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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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然在另一栋楼，不过距离她现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
走过篮球场，就是住院楼，眼下临近饭点，很多家属正往外走。
按下电梯，温念来到了六楼，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温念看见眼前人心里咯噔一下。
对面的宋夫人跨步而进，丝毫没注意到她，温念赶紧低下头，退了出去。
心脏砰砰直跳，好在身后的电梯门已经关闭，温念走出几步，扭头望了一眼，电梯已经下去了。
心中的惊恐渐渐被抚平，温念低下头迅速朝着607号房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但好在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607号房赫然出现在眼前，温念咬了咬唇瓣，抬起捏紧的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她不知道里面会有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跟他聊聊，但没关系，她不贪心，能见一面也好。
“请进。”
浑厚而温和的声音响起，温念听出了这是宋伯父的声音。
心里有些慌，但温念在片刻间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来了，她绝不能退缩。
“咔。”的一声，门锁转动，他们之间没了阻拦。
温念推开了房门，低着头缓缓走近，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担心宋伯父见到是她会将她赶出去。
“是来检查情况吗？”
男人一句话让温念陡然一抖，仿佛被吓到一般。
“是。”
只一声，令床上的男孩瞬间抬头凝望着眼前人，这是他记入骨子里的声音，哪怕她戴着口罩和帽子，遮掩了容颜，他也知道是她。
灼灼目光穿过冬日的阳，在静谧的空气中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温念抬起了头，陷进了那道令她熟悉安心的清泉波光。
“念念。”
男孩声音哽咽，夹杂着山海无法阻隔的思念。
两个深爱着彼此的人相互凝望，这一眼仿佛时隔多年。
他们没说话，但已经透过眼睛说了千千万万。
“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会。”宋父扬起了苦涩的笑容，起身朝外走去。
温念哽咽着望向了男人的背影，心底感激，但看着他乌黑中生出的白发，温念愧疚极了，不过短短几日，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房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这对苦命的鸳鸯。
宋亦然掀开被子想靠近她，可突然想起什么他硬生生憋住欲望，将掀起在半空的被子拽了回来。
他若无其事地扬起笑容，呆呆看向他的女孩。
这一幕刺痛了温念的眼，深深剜了她的心脏一刀，眼泪奔腾，似决堤的江水。
“念念，别哭。”
“别哭。”
话语里是难掩的哭腔，但男人依旧安慰着她。
温念上前一步，坐在了他的床头，口罩摘下，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花。
“对不起，亦然，对不起。”
“没事，没事的，念念乖，别哭，不哭了好吗。”
爱人的眼泪是一把锈掉的钝刀，刀刀捅进他的心头，凌迟着他的骨头血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不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没能保护好自己爱人的男人，所以没用的是他，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
“念念，是我没用，作为你的男朋友没能保护好你，甚至还拖累了你。”
“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
温念摇着头，一呼一吸都带着刺骨的痛意。
宋亦然张开了双臂，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胸腔堵了石头，空气在她鼻尖变得稀薄，她张开了唇，渴望着得到拯救，拯救她，拯救她的爱人。
他是那般的傻，明明错不在他，可他还是这般的执迷不悟。
她爱的人曾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男孩，他教她读书做题，教她看清人世，教她如何避开世间的风雨，他仿佛无所不知，可现在，他变成了傻子。
“念念，我们还会有机会的，会有的，你答应我别放弃好吗？”
别放弃我，更别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们并肩前行的路上遇到的第一个苦难，他相信会过去的，他们会跨过去的。
他不会一直是没用的男人，他一定能拯救出他的爱人。
搂住女孩的手用力收紧了些，女孩迟迟未开口的沉默让他心慌害怕。
“别放弃好吗？”
眼泪从眼眶里流出，顺着脸颊，下巴，滴落在女孩的耳尖。
话语里浓浓的祈求无声落下，砸在温念千疮百孔的心脏深处。
她用力点头，用行动用话语告诉他，她绝不会妥协放弃。
抹去眼眶处的眼泪，她从他怀中挣脱，她知道现在不能贪恋这一刻，她没有多余的时间。
“亦然你听我说。”
女孩用力呼吸，睁着猩红的眼坚定望向他。
“我已经想好办法离开了，只是还需要时间去准备。”
“你放心，我一定能逃出来的。”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你好好养伤。”
眼泪又一次滑落，男孩怔怔望着她，抬手将那滴泪从她脸上抹去。
她知道这样于他而言会很残忍，可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
他红着眼眶，听她一字一句说下去。
“无论你以后听到什么，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什么，你一定不要相信。”
“你要相信的是我。”
“答应我。”
温念握住他的手，紧紧看着他的双眼。
宋亦然点点头，对于她，他从来都是相信的。
哪怕那时流言四起，他们说她钓上了陆瑾之，背叛了他，他都是坚定不移地相信她，相信他的女孩。
温念笑了，她知道她的亦然会相信她，会站在她的这一边。
又一次见到她的笑容，宋亦然心满意足地跟着勾起了唇。
渐渐的，女孩脸上的笑容变得悲凉，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溢出了浓烈的不舍。
宋亦然看出了她的变化，他珍视地捧住了她的脸，心底悲戚又惊慌，。
“亦然。”她的声音很淡，淡到他仿佛幻听了一般。
“你出国治疗吧。”
“你听伯母的话，出国治疗吧。”
在这里，是没有希望的，哪怕可以治好都是没有希望的，只有去了国外，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