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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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院门口，离别时刻到来。
赵爷爷在院长搀扶下，艰难地蹲下身，尽力挺直佝偻的肩背，他微笑着抬头，用尽所有气力让自己看起来慈祥和善。
“夭夭，你走了，爷爷也要去找奶奶了，以后想爷爷和奶奶了，就让陆翊带你来看我们。”
夭夭伸手搂住爷爷的脖子，小手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拍着，想哄着爷爷不难过。
“爷爷，去找奶奶，记得要开开心心的，不能再哭鼻子，惹奶奶伤心哦！”
强撑两年，全靠孩子的这份窝心吊着一口气，一生的意难平，被他捡回来的宝贝治愈了。
老伴儿说得对，这辈子能养着夭夭，不算白活，够知足了！
“好嘞～都听宝贝孙女的！以后啊，爷爷陪着奶奶一起去梦里看你，守着夭夭乖乖长大。”
夭夭信爷爷的话，奶奶一个人在梦里太孤单了。
“好！爷爷你放心，我有翊哥哥陪着，会乖乖长大的。”
赵爷爷松开了夭夭，没什么不放心的，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他走的安心。
陆翊帮忙把赵爷爷扶起来，老人已经瘦骨嶙峋，撑的很辛苦。
“赵爷爷，您…”
赵爷爷摆摆骨节峥嵘的手，牵着夭夭的手放进陆翊的手中。
“小子，走吧！”
陆翊没再说什么，老爷子在强撑，声音里压着痛苦虚弱。
他抱起夭夭上车，把维尼熊放她怀里，按下车窗让爷孙做最后道别。
“爷爷～…”
感觉到要分开了，夭夭的情绪开始崩溃，趴着车窗伸出小手，想拉着爷爷一起走。
赵爷爷没有上前，只是笑着朝她挥挥手，像每次目送她下山去玩一样。
“唉～夭夭要乖啊！走吧！”
陆翊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去，身后佝偻的身影越变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
“呜…呜……爷爷……”
夭夭把头伸出窗外，一直到车子转弯下山，也不愿意收回来，难过的大颗大颗掉眼泪。
陆翊把车子开出村子很远，完全出了夭夭熟悉的环境，才停在路边熄火。
他的小人儿坐在副驾驶，抱紧怀里的熊，缩成一团儿，肩膀因为哭得太用力，一抽一抽的颤动着。
“夭夭，要翊哥哥抱着，再难过一会儿吗？”
虽然是轻声询问，一连串动作没停，夭夭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陆翊的腿上。
“夭夭别怕，难过时要哭出来，翊哥哥陪着你，给你擦眼泪。”
小人儿乌亮的大眼睛红彤彤湿漉漉的，眼泪和鼻涕擦的满脸，胸口的衣服滴湿了一片，身体一抽一抽的抖动。
一路听着哭声，陆翊的心已经乱了，此刻仔细瞧着，第一次尝到利刺扎心的疼。
他拿出帕子，用矿泉水打湿，一点一点小心地替她擦掉泪痕和鼻涕。
旧的还没有擦完，新的又掉下来，泪滴滚烫，砸在手上，碎到心坎。
陆翊捏紧帕子，把夭夭按进怀里，暗暗下决定，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让他的小人儿掉眼泪，疼得厉害。
“呜呜……翊哥哥～”
夭夭放开维尼熊，抱紧陆翊的脖子，放声大哭，她真的很难过，很伤心。
陆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抱紧一些给她安慰，他…没哄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哭吧！哭累了睡一觉，醒来咱们就到新家了！”
夭夭哭了很久，最后抽抽噎噎昏睡过去，睡梦中仍在抽抽。
小人儿抽一下，陆翊轻轻拍两下，搂着她一动不动，就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她，连眼泪鼻涕，也任由它们自然干在脸上。
他的小人儿今天经历离别，接下来要面对陌生环境，对六岁孩子来说，很不容易。
约摸一个小时后，确定小人儿睡熟了，不再抽泣，不容易弄醒，陆翊才把人抱到副驾驶，把座椅靠背放倒，让她继续安睡。
发动车子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半干的水渍，再次坚定信念，以后她的小人儿不能哭。
*
为了等陆翊来接她，夭夭连着几晚没睡安稳，痛哭过后，身心放空，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热热的东西在眼睛上滚过，很舒服。
“爷爷～翊哥哥来了吗？”
嗓子有点疼，好渴啊！
“爷爷，要喝水～”
睡晕了的小人儿，闭着眼睛张口吮着吸管杯，陆翊放下手里的鸡蛋，把她扶起来靠在玩偶上。
小人儿喝饱水，终于睁开眼睛，修长微卷的睫毛上下拉扯着，艰难分开。
“眼睛好疼，爷爷，我是不是长针眼了？”
陆翊拿起温热的水煮蛋，用蛋白贴着夭夭的眼皮继续滚动，试探着小心翼翼开口，希望不会再惹哭小人儿。
“夭夭～醒了吗？我们已经在新家了哦！”
嗯？
是翊哥哥的声音。
夭夭彻底醒了，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童话书里的世界。
童话书里，豌豆公主的粉色小床，粉色城堡，还有漂亮的梳妆台，大娃娃。
“夭夭，喜欢这里吗？”
小人儿眼睛发亮，毫不掩饰的惊喜表情，成功取悦了陆翊。
一周的努力总算得到回馈，他的小公主喜欢他布置的房子。
夭夭侧头，看见了她的漂亮哥哥，以前看完童话故事，她会梦见豌豆公主的家，现在梦里还有翊哥哥。
“喜欢！翊哥哥，你在我的梦里，变成了公主的王子哦！”
她说完立刻平躺在床上，左右滚动，把床滚遍。
“咦？以前每次我都能发现被子下的豌豆，这次怎么没有呢？”
床比以前梦里的还软，怎么会找不到豌豆呢？
陆翊没看过女生的童话，看不懂小人儿的迷之行为。
“夭夭，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翊哥哥去给你买。”
小人儿一觉睡过中午，家政阿姨还没有找好，他不会做饭，得出去买。
夭夭坐起来，终于回过神，她被翊哥哥接回家了！
路上她哭得很伤心，翊哥哥哄她睡着了，所以她不是做梦，这里是她的新家。
“翊哥哥——”
夭夭扑进陆翊怀里，挂住他的脖子，她现在什么也不要，只要翊哥哥别离开，她只剩下翊哥哥了！
“夭夭乖，想吃什么？”
陆翊知道小人儿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任由她抱着，一下一下顺着她细软的发。
“只要是翊哥哥做的，什么都行！
夭夭很好养的，一点儿也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