃力,陈月红还特别惦念立生、婆婆,以及屋里的一切。一到晚上下完课,她就和美娥一起,站在宿舍外的栏杆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这一天,死气沉沉的学生们突然变得活跃起来,连中午饭都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学生们早早邀好一同回家的伴,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说说笑笑。

陈月红并没有去打饭,她抓了一小把花生,坐在床沿边吃了起来,就着剩下的一点辣子酸菜干。她想着反正下午上两节课就能回家吃的,忍忍就过去了,再说自己也不饿。

美娥跟她一样,也没去打饭吃。她坐在床沿上吃一块油滋滋的豆子饼。

寝室里发出“咔咔”的声响。打了饭的女孩子们正在用勺子仔细地刮着手里的菜瓶子。这是本周在学校吃的最后一餐饭,她们带的菜基本见底了。几乎每个学生都是吃的家里带的菜,以干菜、咸菜为主,要是冬天,她们就个个都带一瓶子自家做得豆腐乳。一个菜吃了一整个礼拜,到最后一餐,菜剩得不多,就只能刮瓶底了。或者将米饭倒进菜瓶里,用勺子在里边搅一圈,让米饭沾上一点菜味。

这些女孩子都是什马镇周边村庄的,从她们的脸上以及手脚腰身就能看出来。除去个别的,绝大部分的女孩子的脸上都是黝黑泛黄的,而且她们的手因为常年务农而粗糙,她们的腰身也不纤细,说实话,有几个还有点膀大腰圆呢!虽然吃得是最粗糙的饭菜,但是正在发育身体的她们止不住的长壮实。她们的祖辈都是农民,能来到这里读书都是时代发展下,人们思想改变的结果。她们的父母有一半同陈月红的爸妈一样,也在外头打工。要不就是像美娥的爸妈一样,留在屋里务农的。不管是外出的,还是留在屋里的,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靠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还是像自己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来讨生活。读书就是他们能为孩子争取到的唯一一条通向美好生活的路。所以,就算是屋里过得再艰难,他们也把孩子送到了这里。

吃过中饭,所有的人开始收拾东西,为下午回家而做准备。整个寝室显得闹哄哄的。

陈月红把空菜瓶装进布袋子里,又把走廊里晾着的衣服收到箱子里锁好。之后背着布袋子,同美娥一起出了寝室,往各自的教室走去。

下午四点整,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如同出笼的小鸟,快步地往校门口跑去。月红在学校门口与美娥碰了头,两人并排着往外走。学校外边几米远的地方,右手边是一排新起的漂亮楼房。一楼都被主人开发来做店铺,有一家做木工的,两家卖文具和小零食的。有一家卖文具的小店围了十几个男女学生,月红和美娥两人走近了才听说这里可以用饭票来买东西,一两的饭票抵一毛钱用。

美娥提议去看看,两人就走了进去。望着里头的新鲜玩意,两人都心动了。心想:要不用饭票换点吃的?就当中午吃了饭。

“买吗?买吧。”美娥眼巴巴地望着陈月红,征求她的意见。一般,如果有一个人不买,另一个也不好单独买。

“好。”陈月红点头回答。

于是两人进去选了起来,最后月红选了两块泡泡糖,一小包酸梅子。刚好用三两饭票抵了。美娥则买了一小包瓜子,两块泡泡糖。

她们谁也没吃,打算拿回家跟自己的弟弟一起吃。两人把零食放进书包里,快步地穿过老桥,再拐一个弯,就上了往羊山的石子路。

路上稀稀拉拉地有几个学生跟她们一个方向走着。两人并不认识,可能是周边村庄的。

现在太阳正挂在三层岭的山尖尖,不消多久就会落到山后面去。火红的太阳将天都染红了,一些松松软软的云朵缀在上头。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的稻田,一两头牛被带着草帽的主人牵着,在路边的沟渠里吃草。过了北门寨,就见勺子岩高高地立在远处。村里人都说:不认识路不要紧,只要朝着勺子岩走,准能到得了羊山。

她们怀着愉悦的心情,脚步轻快地到了邱头大队的石头山下。过了石头山的地界,就是邱头大队的稻田。穿过稻田就进入邱头大队了,再弯过几条长长短短的巷子,就到勺子岩脚下了。

她们从戏台前走过,绕了半圈勺子岩,顺着小斜坡,经过三口鱼塘,到了庆来的场地上。陈月红先到美娥屋里取了自己的扁担,美娥爸妈不在屋里,定是去地里还没回来。美娥屋里今年捡了好几亩地种,旁边的两户人家因为要外出打工,将地都给了她家种。美娥爸妈都是勤快人,心想着辛苦点,到时多卖点谷子也好。自己不能像别的后生一样出外务工,就只能靠卖点谷子才有票子。

月红带着自己的扁担一路跑回了家。立生还没回来,她把书包放下就去了摇水井那里打了一点水喝,之后就弯到了婆婆住的屋门前。一拐过弯,她就见婆婆一个人背靠着墙坐在门口的矮凳子上,呆呆地望着巷子上空的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

“婆婆。”她喊了一声。

“哎。娃娃从学堂里回来啦。”婆婆一下回过神,扭头朝孙女咧开一口整齐的牙。

“嗯。”陈月红有点伤感,自从爷爷去世后,婆婆总是一个人。一个人摸着烧火煮饭,一个人洗衣,一个人睡觉。偶尔会摸索着去学友家坐坐,同学友妈说说话。近处的发仔妈在不久前去世了,她实在没处可去。

“婆婆,还不去煮饭?我去给你烧火。”陈月红走到婆婆跟前说。

“不煮。中午有剩的,天气热,就那样吃。”肖家说。

“哦。那我给你摇一桶水放着吧。”

“做得。桶子在灶边。”婆婆笑着说。

“好。”月红说完就同她婆婆一同走去了厅堂里。

她正在摇水的时候,立生背着书包回来了。

她叫住立生:“到哪里去了?”

“今天值日,在学堂里搞卫生。”立生一身灰头土脸的说。他帮着月红把水提到婆婆的灶边放下,并用一个木盖子盖住。之后姐弟俩前后脚进了自己的屋。

回到屋里,陈月红将布袋子里的零食拿了出来,她和立生一人嘴里含着一块泡泡糖,走到自家的灶房去洗米煮晚饭。立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些青菜,他却连吃了四碗饭才放下筷子。

晚上,姐弟俩在屋里亲切地说着话,一边看电视。

周六,月红和立生要到后山去砍一担柴回来。暑假里他们已经砍了半间屋的柴堆在灶房后边一截墙根下。砍柴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从七八岁起,他们就跟周围大一些的孩子去山上耙松针。慢慢地,就学着打柴。上了学堂以后,这就是劳动课的内容了。学堂里每个月有一节劳动课,劳动课的内容就是要上山打柴。这一天,学生们只需要上早课。做完早操后,校长会通知全校,今天上劳动课。全体学生都欢呼起来,他们学习可能不在行,可砍柴在行呀!

上完早课,当天所有学生离开学堂,各自结伴去砍柴。除了一年级,每个年级都有任务,二年级十斤,三年级十五斤,四五年级以此类推。柴是第二天带去学堂的,每个班的老师会当着同学的面称重量。

除了砍柴,学堂里还有捡木籽的任务。村民们捡过木籽后不久,学堂里组织学生到各个山头去捡木籽,捡来的木籽就倒在学堂里的操场上晒。晒开壳后,学堂还会安排一天的晚自习,让学生们到老师的饭堂去把壳拣出去。

周六忙完了,周日在屋里待个大半天,下午三四点,又要准备去学堂了。

菜还是跟上个礼拜一样,是一大瓶酸菜干。这次陈月红没有放那么多盐,上个礼拜在学校差点渴死了。她留了一些给立生晚上吃的。

在屋里洗过澡,月红蹲在婆婆的摇水井下洗衣服,立生就负责摇水。等晾好衣服,月红才又背着她的那个布袋子出门。立生还是照样跟着走到下坡那里才一个人回家。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又将是一个人过……

月红到了美娥屋里,美娥妈还在灶上炒要带的菜,辣子猪肉炒豆腐干子,美娥在灶下烧火。

“女子,坐。”沉香从锅上扭过头招呼到。

“嗯,好。”陈月红随即拉了一张矮竹椅坐到灶房门口。

沉香又对灶下的美娥说到,“再添把柴。炒干一点,省得馊了。”

“好。”美娥乖巧地应到。

没一会儿,菜就炒好了。沉香把刚出锅的菜铺在两个碗里,给它冷起来再装瓶,免得闷馊了。她坐在灶房靠里边的旧木桌前,左手扶住碗边,右手用筷子翻动刚炒好的菜,给菜散热。美娥则进了里屋。

“娥的,娥的……”沉香突然喊起来。

“哎,做什么?”美娥身上斜跨一个布袋子从里边的一间房出来。

“再去吃点饭。篜里还有饭。你不是说学堂的饭不好吃。现在还早。”

“哦,好。”

美娥打了一碗饭坐到桌上吃起了饭。

由于菜很辣,天气又热,汗珠一颗颗从美娥的额头、鼻尖、上嘴唇等地方沁出来。

沉香笑着打趣到,“你看看,出这么多汗,像挑了担一样。”

美娥嘴里发出嘶哈嘶哈的声响说,“哎呀,太辣了。又热。”

沉香笑了起来,“不辣不好吃。”

西斜的太阳从西边墙上的窗户眼里透进来,像一道金光,使这间破旧的灶房充满耀眼的光辉。

月红见美娥还有一阵子忙的,就跟她说了一声,“你慢慢吃,我到塘堰那里坐着等你。”

便背着自己的布袋子走了出去。

她来到庆来的水泥场地上,在场地这头的墙根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原本热闹的场地上现在却是出奇的安静。周边的后生崽女和年轻力壮的中年人都出门务工了,村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情景。

塘堰边的柳树自顾自地在风里摆弄着枝条,水塘里不时有一条鱼跳出水面来,原先在樟树下闹腾着用弹弓打鸟的娃娃也不见了踪影。

没一会儿,伴随着一阵“突突突”的声响,一辆蓝色的翻斗车停在了庆来的门口。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朝庆来屋里去了。

接着就听见庆来在左邻右舍招呼的声音。不一会儿,场地上聚集了四个中年男女。男的分别是庆家、庆喜和长生,女的是莲香。几人说着话就走到翻斗车下,将车上水泥一包一包往庆来的屋里搬。

因为各村各户起新房的多了,庆来贩起了水泥卖。而莲香四人是固定来帮他下水泥的。别看下水泥的活重,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来做的。搬一包五十斤的水泥能挣五毛,四个人下这一车水泥需要一个钟左右,每人大约能得一二十元,这在农村来说已经不少了。农村里没什么挣钱的路子,大家都愿意来做。可庆来每次就只要这四个人来做。为什么?因为这四人是跟他沾亲带故的,等于还是吃了一点面子,才能来下水泥。

学贵从水泥厂下岗之后,莲香就接起了挣家用的担子。虽然三个女子都出门打工去了,自己多少挣点也好。学贵呢,他倒成了太上皇了。自打他从水泥厂下岗之后,他就安心待在屋里,有事没事就荡到大队那里跟人家打打牌,抽抽烟,玩笑玩笑,一天就过去了。因为他有三个女子在外给他挣钱,他不用担心生活。屋里的几亩地也有莲香操持着,反正他也不太擅长作田,干脆就不管了,只是插秧、割禾的时候跟着去做。莲香也跟他吵过几回,学贵不理她,后来她就懒得管了。

当莲香再一次弯腰,将一包水泥上到自己肩上的时候,长得萝卜头似的兴民蹦蹦跳跳着到了跟前。

“妈,给我一块钱。”他笑嘻嘻地朝莲香摊开手。

“要钱做什么?”莲香被水泥压着的头只能低着说话。

“买方便面吃。”

“等我下了这包水泥。”莲香说着背水泥进了庆来的屋里。

随后就见她抽下肩上铺的一块脏兮兮的灰布一边掸着两袖的灰,一边往外走。她走到儿子面前,手在布上揩了揩灰,才小心地从裤子内袋里掏出一卷几毛一块的票子来。她从里边抽出一张一块的纸币递给兴民,并叮嘱道:“莫老是吃这些,晚上又该吃不下饭了。”

“晓得。”兴民拿了钱,笑嘻嘻地跑开了。

莲香也懒得再唠叨,接着下水泥。

陈月红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一会儿,美娥来了,她们一起背着布袋子朝什马走去。

时间已经到了中秋以后,天气还是一样的炎热。可毕竟是已经入了秋,加上山里天气易变。一阵秋雨过后,第二天起床,外边竟然已经是寒风习习了。

陈月红抱着胳膊,嘶了一口气。

还真有点冷呢!

早饭后,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冷风似乎更强劲了。除了走读生,所有的寄宿生都还是穿着夏天的衣服,一个个冷得直起鸡皮疙瘩。教室的门窗都被坐在边上的学生关上了。可是教室里仍然凉飕飕的。

中午的下课铃声一响起,寄宿生们嘶着冷气冲下楼,乌拉拉跑过沙子操场,弯过水泥操场,冲向水泥操场后边那栋三层的楼房,楼房的后边不远处就是饭堂。学生们打了饭又急匆匆地跑回寝室夹菜,然后坐到床沿上吃了起来。吃了饭就能抵御一些寒冷。

吃过饭,大家到水龙头那里争先恐后地洗了碗。然后带着碗回到教室准备睡午觉。

这其中,有一些学生特意弯到校门口去。今天当什马街,他们要去看看,万一自己的爸妈来当街,顺道来看看他们呢?

这时候的校门口确实围了一群包裹着厚衣裳的农民父母。他们正扒在铁门上焦急地朝里边张望着。这些父母正是来给自己的孩子送厚衣裳的。

平时只要是当街日,就有一波又一波的学生朝校门口晃悠过去。他们在盼着父母的出现。每到这个时候,校门口就上演一喜一悲两幕剧。

有家人来看的学生拿着吃的用的,明晃晃地从四层的教学楼前走过。他们迈着自豪的步伐,接受着从一到四楼,所有呆立在走廊上的学生的注视。

没有见到家人的学生则悻悻地跑回教室。

现在校门口热闹非凡,外边站了一圈的家长,里边黑压压一片的学生。家长见到孩子的喊叫声,以及嗡嗡嗡的叮嘱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学生兴冲冲地跑到校门口,不一会儿就笑嘻嘻地抱着一个塞得鼓鼓嚷嚷的袋子跑向宿舍。

陈月红站在四楼104班教室外的栏杆处,呆呆地望着校门口热闹的人群。寒风撕扯着她的短袖和薄裤。

她知道,是不会有人来给自己送衣服的……

从开学到现在,她一次也没去过校门口。也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每到当什马街的那天午饭时间,就用期待的眼神朝校门口的栅栏门外张望。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在校门外等自己……

她站了一会儿,就回到座位上,忍着冻,趴在课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午休。实际也没睡着,就想隔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来……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里,美娥塞给她一件外套。那是她妈妈下午送来的,有两件。

美娥总是这样善良、可爱。

睡觉的时候,还盖上了暖和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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