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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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温念陪着家里人吃饭，温母看着她是既心疼，又开心。
心疼她折腾了那么久，还是被陆瑾之那个畜牲给抓回来了，开心她女儿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最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她身边。
心中酸涩交加，秦湘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温念冲她笑笑，安慰她别多想。
饭后，温丞趁没人注意到他，他特意来到了那间屋子找她。
此时的女孩坐在钢琴椅上，她盯着眼前的黑白键良久。
房门被敲响，温念缓缓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爸，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温念明显能从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没事，爸，我们去阳台说吧。”
“好。”
黄色的灯光落于女孩略显孤寂的背影，地面和围墙拉出两道瘦长落寞的影子。
温念双手揣在兜里，空洞的眼神凝望着远方。
温丞搓了搓手，无奈的缓缓开口，“念念啊。”
“爸爸看到你回来真的很高兴。”
“爸爸还以为你是真的死了。”提到这，男人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在昏暗中，女孩眨了眨眼，随即低下了脑袋，“对不起，爸爸。”
温丞抬手搭上她的肩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没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生活就行。”
“要不是你宋阿姨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在斯坦。”
听到这个话，女孩垂下的眼帘掀起，心口有些疼。
温丞叹息一声，“念念啊，以后你就别再去打扰你宋阿姨一家了。”
“这也是她在电话里跟我表达的意思，她说，她不想再跟我们家有任何关系，让我们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他们眼前。”
电话里，宋夫人的语气和用词并不好听，她质问温丞是如何教育女儿的，怎么教育出了这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她让他管好温念，让她一辈子别出现在他们家跟前，她不想见到他们家任何一个人，也不想跟他们家再扯上任何关系……
温丞紧紧望着自己的女儿，等待她的回答。
女孩垂下了脑袋，在温丞看不见的昏暗中，一连串眼泪似短线的珍珠落下。
“嗯。”
她极力克制着呼吸，不想让爸爸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尽管上次已经跟宋阿姨谈过这些事了，可如今又一次听到，她还是会痛到难以呼吸。
“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你就好好跟女婿过日子吧。”
“女婿对你不错，对家里也是有很大的帮助。”
温念久久没有回答，她只是垂下头，乖乖听着。
……
病房里，宋亦然坐在轮椅上眺望着窗外，安苒坐在他身后，默默地削着苹果。
她的目光时而落在男孩手上，那里攥着一只公仔安琪。
女孩的眼底黯淡几分，她羡慕，苦涩。
一个不小心，水果刀划伤了手指，女孩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的拿过纸巾擦掉了指尖的血迹。
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女孩缓缓开了口，“亦然。”
“你后悔吗？”
后悔撞南墙，后悔非要在最后一段路上拦下温念，求着她带上他吗？
宋亦然扯了扯唇角，“不后悔。”
安苒脸上的苦涩愈演愈烈，心口很疼。
“因为她，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心中真的不后悔吗？”不恨吗？
“苒苒，是我自己要去找她的，不关她的事。”
“我是个男人，我去找她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你不应该像我妈一样把所有责任推在念念身上。”
对于她们把所有责任推在念念身上，他内心很是不舒服。
他的念念没做错什么，她已经在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他了，那次是他自己非要上车的，是他利用她的软肋求着她带上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谁都不可以怪他的念念。
他的念念很好，她也是受害者，她什么都没做错，所以为什么要让她承受骂名呢？
母亲将责任推在念念头上，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每个母亲都只会心疼自己的儿子，所以矛盾的发泄口自然就推在了别人身上。
他理解母亲的心疼，但他不希望母亲去怪罪念念，而安苒，更没有资格去指责念念。
安苒的眼眶里泪花闪烁，她还在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她好羡慕温念，羡慕过无数次，她羡慕温念能得到宋亦然所有的爱。
她也喜欢亦然，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可惜在亦然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温念一个人的影子。
“对不起。”女孩低下头的那一刻，眼泪随之落下。
她迅速抹去泪花，不想让人看见，哪怕此刻的男孩是背对着她。
“没事，苒苒你别多想。”
他自己的选择和后果，他不想影响到别人。
安苒没说话，她没有告诉亦然，她说的对不起到底指什么。
她的心里有个秘密，这个秘密深藏了三年之久，她一直不敢说出口。她也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能否有勇气坦白。
高考结束，全班聚会的那夜，大家都喝了一点酒，温念酒量很差，才喝了一点就困了。
刚开始，温念还能强撑着跟大家一起玩，可是没多久后，温念就跟安苒说自己困了，想回家睡觉了。
那个时候，安苒一直劝温念留下来玩，她说这是全班最后聚在一起了，等上了大学，再也聚不齐了。
温念听了她的话，一直在强撑，但其实安苒真正的目的是想多看看宋亦然，她很快就要出国留学了，所以她想在那夜多看他几眼，她知道温念提回家，宋亦然一定会跟着离开，所以她一直劝着温念，不让她走。
中途，宋亦然手机响起，于是他离开包厢去了外面。
那个时候温念跟安苒说撑不下去了，她要去找亦然回家了。
听到这话，安苒慌了，她不想让温念带着宋亦然这么早回家，于是她立刻跟了上去。
安苒跟温念说有个地方可以吹风清醒，她说带温念去试试，她又一次用同样的理由劝着温念留下，她还说看在自己即将出国的份上，最后陪陪她。
虽然温念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可她真的想睡觉了，没办法，她只能拒绝安苒的请求，不过她说她会明天陪她玩。
安苒见状，只能不开心的应下，但她还是选择陪温念一起去找宋亦然。
她们转了一段时间，并没有找到宋亦然，温念让她给宋亦然打个电话，她拨过去了，可惜那头的人正在通话中，暂时无法接听。
两人联系不上宋亦然，只能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安苒的手机响起，温念问是亦然拨回来的吗？安苒笑着摇了摇头，她说是她爸爸。
她让温念在这里等等她，她去旁边接听。温念点点头，就站在原地等。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一眼就能看到对方。
在安苒将电话拨回去的那一刻，温念突然兴奋开口说找到亦然了。
于是，温念朝着那头正在行走的男人冲了过去。
温念虽然醉了，但不是走不动路，而且她作为长跑小冠军，自然是一溜烟就没了影。
安苒立刻追过来，可等她站在温念那个位置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她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她很急，这种地方让温念一个喝了酒犯迷糊的人自己离开有些危险。
她没办法，只能一边拨打宋亦然的电话确认，一边跑着寻找温念的身影。
后来，宋亦然的电话终于能接通，她这才知道温念刚刚说的人并不是亦然。
等她终于找到温念的时候，她发现温念正靠在一个男人怀里。
她迅速冲过去将温念拉住，并跟那个男人道歉。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笑着，眼睛黏在了温念身上。
她看不懂那个眼神，但她总觉得这不是看陌生人该有的目光。
她莫名有些害怕，于是她立刻将温念带走了。
后来的事情验证了她当时的直觉，她自责过，后悔过。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一直强行劝念念留下，念念这辈子是不会与陆瑾之有任何的交集。
如果不是她在念念选了一个亦然可能会离开的方向时说不太可能，念念也不会在她的带领下走向通往不幸的那一边。
如果不是她非要避开念念接电话，她但凡跟念念站在一起，她都能在念念犯迷糊看错人时拉住她。
她真的好后悔，好痛苦，其实念念和亦然的不幸，算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那夜她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一拖再拖，念念和亦然早就回家了，念念不会在那夜遇见陆瑾之，不会被他盯上，那么后来的一切，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
是她的错，是她害了他们，念念的不幸，亦然的不幸，是她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结下的苦果。
她真的好恨自己，好怨自己，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敢奢求他们的原谅，因为她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甚至，她连向他们坦白的勇气都没有。
她深爱的男孩变成这个样子，是她害的，念念永远被困在陆瑾之身边，也是她害的。
他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是她一手造成的。
这三年来，她真的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