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有夫如君,炼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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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渐开,暖阳出,江水潺潺金光粼,青山如缕过,别鹤鸣空空。一乘两丈长的柚木栏亭小船,在江面淌过,顺溜而下,轻轻悠悠。
千庭叶撑着长橹立于船头,长发微动,束口白袍黑绒披风,颀长身形,似画中水墨公子,临风英姿。金儿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装扮,看呆。一阵焦味顺着江风飘来,“你看什么呢!鱼糊啦!”千庭叶大吼。“噢!”金儿慌忙回神,小炉子上烤着两条花鲢,一条糊了,另一条也糊了,“呼呼~~”她吹了吹,赶紧翻面看,好在只糊了一层,她取下烤鱼放到木盘中,象征性放了几根葱段上去,拿出两双筷子,“夫君,吃....饭!”
两人过了年,将孩子丢给金儿爹娘,出发寻制解药。千庭叶始终还不知道之前的贼人到底冲谁来的,于是带着金儿出来,她是“病人”自然得带着,两人武功好,一路有照应。阿敏留在那边有封子吉和萧雨绵两个顶尖高手做武功师父,有南仲乙这一代国相做学识教授,绝对不会出问题。千庭叶和原来金儿的想法一样,打算去武当山试试。因为想到荆湘地区有战事,所以走水路,从益州骑马到渝州,从渝州乘船到昌州,再赶往武当山。水路虽然慢些,但安全,而且金儿很喜欢,就是苦了千庭叶当船夫不易。本来想雇人摇船,但金儿嫌多一个人碍眼!
船行五日至昌州秭归,千庭叶想着后边路途不定,就将船卖给了一对正想雇船家的少侠情侣。那对少侠情侣被两人站在船头的绝美画面吸引,出了高价,千庭叶大赚一笔。上岸后,二人对着屈原雕像瞻仰了一阵,简单吃了饭,买了一匹壮硕快马骑行到沂水城,然后又将马卖了高价。两笔买卖让金儿领悟了她夫君是如何发家致富的,想起当初她和阿敏一起卖扇子,那真是费力辛苦。
千庭叶带着金儿直奔沂水城的第一大酒楼,八珍楼。金儿不记得她在这儿假装“叶庭千”吃了一顿霸王餐。
“登登登!”盛凌敖从楼上跑下来,一个趔趄跪倒在千庭叶面前,抱着他腿,泪流满面,“主公!主公....”
千庭叶怜爱地拍拍他肩膀,将他扶起来。金儿觉得这人是多喜欢她夫君啊,哭成这个样子。而后盛凌敖惊愕看了她一眼,又泪流满面,“主母!!”
“???”金儿愣住,“祖母....?”,忽然感觉自己身份尊贵无比。
千庭叶尴尬,“凌敖啊,喊她夫人就行了。”
“噢,是,夫人!”
盛凌敖抹了把脸,而后楼上雅间好酒好菜招待二人,听千庭叶讲了二人大致经历和此行目的。他道:“这个倒不难,主公,咱们自己手下就有几位制药师傅,不然我再帮您打探几个绝世高人。”
“好,尽快。”
千庭叶确实觉得给她治脑子是头等大事了。因为他终于觉出那化魂丹不但影响脑子,好像还影响别的,金儿与他重聚这么久了,快乐的事没少做,竟再没有身孕!他见到岳父岳母才证实这个想法,想来那两人年纪不算太大,也没有再生个一男半女,多半也是这个问题。这可不行,他们的目标是生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这才一个。问题性质更严重了,他不得不加紧。
盛凌敖给他倒酒,和以前一样敬重,“主公,您不在这几年,其他诸事我们都按您的吩咐做着,大家都活得挺好。只是有件头等大事先跟您说了。”他说完看了看金儿,似有点为难。
千庭叶笑笑,“盛凌,不怕,你直说。反正她现在是个傻子!”
盛凌敖没料到他这般说自己夫人,“呵呵。那就直说,直说。”金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顾着吃鱼,确实比她烤的好吃太多,简直停不下来。盛凌敖道:“主公,您还记得之前在城门口假扮‘金箫公子’那少年人吧?”
“嗯,他还为了口吃的,跪着喊我爷爷了。你不是让凌霜去跟着他了,他又称‘金宝玉’,去了侯晋那里....”千庭叶觉出点问题,“什么意思?”
“对,就是他!他就是紫琎,五皇子!现在南方带兵起事的就是他!他隐藏太深了,当时我们都没查出来!白莲教起义也是他撺掇的。”
“哦~~”千庭叶恍然,原来他就是阿敏的哥哥,不禁感叹,“那他的确是个人物,当时是我太小瞧他了。以他那么尊贵的身份,能为了口吃的,毫不犹豫喊别人爷爷,确实忍耐力不一般。”他又想起阿敏,这两兄弟心性都十分坚韧,“对了,温姐姐如何?我当时让她去查这档子事儿了。”
“嗯,这算是另一件大事,温若婉的确去了宝庆。凌霜一直跟着金宝玉,哦,也就是紫琎,在侯府做他的丫鬟。凌霜跟温若婉接头了一阵子,可主公您走后不久,温若婉也消失了,这几年凌霜也没有她的消息。”
“啊?她不见了?”千庭叶隐隐忧心,自己派她去做事,莫不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凌霜呢?”
“不知道是不是紫琎故意的,一段时间后,不让凌霜跟着他了,却让她去照顾侯府囚禁的一个特殊病人。您猜那人是谁?”
“......”千庭叶不猜,等他自己说。
盛凌敖略尴尬,“那人叫朱九,是上祖皇帝一朝的名流大儒,在宝庆开了家‘矜蓝书院’,据说是和太祖皇帝晚年的小女儿矜蓝公主有关联。许多年前他就失踪了,书院也废了,没想到一直被侯晋关着。而且....又瞎又哑,唉,令人痛惜。我也没叫凌霜回来,凌霜一直照顾着他。”
“矜蓝公主?太祖最后一个女儿?那....不是锦兰的姑奶奶?是了....我知道了。”
千庭叶终于理清了一些长达好多年的问题,“矜蓝公主一直被关在瞻王府里。她就是锦兰的姑奶奶,她身上有块兵符,被人偷走了,正是金儿偷走那块。矜蓝公主和朱九有关联,所以金儿去当时侯晋府中是为了找朱九打探矜蓝公主下落,而后去瞻望府偷走了兵符。那么紫琎假扮金箫公子,后又去侯晋那里多半也是为了这个!”
“......”金儿放下筷子,忽而正色,感觉自己从前做过不少大事。
盛凌敖也看看金儿,顿时肃然起敬,“夫人,居然....那么夫人得了兵符?”
“嗯,可惜,这个傻子把兵符给....给北边起事那位了!”千庭叶想起连熙还是很梗。
金儿低下头去,夹了块山药脆生生的吃起来。
盛凌敖也知道他说的连熙,不明其中原由,但主公不提名字,他也就不问。“那这些事倒是有些眉目了。不过....似乎跟咱们关系也不大,之前清理门派镖行的事儿也早告了段落,这几年万奇门也还算规矩,只做正经买卖,暗镖的事儿基本不参与。主公您这边怎么打算呢?”
千庭叶摸摸金儿脑袋,“先给这傻子治病要紧。其他的容后思虑。”然后他也给盛凌敖倒了杯酒,“凌敖,辛苦你了。”
“噢!”盛凌敖有点受宠若惊,忙起身接了酒喝下。
千庭叶看着他笑笑,“眼下,只照顾大家好生过日子吧,生意都做着,大家才有饭吃,尤其兵荒马乱。”他顿了顿,“不过,还是差人打探温姐姐的消息,叫人不放心。”
“是,主公。”盛凌敖点头,“那我这就去安排,先查查制药的事儿。”说完他起身作揖退走。
金儿一顿饭被夫君说了好几次傻子,还当着别人的面,心头憋屈。盛凌敖一走,她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千庭叶觉出不对劲,忙夹了颗炖白果喂给她。她别过脸去,不吃!这小脾气跟含映一样。
八珍楼有三层大楼,后院还连着建了两层小楼,算是住处。这晚千庭叶两人就住在这二楼东头客房,这是他的专用房间。即便他不常来,盛凌敖还是每天派人给他打扫着。
不到睡觉前,盛凌敖就来找千庭叶,给了他消息。“主公!这儿有三个人可选,离咱们这儿最近的是在北边的蒹葭山,有一位奇人,叫‘毛地黄’,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一般喊‘毛药仙’,脾气有些古怪,据说制药看心情,但制出的药绝对管用。您可带夫人前去试试。若不能,再往武当山,武当山若也不能,再往更远的那两人探寻。”
“嗯。好!”千庭叶实在很满意,冲他笑,“凌敖,你办事最叫人放心!”
盛凌敖心花怒放,“噢,为主公办事是福分!”
交了差事,盛凌敖从千庭叶房里出来,边走边望望夜空发笑,显然满心欢喜。“??”忽然他望见自己酒楼顶上有一团不明物,吓得不轻。即刻奔了过去,再飞身上房顶,小心翼翼,见房檐最前头坐着一个人,哎呀,是主母,噢,不,是夫人!!
“夫人~~”他小声喊,生怕吓得她掉下去了。
金儿回头瞧了他,“哦,我....看看夜景。”而后又继续发呆。
盛凌敖隐约听她叹了口气,好似有什么不开心。心想,帮主公哄夫人开心那也是福分。于是小心坐到旁边,隔着一个位置,“呵呵,我为夫人介绍下这沂水城的夜景....”
金儿虽不愿意,但她现在挺有礼貌,不好直接拒绝别人好意,“呵呵,那麻烦了。”
于是盛凌敖很热情地给她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讲了一圈。金儿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不住点头应付,“哦。”
盛凌敖可是个聪明人,觉出她一个人在这儿多半是和主公生气了。讲了半天才问,“夫人,可是与主公置气了?”
金儿不答,也没否认,只是又叹气。
“夫人啊,可能忘记了许多事。我给夫人讲讲主公的故事吧。”
金儿好像有了些兴趣,转头注视了他一下。
盛凌敖见她有期待之意,侃侃而谈,“我算是比较早认识主公的了,那时他才十七岁,我二十八岁。我原只是个低等的厨子,一回我做事的酒楼来了一位大老爷,点了份我做的烧鱼,吃了不喜欢,就叫我去,让他的打手把我揍了,那时我还很瘦弱,被打得爬不起来,口吐鲜血,浑身剧痛。那酒楼老板顺着那大老爷,随即将我撵了出去。我没了差事,还受这么多伤,家中老小还指着我养活,想到自己如何孱弱,一时悲愤不已,蹲在路边独自哀痛,心灰意冷,差点想一头撞死。正在那时,主公站到我面前,他说:“喂!你烧的鱼很好吃!以后专门为我烧鱼!”。他一个少年,语气虽然霸道,可却是我活那么大听过最好的一句话。我即刻同意跟着他。我以为他会让我做个家里的厨子。没想到,主公拉着我去盘下一家菜馆,叫我以后打理那菜馆,还给了我银子叫我自己看伤。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金贵公子,开始有些疑心,他是不是戏耍我。但不是,他真心帮着我,教我。我那菜馆越做越好,店也越开越大,后来我们建了这栋八珍楼。这些年,我不仅学会了经营生意,还学会了武功,都是主公的恩赐。慢慢的我才知道,像我这样被主公救下的人很多,很多。这些酒楼、客栈、铺子,甚至是青楼,都是主公为了搭救许多可怜人盘下的买卖,有了这些买卖,大家有事做,有饭吃,还能养活家人,活得也有尊严。所以,我们都愿意跟着主公做事,叫我们做任何事都可以,假如需要我去死的话,我绝无二话!”
金儿见他又泪流满面了,想来都是真的,不禁震撼,心想,原来夫君他是这样的人,做过这么多事,救过这么多可怜人。金儿掏出帕子递给他,“他既然救你们,就是叫你们好好活,绝不会让你们去死的。”
“嗯嗯!”盛凌敖猛点头,擦了老泪,笑笑,“夫人啊,主公对您也是世上最好的啦。您那年被人算计绑架,主公发动了所有人去救您。当时以为您不在了,主公立刻就崩溃啦。疯了似的,在那地方刨啊,满手是血。之后许多天都不曾说话,不曾进食,还呕了血....又抛下所有一个人远走....都是因为对您情意太重啦。无论何时,夫人也别怀疑主公的心意,可好生珍惜,长长久久,恩恩爱爱才是。”
“我....知道,你放心吧。”金儿想他是真的很敬爱千庭叶。可是,她也爱啊,不能更爱了。
“好,我话多了。”盛凌敖觉着话也说尽了,她会懂的,便不再打搅,“那,夫人您再看一会夜景便回去吧,夜里冷,主公会担心的。”
“嗯。谢谢。”金儿点头。
盛凌敖下去了。金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并不是在跟他置气,她当然爱他的啊,只是好像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更好的爱他,回报他同等的深情,毕竟有些事梗在那里,她只是为自己不能给他最完美的爱而难过。
这高楼上的确是挺冷的,她也赶紧下去了。回得房间,轻轻进去。见他站在桌子旁,拿着纸笔在画什么,灯光将他包围着,背影看起来好温暖。她过去从背后环住,将脸贴在他背脊上。“夜景好看么?”千庭叶问。“嗯,还行的。”她道。千庭叶停手拍了拍她握在他腰前的手,“怎么这么冰凉!”然后掰开她手,放进自己热乎的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