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捧一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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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侯府外厅，蔡司制和崔司宝的茶水已经换了一轮，却还不见未来的锦王妃出来，心中暗道真是没规矩，但也不敢过于明显地表露内心不喜。
说来也是不巧，南阳侯下完早朝就直接去了防城营，他要确保阮牧心大婚之日的防卫万无一失。
阮明哲身为大理寺少卿，昨儿大半夜被接回来，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
现下，府中最大的主子就是阮牧心。
陈同站在一旁，心中鄙夷，面上却笑兮兮地看着蔡司制和崔司宝大眼瞪小眼。
府中大少爷二少爷都未娶妻，老爷也未抬继室，裴夫人忙着大小姐嫁妆事儿，而大小姐回来后就闷在屋子里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会儿可能才刚睡醒洗漱。
想到这，陈同嘴角不经意上扬，关键时刻，他的价值就凸显了。
“陈管家，这阮大小姐？”蔡司制含蓄问道。
“蔡司制，可是茶凉了？月儿，怎么这般没规矩，蔡司制和崔司宝可是宫中来的贵客，岂能怠慢，还不快添上！”陈同训斥道，又殷切地朝蔡司制赔笑道：“呵呵，蔡司制和崔司宝莫见怪啊，大小姐平日里太惯着她们了，让她们规矩都忘了，怠慢了两位贵人，待侯爷回来，老奴定如实禀报，严惩不贷。”
陈同面上赔笑着，心里却极为不屑。
原计大小姐十日后就要大婚，因圣旨，这下婚期又提前到三日后，她们今日才匆匆送来吉服和首饰，这不是看不起他们南阳侯府是什么。
不过毕竟是宫里来的，大小姐嫁入锦王府后少不了要和宫里的打交道，他可不会轻易地得罪了这些人。
至少明面上不能。
这话普通人听着，陈同是在训斥家奴，可蔡司制和崔司宝可听出来了，他这是在指桑骂槐啊。
她们在宫中当差，皇上连颁三道旨赐婚，还指定尚功局筹备婚礼所用吉服首饰。
太子大婚自是最要紧的事，皇后施压，万万不能出差错。
成王大婚也有淑妃在上边盯着，不说图样要亲自过目，更是隔三差五就遣人来看进度，这才耽误了锦王妃的婚礼事宜。
伸手不打笑脸人。
蔡司制和崔司宝自知不占理，只好哑口，再次端起茶盏缓解尴尬。
在她们以为要喝第四杯茶时，阮牧心姗姗来迟。
“小姐。”陈同躬身行礼，为阮牧心引荐：“这是尚功局的蔡司制和崔司宝，今日来送您大婚用的吉服和首饰。”
“两位辛苦了。”阮牧心福身行礼。
“我等分内之事。”阮牧心既是南阳侯府嫡女，又是是未来的锦王妃，身份自是不一般，蔡司制和崔司宝虽是女官，但不敢托大，起身回礼。
“阮大小姐，这是您的吉服。”
蔡司制掀开吉服上的红绸，面上有些得意，能在这么赶的时间内赶制出一套符合形制规矩的吉服，是她的本事。
“将衣架子拿来。”阮牧心没有去看那吉服，而是毫不在意地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衣架子抬来后，两个宫人手脚麻利地将吉服置于衣架子上。
“这可是前年兰阳进贡的浣花锦？”阮牧心指尖轻轻划过衣摆，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
“是……。”
蔡司制心虚，她没想到阮牧心会看出这是陈年布料。
太子妃用的三年才得十匹是云锦，成王妃用的是今年新进的蜀锦。
不是她有意要用这陈年的浣花锦侮辱未来的锦王妃，而是这些贡锦通常会作为恩典赏给宫中主子和朝中大员，多出来的才会收入内府局中，尚功局可以申请调用。
但好的布匹，陛下在年后已经赏得差不多了，而成王妃所用的蜀锦有一半是淑妃的私藏。
“王爷用的也是这个？”阮牧心不咸不淡问道，似质问又似随口一问，却让人半分不敢松懈。
“是……”蔡司制声音有些发抖，这年方十五的阮大小姐竟让她感到压迫。
“王爷可有异议？”
“没有，锦王府的周管事收下吉服后就让我等回宫，没有异议。”
想到这，蔡司制顿时有了底气，王爷都没说什么，这未过门的王妃总不好为难她们。
只不过情况不同的是，她们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就被打发走了。
“王爷吉服的图样如何？”
“新人吉服的图样成双成对。”
“哦，这就好办了。”阮牧心转头朝知夏说道：“知夏，去把我库房里的那两匹云锦拿来，还有，我半月前请金陵阁的曲师傅画的图样也取来。”
蔡司制和崔司宝对视一眼，心里一咯噔，这阮大小姐该不会……
“年初圣上赏了爹爹两匹云锦，我正愁着怎么用呢，这不，赶巧了。”
蔡司制知道阮牧心是在给她台阶下，却也是实实在在打她脸啊。
太子妃和成王妃也只是让她们在一些地方修修改改，锦王妃是要让她推翻重来，用的还是民间绣娘的图样。
“阮大小姐，这三日后就是大婚，若是重新着手，恐怕会赶不上。”
蔡司制很是为难，但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大婚前匆匆送来吉服本就是她们理亏，她竟自己提起这茬事。
“无妨，我不着急。”阮牧心浅笑。
蔡司制真想就此吐血倒下，圣上赐婚，您不着急，可耽误了婚礼，她可不得提着脑袋把自己埋了。
“如今虽四海升平，却也不宜铺张浪费。这吉服上的金丝银线、各色宝石虽华丽，不过太……太不符合我的作风。”
阮牧心将知夏手里的册子展开看了一眼后，让知夏递给蔡司制，接着说道：“这是我让曲师傅多次修改后的图样，需要用到的技法虽难，不过整体的图样纹饰比眼前的吉服简洁，若是不眠不休，在大婚前该是可以完工的。”
蔡司制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犯怵，只好应下：“是，只是王爷的吉服……”
“王爷那边我自会遣人告知。至于这头冠……”阮牧心双手托起掂量了一下，果然够重。
崔司宝有些不安，这阮大小姐不会也要让她推翻重来吧。
“不愧是皇后也赞叹的技艺，不过分量着实过重，若是能去繁就简，就再好不过了。”阮牧心一改对蔡司制的态度，和善又亲近地说道。
“是，减去两侧副冠的珍珠流苏与主冠宝石数量，既减轻分量，又不会失了华贵，更简雅大方。”
崔司宝暗自庆幸，这比蔡司制轻松多了。
这让蔡司制心里不痛了，她的推翻从来，而崔司宝只要稍微改一下就好。
要说当初这图样选择，也是崔司宝给的意见，说是要用繁复的图样和金线珠宝来掩饰布料的普通。
这下倒好，她们又要从头开始忙活了。
蔡司制忿忿不平地瞪了一眼面上平静心里暗喜的崔司宝，但想到这是在南阳侯府，只得暗暗攥紧手中红绸。
“工期紧，我就不留二位了，陈伯。”
“诶。”陈同朝门外小厮使了个眼色，转身说到：“两位大人此番辛苦，小小心意，请收下。”
“我等定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