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百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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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
龊六掏出钥匙打开了丁字号工坊的铜锁,然后扭过头,一脸不爽的盯着身后的陆崖。
“跟好了,别乱动!”
龊六是看不上陆崖的,一个流民仗着点小聪明,竟然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大出风头,这是他最看不惯的。
陆崖也看不惯龊六,他和祝宝闯下的祸,差点把自己给折里面,想起来就是气。
二人一踏进工坊,顿时一股子霉味迎面而来,果然这丁字号工坊已经闭门许久了。
只见工坊占地很大,足有十几间屋子的面积,熔炉、工台、铁架等一应俱全。
特别是靠墙的那几个接近两个人高的铁架子,上面分了很多隔断,里面装满了各种铸造好的零件。
“工坊暂时不开火,所以我暂时也教不了你什么,自己先看看这些!”
龊六打开一个比人还高的红木橱子,翻腾了几下,然后把一本书扔给了陆崖。
龊六没什么心思给陆崖传授手艺,堂主只是让人带话,把陆崖领来这工坊。
可却没给任何人手和材料,难不成让他龊六自己掏腰包?
龊六一想到他刚买的城东房子里面,还差不少东西,就心疼的直撮牙花子,这年头银子不经花啊。
陆崖懒得理会龊六,倒是手里那本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百工图》,封皮用的是不知何种兽皮,已然发黄,整本书足有两寸多厚。
“好了,人已经带到,东西也给你了,钥匙挂在这,以后你就丁字号工坊和水房两头跑吧。”
龊六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把手里钥匙往墙上一挂,直接脚底抹油走了。
陆崖本想开口询问些东西,毕竟这都是工坊的东西,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怕一个人解释不清。
可眼下陆崖也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好在有事还可以请教吕伯。
工坊里有铁制的桌椅,油灯、纸笔都有,看来都是以前的工匠们留下的。
点上油灯,陆崖开始仔细翻看那本《百工图》,只是简单翻看了几张,便顿感如获至宝。
陆崖本以为这《百工图》无非就是些图纸,结果没想到上面除了记载了数百种器具的打造方法,还详细添加了诸多工匠的注释。
这些注释极为详细,堪称是诸多工匠一生心血,没想到却在这阴暗工坊里蒙尘。
唯一让陆崖可惜的是,这《百工图》里面只是记载了一些百姓常用器具铸造之法,并没有什么刀剑盔甲。
不过在陆崖仔细翻了一阵后,还是发现这《百工图》里暗藏乾坤。
就比如书中记载的一种名为“豚刀”的杀猪刀,厚薄适中,扣之如蝉鸣,切肉如划水,削铁如切泥。
可只有几位传说中的名匠才能锻出此刀,需要多年经验和感悟方可,稍有差池,便差之千里。
拙工堂敢把此书扔在这里,也是因此,没有名匠言传身教,得了此书也是无用。
而且最让陆崖惊讶的是,此书最后竟然还暗藏另一书籍,《百锁集》。
《百锁集》,里面全是各种锁具的构造图,下至百姓所用,上至古代各种机关名锁。
先前繁多的普通锁具也就罢了,陆崖只是看到后面几种稍显复杂的锁具,顿感头晕眼花。
不过陆崖终于明白,那日夜里龊六为何不用钥匙就能打开水房门锁,敢情这厮八成学过此书。
陆崖不知道拙工堂是否有人能彻底掌握这《百工图》,不过看到这些注释都是很久远的字迹,陆崖觉得可能不大。
至于龊六,陆崖更是不信,要是有这本事,龊六早就不知去哪了。
不过陆崖终于明白,吕伯为何说在丁字号工坊能学些本事。
就凭这本《百工图》,陆崖只要上手,走到哪里都能靠着手艺混个饱饭,若再会了那《百锁集》?
天下钱庄岂不是自家粮仓?
深宫庭院岂非自家后院?
普天之下的少女闺房岂不是来去……
陆崖恨不得现在天上掉下几根房梁大小的鬼头木,赶紧把这《百锁集》掌握,什么功法都要靠后。
……
两日后,清早,陆崖已然打开工坊大门,开始埋头鼓捣起来。
两天的时间,陆崖仗着在弩机方面的巨大进步,多少掌握了一些《百工图》上的东西。
但要和那些写下注解的前辈大家们比起来,只能算些皮毛。
陆崖骨子里是个自强努力的人,困难吓不到他。
“一定要赶紧找到更多的鬼头木,《百锁集》虽难,但天道酬勤,我陆崖一定行!”
陆崖暗下决心,为了稍后与郭大头的会面,他早已做好充足准备。
陆崖从铁架子上一个隔断里,取下两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铁片。
只见铁片漆黑,不知是加了别的什么材料,坚硬无比,而且铁片上满是一寸多长的尖刺。
陆崖还是前日翻找构件时,发现的这两块怪异铁片,发现铁锤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最后还是吕伯认了出来,说此物乃是多年前,为城主府打造一道密门才做出的东西。
陆崖不知道什么密门会用到这东西,铁片上下左右有四个孔,显然是方便固定在门板上的。
陆崖找来几根牛筋绳子,把两片铁片固定在前后心位置,然后在外面套上衣袍。
一副简易的护心甲,就这样成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陆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先前得罪了毒手门,害怕遇到对方的人。
毒手门的毒心掌可是出了名的狠辣,一掌碎心,中之必死。
陆崖还找到了一把废弃的剪刀,以前工匠剪铁皮用的,锋利无比。
虽然用起来有些不好使,但捅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比普通匕首都好用。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把弩机,陆崖最后把它藏在怀里,方才安心许多。
陆崖拿起斗笠这才迈步出门,可是一出门,就差点和施先生撞了个满怀。
好在施先生轻轻躲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意的打量着陆崖。
“这是要出门?”
陆崖有些慌张,但还是控制住了表情,不想也不敢欺骗施先生。
“回禀施先生,我去见一个逃荒时认识的好友,去去就回。”
施先生闻言,含笑点头,然后目光有意无意扫过陆崖上身。
“那天你做的不错,我好久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少年了,出门小心……不要伤了别人。”
施先生话说到最后,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一下陆崖的肩头。
被施先生当面这么夸奖,陆崖甚是高兴,虽然不明白施先生为何担心他一个瘦弱书生会伤害别人。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施先生这才挥手让陆崖离开,看着陆崖走出大门,施先生不由得摇了摇头。
“有趣,真是个有趣的少年郎!”
施先生的夸奖,显然引来了那个熟悉的诡异声音的附和。
“岂止有趣,我是越看越顺眼,你年轻时要有他这般黑心,我八成早就踏出那一步了。”
被人拿来比较,施先生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的更加随和,轻轻拍了一下手。
“要不然咱跟着看看,好久没有出门走走了。”
诡异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施先生轻轻抬手,一把黑色的油伞凭空握在手中。
秋风瑟瑟吹过,院子里再也没了施先生的踪影,只剩下院中央的那块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