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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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梦里还有新来的县太爷一看易水寒这么精干，直接封他做了衙役三班班头，真是个威风凛凛！
到了卯时，大概是早上5点，易水寒便醒了过来。
过去两年，无论寒冬酷暑，一到卯初，易水寒的父亲就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练一套易家家传的拳法。
有次易水寒问父亲这拳法有名字么，老易头也说不知道，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知道名字，姑且叫易家拳。
本来易水寒对此还有所抵触，待到父亲说自己是因为这套拳法捉了几个路过县城的江洋大盗，才被老县太爷看中，一步一步升到衙役班头的，易水寒这才干劲十足，对这套拳法上心起来，颇有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意思。
其实也有练练世俗武功，看看能否觉醒系统的念头，无奈又是失败。
等到今年开春的时候，易水寒父亲辞了班头，回乡下老家买房置地之后，这套县城一进的小院就易水寒一个人和一个老门房住了。
当初易水寒进了县衙，一门心思想接他父亲的班，也做个三班班头，父子两代班头，说出去也威风。
哪承想父亲一回乡，自己刚刚做个小衙役，就被苏耀庭苏班头处处针对。
憋了一口气的他日日练拳，想要找机会暴打苏班头一顿，竟比父亲当时强逼他练拳，还要勤快几分。
快到秋收麦熟的时候，老门房告诉易水寒父亲要回乡下养老，顺道给家里割割麦子。
老易干衙役这么多年，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自己告老返乡，家里没班头了，没人上门求着办事，少了好些迎来送往的“茶水钱”，老门房提一句养老，估计是以退为进准备涨些工钱。
老易一想既然不忠心了，就不能留着了，顺坡下驴准了老门房所求。
老门房弄了个烧鸡大窝脖，涨工钱没长成，反而回乡少挣了一份工钱，还多一张嘴吃饭，被儿媳妇埋怨了好久。
易水寒的母亲韩氏心疼儿子，看儿子无人照顾，就派了个家中秋收临时雇的短工，照顾易水寒起居洒扫、做饭浆洗，至于为什么不去牙市买个丫鬟，主母的心思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话说这一日，易水寒打完了易家拳前八式，就招呼金旺去大街上买柴，趁他买柴不在的档口，把门插上，又将后两式“黑虎偷心”“鹞子翻身”给练了一遍。
这两式一式主攻，另一式主逃，是保命的绝招。
这一整套打完之后，看了看日头，觉得点卯要迟到了，胡乱打盆水擦了擦身上。看金旺还没回来，穿上差服插上门就去衙门。
路上路过湖锦丝铺，心里一想，今天二门是红娘当差，就进门买了个湖丝手绢。
买过后裹了几两碎银子在里面，边裹边腹诽道，以前老易还在衙门的时候，这种街边的门市都是先记账上。
端午、中秋、过年三个大节再给还上，现在可倒好，次次当时就要结，不给记账，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茶楼的掌柜跟账房总不对付、饭馆的跑堂跟后厨总有冲突，这林桃县衙门更不例外，不能说派系林立吧，但也隐隐分两大党。
一党以前是以老易班头为首，现在以捕班快手皂隶头役张文通为首；另一党则以站班皂隶头役苏耀庭为首。
再说说这三班衙役，站班、捕班、壮班统称三班，也称外衙。
其中站班负责县太爷左右护卫开道，升堂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审问犯人，执行杖刑，可谓是县太爷旁边的近人。以前易水寒的老爹就是这个职务，苏耀庭也就在这站班被压了一辈子，最近才扬眉吐气。
捕班，又称捕班快手，简称捕快，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张文通本是站班，后来老易托人，活动关系给弄到捕班当头役。
老易老来得子，本来想等自己岁数大了，让张文通接班，当三班班头，儿子顶自己的班，还在站班，慢慢培养。没想到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丰满，老县太爷突然离任，苏耀庭先一步走了跟新师爷陈国鹏的关系，当了站班头役代管三班。
这新县太爷平安国也是有趣，不知是为了制衡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缘故，让易水寒去捕班，并且带着自家公子平清苗在县内玩耍，明着是二人年岁相仿互为玩伴，暗里也有辅佐着公子代自己体察民情这一层意思。
最后一个就是壮班了，也称民壮，主要由服劳役的百姓担任，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部位，巡逻城乡道路，这些人都没什么门路，多半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话说这日，易水寒买完了手绢，急急慌慌去点卯，刚好卯正，也就是早上6点，掐点进了大衙。
正好撞见苏耀庭苏班头坐在厅上的一条板凳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衙役们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能做个好人才怪。
特别是易水寒从小就耳濡目染，对付这些耍把式卖艺、卖药面的三教九流，不能说精通吧，欺上瞒下肯定是没问题。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套自然也是熟稔。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当衙役嘛，自然要比好人更好，坏人更坏。
易水寒一看见苏耀庭苏班头那不阴不阳的脸色，就急忙小跑两步上前赔笑道：“苏叔，您统领外班，点卯这种小事，还劳烦您老亲自出马，交给下面的人不得了么。”
那苏耀庭看没捉住易水寒迟到的把柄，毕竟没撕破脸，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于是拍拍大腿，无奈起身道：“这三班衙役都是像你这样的小子，黏上毛比猴都精，交给下面人哪里放心得了。”
苏耀庭走了几步，之后转身对他两个铁杆狗腿子说：“李达、王海，在这给我盯好了，把比小易来得还晚的人记下来，这个月奖钱不发。”
“您瞧好吧。”两个狗腿子李达、王海唱了个大诺。
苏耀庭苏班头听二人说完之后就打着哈欠，迈着方步，去内衙书办的地方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