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故布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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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公执断，以慰先皇贵妃英灵。”阮牧心理所当然答道。
阮明哲却摇了摇头：“皇后和淑妃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如今天下不定、局势不稳，若是贸然重启旧案，易动摇根基。
这事打一开始就不能抬到明面上来，要徐徐图之。”
道理她都懂，但这对韩卿尘而言太不公平。
阮明哲很快又出去了，阮牧心困极了，回到瑶光苑后，只一天不见的雪云猫，对她反而亲昵起来。
无奈，她只得先帮它把药换了，不知怎么着，最后竟抱着它睡在了榻上。
等她在鸟鸣声中悠悠转醒时，天色已暗，身上还盖着厚毯，怀里的雪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朦胧间只见知夏和司秋忙碌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小姐，你醒了。”
司秋燃起屋内最后一个烛芯后熄掉火折子，走到阮牧心边上，扶她起来。
三人围坐桌边，阮牧心用着晚膳听她们将昨夜和今日的事一一述说，她则时不时插进话。
皇帝虽没同意苏如是和韩卿安和离，却下了严令，成王妃稍有差池，罪及成王府上下和太医院一干人等。
如此，她们跟武安侯夫人请辞，回了南阳侯府。
南阳侯阮青宣今儿进京面圣，直接让人捧着一个匣子进去，自己则长跪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下。
长盛来劝一次，他就一跪一磕头，也不说自己来做什么，只高呼“臣惶恐”，后来太子来劝也没用。
皓德帝没辙，最后以阮家姑娘受了委屈为名，将阮青宣递进去的匣子送了回来，又赐了一箱子的金银玉器才收场。
与此同时，锦王和阮牧心的婚期也提前了，据说是太子出的主意。
阮牧心原是消遣的心情，这下顿时食不知味了。
太子又瞎掺和什么，若说是成王的主意，她倒觉得是情理之中。
似乎是看出阮牧心的疑惑，知夏补了一句：“据探子回报，今儿成王私下去东宫见了太子。”
这让阮牧心想起昨夜在御书房的情形，她不禁讽刺地笑了出来，太子仁厚，也只是在不伤他利益的前提下啊。
只是，这样她和韩卿尘的处境就不容乐观了。
凶手不杀她，难道只是一个陷阱？须得做些什么才是。
阮牧心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留下几个字，知夏司秋震惊地望向对方，但见自家主子一脸认真，只能双双点头应允。
锦王府里，直到溃不成军，温邵寒才悻悻将账本丢了出来：“喏，这是这三个月的。和怀渊一战，军费方面支出不少。”
韩卿尘不再收拾棋局，翻开账本一页页快速浏览，温邵寒放下折扇，将棋子一粒一粒放回棋盒，埋怨道：“你说你，既有心皇位，为什么非要在这个关头触怒龙颜、提宸汐宫旧案。
我知道，你母亲的事一直是你的阴影，只是，我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你能登上帝位，用军功换实权，多划算的一笔买卖。
哎，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败家的师弟，我好不容易赚回来的钱啊。”
温邵寒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竟有模有样地感伤起来。
韩卿尘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一个只想为母报仇的王爷和一个一心夺权的王爷，哪个更具威胁？”
温邵寒的手顿了一下，抬头见韩卿尘依旧在翻阅账本，心中感叹。
若说这天下谁人能成就霸业，除了韩卿尘，谁能与他争锋。
而他，本就是东黎败落皇室里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子，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商人吧。
三本账本眼见就要翻到末页，韩卿尘才闭目稍作休息：“西曲涨幅不多，但还算平稳。怀渊那边的进项又少了，至于天宿，与前三月持平，需要再花些心思才是。”
这话温邵寒不乐意听。
朝廷拨下来的军饷不够用，都是从他私库里挪出去用的，不然，就天宿的后勤供应，和怀渊这一战能打的这么顺利？
“怀渊内部天灾不断，不然也不会想通过战争转移内部矛盾、企图扩张领土，这边的进项虽少了，好歹还在盈利。
至于天宿，你也是知道的，近几年有股势力在和我们竞争。”
局面不稳，怀渊西曲蠢蠢欲动，生意上仍有涨幅，足以说明温邵寒之能。
韩卿尘并未有怪他的意思，他冷笑道：“竭泽而渔则无鱼，这些年来，怀渊大肆开发，能有今日倒也是可以预见的，如今的怀渊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得小心防着才是，还有你那堂弟，也不简单，他此行目的为何还不得而知。
尤其是铁矿，大头不是运往了怀渊，就是西曲，只是不知道这天宿的内奸是谁。”温邵寒提醒道。
说到铁矿，韩卿尘的目光冷冽，若非作战兵刃出了问题，天宿作战之初也不会损失惨重，他更不会因此查到铜州。
铁矿案现场，他亲自去看过，停尸房里的尸体，亦是检查过，确实全部是死于紫刹之毒，而那铜州吏之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从那时起，他就隐约可知，凶手极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但凶手又故作疑章，让死者留下“受命于上”的字条……
韩卿尘没有皱，似在沉思：“如果幕后之人是想通敌叛国，反倒干脆，但他的目的一定不仅仅在此。”
温邵寒也不再收拾棋盘了，他打开折扇，身子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凶手杀害徐‘徐芸芸’的手法明显是泄愤，说明他与‘徐芸芸’确有私仇，但对苏如是却不同，干脆利落。
紫刹之毒难保存，见血封喉的毒药不少，即使是黑市的商贩，也不愿意下血本偷运紫刹长途跋涉，再到天都谋利，唯有本王，一个刚从边境回来的人，最可能使用这毒。”
“可是东宫命案中，成王被叫去书房无不在场证明，而隔日在东宫废院又发现太子近侍的尸体，这……”温邵寒疑惑。
这也正是韩卿尘所想不通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隐隐觉得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单纯，是想布下疑阵，扰乱他们的判断，从而隐藏自己，还是……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偶尔有“不自量力”的飞蛾扑向烛火，“叭滋”一声，烧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