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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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年懿，你小子今天上哪去了？电话也不接。”饭桌上，范准接到了年懿的回电。
众人心照不宣地安静，齐刷刷地看向了范准。
“……”范准十分善解人意地开了免提。
“啊，今天有些事情，我刚刚看了Spl官方通告，开门红啊。”年懿那边声音轻轻的，好像使不上劲，一改往日拽哥形象，突然温柔起来还怪让人不适应的。
李豫凑近电话奇道：“你被人夺舍了吗，改性了？还是去相亲成功了？”
“滚你妈的……”那边终于爆了粗，声音还是轻轻的，没什么劲：“你爹我可是八百亿adc的梦中情辅，怎么可能要去相亲。”
“6……”
“什么事能把你绊住了。”范准显然不信，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年懿不肯说的再问也没用，“今年春季赛几个组都乱套了，连LU都吃了个大跟头。”
“这才有看头嘛，不然……不然老是那几个队伍多没意思。”
“今年新人多，队伍调动太大了，新人整顿赛场。”
“讲真，要不是我给老头老太太看住了，不然我也跟着你们去现场。”年懿惋惜地捶了下床板。
“你还是管管你自己身体吧，舟车劳顿跟着受罪。”说罢，范准挂了电话。
餐桌上已经没有人还能吃得下饭了。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一会都撂了筷子，今年春季赛第一场比赛年懿没来，这是第一场缺席，以后还有更多缺席的比赛。
人员调动本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调整好心态，都有那么一天，一帮大男人伤春悲秋的。”范准叹了口气，“出去逛逛吧，早点回来。”
“我，我不去了。”狄野心里有些异样，他总觉得年懿今天好像不太正常，平常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不可能错过任何一场比赛，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想找年懿问清楚，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出去走走。”范准此时好像没看出来他的心思，把他推到几人身边。
狄野抬头看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只听零道：“出去走一走用不了多久。”
一行人出发到夜市。
果真是出名的，很热闹，灯火通明的，还有些古风古韵的建筑，里边什么都有的卖，层出不穷的小吃，琳琅满目的物品，甚至还有戏剧表演，夜市空出来最中央的地还有打铁花表演。
零买了串冰糖葫芦给狄野，颇有些哄小孩子的意味：“挺甜的，吃吗？”
“……谢，谢。”啊，这么小学生的东西配他狂炫酷拽的人设，过分！
狄野心里吐槽着，嘴上很诚实地咬了一口：“很甜。”
孤鸿抓了把零的后腰：“我也要。”
杨帆跟李豫被粉丝认出来拉过去拍照，也不知道人哪去了，现在只剩他们三个在一块。
狄野站在街边默默地啃冰糖葫芦，心里记挂着年懿，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过去并配文：我们在夜市。
没有得到回应，不过狄野也满意了，他只是想跟年懿分享一下满足一下自己的分享欲。
果然出门在外看见什么有意思总想找个人分享。
如果年懿在就好了，他就能缠着那个老男人给自己买好多糖葫芦，就算牙疼也要把他的钱包掏空！
“去看打铁花吧。”零给孤鸿买冰糖葫芦回来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把某个面瘫男嘲笑了一顿：“不是很高冷吗，怎么还喜欢吃这些。”
“我喜欢。”孤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皮跟在他身后道。
狄野自然是赞同零的提议，他也挺想看看打铁花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当然也是想拍下来让远在另一个城市的老男人也看见。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空地中央，周围都围着一圈栏杆防止游客靠近，狄野没有往前走，夜市过来看打铁花的人太多了，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不过就算站在外圈，狄野凭借着身高优势也足够了。
至于稍矮一些的零，孤鸿嘴里叼着冰糖葫芦双手将他抱起顿时高出了一截，甚至狄野都比他矮了半个头。
“……”好像有那个地方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放我下来！”零被他这一动作吓住，脸色都白了只好抱住孤鸿的头有几分恼羞成怒道：“好奇怪！”
“别动，好好看，看完放你下来。”孤鸿把冰糖葫芦递给他：“先帮我拿着。”
突然有种本来在路上好好走着突然被撒了一嘴狗粮又被一脚踹沟里的错觉。
狄野有些羡慕，他在笑他在闹，只有他这只傻狗在暴躁。
那边打铁花的老人已经准备好了，他动作很快，只听得一声响，天空瞬间如同被点燃一般，天光大亮似的，无数火星子齐齐坠落，最后归于平静。
铁树银花不夜天。
一重火起浪未平。
又是一下，无数火星洒落，如同烟火坠入大地。
狄野久久没有回过神，最后也只拍下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没有拍好，只拍到了铁水刚被扬起的那一瞬间，而后的灿烂盛大却没有捕捉到。
回到酒店，他将照片发送给年懿，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
［（?——?）：看见了］
［despot：接我电话］
他按耐不住心里想要看见电话那头的人的欲望，打了个视频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很黑，只能隐约看见一点脸的轮廓，年懿躺着，声音很轻：“有屁快放。”
“你身体不舒服吗？”狄野问，他看清了年懿捂着心口的手，那个人微微别过头，很虚弱的模样。
“没有，你想多了——”
“病号服穿的舒服吗？”狄野打断他，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屏幕，心里针扎似的，他想听一听年懿嘴里的真话，还想现在就到他的身边。
年懿的推拒让他觉得很难受。
“……啧，你不要管了，好好打比赛就好了。”气若游丝，声音如同一根羽毛落地，几乎听不清。
“你跟我说一下会死吗？”
“……快死了反正。”
“有病！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你可以跟范准他们任何一个说，就唯独是我除外！你很讨厌我？”狄野要被他气死了，现在他才回过味来，为什么范准一定要他出去玩，为什么零也一再强调。
原来他们都知道年懿出事了，一个个都瞒着他！
“我没跟他们说，是他们猜到的。”年懿有些无奈，但他现在的情况又不好大声反驳，只好温声细语地劝慰对面那个已经红了眼眶的狗儿：“你知道这些也没用，反而让你分心，你只管好好打比赛。”
“……你只知道这个吗？你在意我是怎么想的吗？！”
“不要闹，你是疯狗吗，见人就咬。”年懿胸口闷痛，声音大些就很难受：“你年纪小，不要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影响心态。”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事，你要气死我吗？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你！所以我想你好好的，我很想你，我现在什么都想跟你分享，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会是什么样！但是你从来都不当一回事！年懿，我真的要疯掉了，我……”
“你还小！你什么年纪我什么年纪！你喜欢我什么？你妈的，只管打好你的比赛就完了，管好你自己吧！你懂什么喜欢，毛都没长齐狗叫什么？”年懿简直要被他气晕，捂着心口差点要破口大骂出声。
小屁孩子年纪还没他一半鞋码大，整天嚷嚷着要喜欢谁谁谁，喜欢就算了还他妈喜欢个男的，喜欢个男的就算了，还他妈喜欢他？！
“好，好啊……你不就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吗？把我当猴耍很有意思吗？”
“你去医院挂个眼科，再挂个精神科看看去行吗？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我耍你什么了？”年懿差点被他从床上气得蹦起来骂娘，这崽子说话跟放屁似的，胡思乱想一大堆自己还委屈上了。
“绝交！！！”狄野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声音都变了调，可怜兮兮的。
年懿简直叹为观止，他还有脸委屈？？？
忍着火气安静了一会，他拨通了范准的电话：“你去看看狄野那个混账，刚刚打电话找我吵架，生气了。”
范准正对着桌上的笔记本发愁，陡然接到年懿电话，思绪都断了。
“怎么吵架了？”范准也不耽搁，起身就出门敲响了狄野房间的门。
“他发神经。”年懿也没多说，主要是狄野的混账话就没一句能往外说的，非要他说也只能总结为“发神经”。
电话挂断，范准捏不准这个“发神经”的意思，只好先看看房里这个到底怎么个事。
狄野红着眼睛给范准开了门，先发制人：“他给你打电话了？”
“……你怎么跟他又吵起来了。”范准被这两人搞得都要神经衰弱了，开门见山：“心里别那么多事，过几天还有比赛。”
“其实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
“没有瞒着你，年懿他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动手术，现在在比赛期间，他本来就没打算告诉我们。”范准几乎绝倒，就因为这事吵起来了？
狄野闻言震惊抬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后怕：“那，那个时候他去医院，其实是因为……”
“因为他犯病了，吃特效药没看说明书。”
狄野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他并不知道这些事，只以为是年懿吃错药，却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吃错药。
先天性心脏病……那他还那么气年懿，还对他吼……
“行了，不要愧疚了，把你心态摆正吧，年懿也不在意过去的事，他有心脏病这件事原本他也没跟我说，后来还是因为他发病我们才知道。”范准打心理战不怂，现在对付一个单纯且愚蠢的小狗儿也是信手拈来：“你也别跟他置气，等他手术康复了看他不来基地揍你。”
“他，他的病会治好吗？”
“……会，一定会。”范准其实也不知道年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那家伙把自己的病捂得死死的，现在为了稳住狄野的心态只好先骗着这只小笨狗了。
范准回去了，狄野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跟年懿道歉。
信息刚一发出去，一个鲜红感叹号令他愣在原地。
又把他拖黑了。
那个对不起前面跟着个感叹号，看着有些滑稽，就好像对面那人气鼓鼓地在耍小脾气。
算了，对不起这种话，还是留着回去当面说比较好，隔着屏幕的对话，总觉得冷冰冰的没什么真心。
他可以隔着屏幕跟年懿吵架，如果是表明心意的话却只能当面说了，因为不正式一些表明心意，年懿只会永远觉得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可是一个18岁的成年人了，做事要成熟稳重，当然他也不再想惹年懿生气，哪怕一次也不想。
哪有喜欢人家霸王硬上弓还跟人家吵架的，没这个理，更何况人家压根也没答应他。
狄野冷静下来，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醒，不就是追个人吗，没追到还气急败坏了？
这么给自己洗脑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他顶着两大黑眼圈下楼，餐桌上几人向他投来见鬼的目光。
这……cos国宝去了？
只有狄野自己知道，大半夜睡不着爬起来记英语单词的痛苦，越看越精神，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各种想年懿的事。
“怎么这么晚？”赵沉递了杯牛奶给他，关切问道。
“abandon……”狄野脑子糊了，张口就是单词本第一页第一个单词，待他反应过来要给自己两嘴巴子的时候，周围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秒后，哄堂大笑，他连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机会都没有，被嘲笑得体无完肤。
字正腔圆的“abandon”，发音很标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哈哈哈，我说怎么一副肾虚的模样，昨晚跟英语深度交流了这是，你小子背着我们偷偷内卷啊？”李豫喉咙间的粥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对着狄野的小自尊心就是一电炮。
想当年，这个“abandon”可谓是一代学生的眼泪，连李豫这个偏科战神也还牢牢记着，他偏科偏的狠，语文英语两门加起来的分数都凑不齐数学一门的零头，他数学几乎能拿满分，理综也毫不瘸腿当年考了个270。
这样光辉的成绩。
然后他被语文英语两科差点保送进电子厂。
他老爹脸上的表情现在他还记得，当时被气的恨不得找根麻绳把他勒死，再拿语文英语书给他陪葬。
语文水平保证他现在还认识两字，至于英语，也就剩个“abandon”还记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