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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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惊喜从她眼眶里溢出，似夜色中炸裂的烟花，震耳欲聋地撕碎了她瞳孔里的一片黯淡。
他们在雪地里彼此对望着，眼底流露出的灼灼爱意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火花，驱散刺骨寒冬。
温念笑着，点点泪光涌现，在眼眶里蓄势转动。
宋亦然红着眼眶，心疼地望着她拄着拐杖的模样。
温念一眼就读懂了男孩的悲伤，她扯过笑容，缓缓迈步朝他走去。
她停在了车门前，垂眸含笑，宋亦然没忍住，起身就要下车却被温婳一把按住了肩头，她摇摇头，示意他不可以。
“你别下来。”外面那么冷。
男孩听到她的声音，那股不甘如风带走尘埃，很快被吹散。
他定定坐正了身子，从半开的车窗缝中看向她的眼睛。
爱人的笑颜是最好的抚慰，它是七月的风，三月的阳，宋亦然只要看上一眼，心底的荒芜在须臾之间就已春暖花开。
“节约时间，长话短说。”
温婳冷不丁地出声打断了他二人的绵绵对望，她也不想，可家里还住着陆瑾之的人呐，而且要是她们的爹回来了，也是件麻烦事。
温念抬手抹去泪花，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笑容绽放，有了他们曾经无忧无虑时的影子。
“我要走了。”男孩声音穿过漫天大雪，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温念有一片刻的愣神，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
尽快离开才是最好的，所以温念你别难过。
豆大的眼泪蓄在她的眼眶底，重重压在长睫上。
车内的人哑了声，悲伤到发不出一字一语。
温念重重点头，“好。”
哽咽沙哑的话音被风吹散，跟着吹散的还有那颗剔透眼泪。
“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又哭又笑的神色出现在女孩脸上，诡异又可怜，矛盾又可悲。
宋亦然的眉头皱成了川，不完整的手掌用力收紧，握出一个诡异的拳头状。
半晌，被扼住般的喉咙溢出声响，他用力良久，才吐出一个“嗯”字。
不轻不重的振动声传来，紧接着两束车灯光束扫向温婳的车尾。
温念心下一惊，缩低了身子朝那灯源看去，车内的温婳同样心头一震，她迅速扭头朝后望去。
那是陆瑾之的迈巴赫，两人一眼就将它认出，不明白他为何出现在此，但现在思考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了。
两姐妹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在一瞬变得僵硬发白。
温婳迅速转身，低声说道：“趴下去别出声！”
宋亦然咬紧牙关，听她的话俯下了身。
那辆车已经驶近，温念的脑子飞速转动，心一狠，她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的拐杖，左手扶着车，右手扶上自己的小腹。
温婳趁机将车窗升上，随即在眨眼间推门而下扶住自己的妹妹。
她用自己的身躯遮住车内，将来人的视野彻底堵死。
迈巴赫还未停稳，后座的陆瑾之已经从车内匆匆跨出。
“怎么了？”男人焦急奔去，双手扶住了浑身发颤的女孩。
温念抬眼望向他，音调哽咽而无力，“陆瑾之，我肚子疼。”
眼泪随之落下，直直从男人眼前坠落，女孩哭红了双眼，整个人可怜到随时就要晕过去一般。
她通红湿润的眼眸噙着破碎泪花望着他，似一只受伤的无助小兽向他寻求安慰和帮助。
男人心底如针扎进带来尖锐刺痛，俯下身，他迅速抱起女孩转身离开。
车门关上，许程利落掉头，车胎摩擦路面发出刺啦声响，车身掀起阵阵寒风，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温念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动弹不得，她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没忍住一直落泪。
陆瑾之的呼吸很粗，带着心脏悬起的紊乱和害怕。
温念做戏做全套，捂着小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轻微的抽泣声溢出，温念藏在暗处的脸色早已变得冷漠。
“开快点！”
许程猛踩油门，在暗夜公路里疾速奔驰。
迈巴赫之后的温婳渐渐被甩出一段距离，见此，她顺理成章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陆瑾之面色难看，怀里的人不好过，他同样也是，养着她这三年以来，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脸色黑下，心头那团火苗又一次被点燃，他现在突然后悔了，后悔对陆妍那个贱人的惩罚太轻了，当然，想起了陆妍，自然不会忘记宋亦然。
烦躁的思绪在这一刻炸开，男人心底又疼又堵。
女孩的嘤咛飘出，这一声瞬间打散了男人的思绪。
宽大的手掌抚上女孩的小腹，他轻轻替她揉着，试图舒缓她的痛苦。
温念有一瞬的僵住，但很快就将这心底的厌恶忍住了。
“还疼吗？”小心温柔的语音从她头顶倾落，尽数灌进她的耳朵里。
温念不想看他，只保持着这个姿势点了点头。
陆瑾之眸光一暗，抽出了搭在她小腹上的手，转而递到她脸侧，“疼的话就咬住吧，舒服点。”
有发泄的出口，总归会舒服点。
闻此，温念毫不犹豫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湿漉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惊讶和迟疑，温念此刻的这张脸落在陆瑾之眼里可爱极了。
男人嘴角勾起，眉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连刚刚在心底冒出的怒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将手递近了些，送到她嘴边，明明自己是要被咬，可他却笑得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待惊喜一般。
见此温念也不客气了，张开嘴凑了上去。
又是右手食指受罪，上次就留下了一道疤，不知这次还会不会添新的。
男人脸色变了变，不过始终是不吭一声地任由她发泄。
血腥味在舌尖绽开，随即充斥着整个口腔，温念有些嫌弃，但还是没松半分的力道。
男人因为疼痛而蹙起了眉，但落在女孩身上的眼神依旧是缱绻温柔。
混着点点唾液的血水从她唇角溢出，滴落在他的毛衣上，陆瑾之见此并不嫌弃。
终于，血腥气息太过浓烈，温念觉得恶心，松开了他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沾染她的唇瓣，这样一看，她还挺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吸血鬼。
温念倒是舒服了，但那只食指就倒霉了，要是再狠一点，估计都要给他咬断。
“好点了吗？”
温念如实点头，毕竟刚刚忘记装了。
陆瑾之细细盯着她，似在怀疑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见她的确没有难受之色，他也就舒心了些。
拿过车上的手帕，陆瑾之替她擦了擦嘴，温念没动，借着车灯打量着他的脸，确保他没看出什么，她也就放心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持手帕的那只食指间，上面的伤口醒目恐怖，不过她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回去吧。”
在她唇角上的白色手帕停住，男人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凝望着她。
“已经不疼了。”
陆瑾之并不放心。
“流产手术后的疼痛是正常的，医生说了。”
“真的？”她刚刚都疼哭了。
“真的。”
“回去吧，我想睡觉了。”她可不会好心给他去医院包扎的机会，多折磨一会是一会。
陆瑾之盯着她半会，一阵沉默后他才扭头让许程掉头回庄园。
庄园里有医生，待会也可以给她看看。
拿过车上的毯子，他悉心给她披上。
“怎么只穿了睡衣就出来，这天这么冷。”
温念嫌弃皱眉，他的声音于她而言难听又聒噪，她往他手臂撞去，接着狠狠闭上眼。
陆瑾之见人又发小脾气了，他也就安静了，拉了拉毯子，他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温念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镜中有陆瑾之的笑脸，把眼闭上，她心里骂了一句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