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薄命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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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华妃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两匹蜀锦，对曹贵人洋洋得意道：“如何？快马加鞭，就是这么快。”
曹琴默恭维道，“一骑红尘妃子笑嘛！”
年世兰来回打量着桌上的布匹：“只是这颜色不是本宫喜欢的。作衣如作人，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
“娘娘素日里喜欢明丽艳烈的颜色，其实这颜色倒也雅致，如今不在贡蜀锦的时候。能得这两匹，想必也是费了很大功夫了。”曹琴默上手摸了摸，“其实啊，他们也用了心思了。娘娘您瞧，连这花朵都是用月白色的丝线掺了银线绣的，若是放在日头底下一定好看。”
“难得他们这点孝心，也好让人知道，再名贵的东西只要本宫想要，即刻就有。”
曹琴默专捡她爱听的话说，“是。不想有些人，就算穿上了蜀锦做的鞋子。终究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那便吩咐绣院做身衣裳吧。”年世兰眉心微蹙，“本宫瞧着别的还好，怎么这花朵的样式没见过呢？”
“是了，以前只见牡丹凤凰的，这个倒也新鲜。”曹琴默左右招呼着，“你们也来瞧瞧，这是个什么花啊？”
曹琴默的贴身侍女一眼就认了出来，“小主，这是牵牛花呢，也叫做夕颜。”
年世兰有些嫌弃，“怎么这样乡气。”
“这花夕开朝落，向来只开一夜，不见天日便凋谢了……”
眼见着华妃脸色不对劲，曹琴默急急打断：“住口！不吉利的话不许说。”
可惜前面都已经听见了，现下遮掩已经来不及。
年世兰怒不可遏：“混账！这蜀锦局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竟敢拿如此薄命的花朵来糊弄本宫。颂芝，把这两匹布给它撕碎了，送回蜀锦局去！”
“是。”
曹琴默舍不得这名贵的东西就这么被白白糟践了，出言劝道：“娘娘，这花一般人不认识，难免失误也是有的。娘娘撕了事小，可若穿旁人的耳朵里，难免又引起风言风语。既然这花一般人不认得，娘娘不如当作不知道，随便赏人就是了。”
“那便赏她吧。”
“谁？”
“她有那样一双鞋子，再配这样一身衣裳，才显得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知道甄嬛回了宫，淳儿一早就跑了过来见我。
“姐姐你们可回来了，你们都去了圆明园行宫。独我一人在这里，实在是闷坏了。”
甄嬛低头剪纸，“不是有姑姑陪着你吗？”
“我宫里的姑姑整天训我，嫌我话多，让我静心。说一静心，就能像姐姐一样得宠了。”
“姑姑教你，你就该好好听着。”
方淳意抱怨道：“姑姑还说我都进宫一年了，还没和皇上说上话。说我成天没个安静，其实见了皇上要守的规矩更多，我才不乐意呢。”
“这话等你见了皇上再说。”
小允子走了进来：“小主，翊坤宫的周公公来了。”
“奴才给莞贵人请安。”
“起来吧。”
“谢莞贵人。”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华妃娘娘新得了两匹蜀锦，想来颜色清淡好看，就让人裁了两身衣裳送与小主。”
“多谢娘娘，槿汐，收下吧。”
崔槿汐接过衣裳仔细打量了一番，“回娘娘话。这衣裳颜色雅致，手工精巧倒是极好。只是宝华殿的法师上回来说了，今年贵人与鼠犯冲。这同音不同字的，也容易惹是非。这个蜀锦嘛做成鞋踩在脚下，也就罢了，若做成衣裳……怕是得明年才能上身了。”
周宁海脸色一黑：“槿汐姑娘的意思是，娘娘赏的衣裳小主便不能穿了？也是，小主现在新得皇上恩宠，除了皇上的赏赐，旁人的东西又何尝放在眼里。倒是我们娘娘常说，身正不畏邪。法师之言固然不能不信，但娘娘恩惠，福泽庇佑，相信对小主还是有所裨益的。”
甄嬛面色如常：“槿汐也是好意提醒，公公不必在意。替我回禀娘娘，改日我再去谢恩。”
“如此，奴才告退。”
方淳意欢欢喜喜地从崔槿汐手里拿下衣裳，比划了起来：“哎呀，这衣服真好看呐！姐姐，你怎么收了衣裳还不高兴呢？诶，这是什么花，没见过。”
“这是夕颜，牵牛花。”
“牵牛，有什么说头吗？”
崔槿汐解释道：“这花倒是好看，只是华妃送礼送得太突然，奴婢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估计是嫌弃花色不好看吧。”
方淳意不觉有何不妥，兴致勃勃地推荐道：“姐姐这身衣服，和您那双蜀锦的鞋子作配不是正好嘛。十日的赏菊大会，姐姐穿上这一身绝对是冠压群芳！”
寿康宫，太后一抬头就发现华妃带着人来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太后。”
太后道：“今儿怎么有空来啊？”
“侍奉太后乃臣妾的本分，皇上忙于朝政，臣妾更该替皇上向太后尽孝。”
“小嘴越发甜了。”
华妃关心地问道：“入秋后夜里格外冷了，太后还咳嗽吗？”
“如今好些了。”
“臣妾惦记着太后向来畏寒，特意差人做了件狐皮大氅来。”
太后上手摸了摸，“是墨狐的狐皮？”
“臣妾的哥哥在青海平乱，偶然射猎得了两张墨狐皮。臣妾想着自己年轻，穿不出墨狐的大气，所以做了件大氅敬献给太后。臣妾知道太后潜心礼佛，特意用西番莲花纹的妆缎做了里子，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臣妾的一点拙心。”
“难得你这份孝心，竹息，收下吧。”
“是。”
太后眼里掠过一抹疑惑，“今儿怎么穿得这么素净啊？”
“臣妾虽则年轻不懂事，但在嫔妃一辈里也不算年轻了，自然要素净些。”年世兰意有所指，“不像莞贵人，喜欢年轻娇艳的。”
“常听你们提起莞贵人，哀家只记得，模样倒是还挺可人的。”
“太后这几日没见到莞贵人，才叫可惜呢！皇上赐了莞贵人一双织金镂花的蜀锦鞋子，连鞋底子都是翠玉做的。莞贵人又做了两身蜀锦的旗装，那一水穿在身上。可标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