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黄园机遇,春晚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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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个月，戏曲界就多了尹栀莲的名字，未有师承，未有派别，野生戏子。
不出名，不见人，只是口口相传。
谁也插不上话说他什么，但他确实多了些拥护他的戏迷。
这条消息从各地戏曲爱好者口中相传，也传到了蓝厂大剧院院长的耳中，他正为春晚找不出人来发愁。
他倒是想见见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传的神乎其神的花旦尹栀莲。
头一次见到有戏曲演员化好了妆从正门走进戏院的。
更何况是蓝天大剧院。
只是今儿个是闭馆阶段，门口没什么人，有的只是各大会馆前来竞选的。
娜塔莉走在前面，左右两个胖子打着遮阳伞护着。
顾芷洺戴着发套，穿着素衫，他还没有戏袍可以穿。
这次剧院大门是对他敞开了的，从大堂一直走到剧院内馆，其实来的竞选的演员们并不少。
个个都穿着真家伙，叮叮当当，金银玉器满身都是。
娜塔莉吩咐收起伞离远点跟着，别搞得阵仗太大，在这的都是正经演员前辈，倒不会玩那套虚的。
更是看不起那套虚的。
但有一个人肯定会，坐在评委席上的那个人，他穿着一件青色唐装，装模作样。
真是哪哪都有这个陆川，要不是这15个月他们去的地方，陆川看不上，怕也不会场场都这么顺意。
他今天来，定是想看看尹栀莲是哪号人物。
顾芷洺和娜塔莉选了个中间的席位坐下，等着所有人都上场，再做打算。
当然院长那边但是愁眉苦脸的很，倘若是没一个满意的，就要用陆川手底下那群一样半吊子的废物了。
“诶呦…郎卿…”
台上的人含糊着嘴里的话，调也颤颤巍巍的抬不上去。
这生旦净末丑，唯独这旦，是一个好的也挑不出。
“诶呦卿郎莫回头，此生只等一人归～”
正在院长焦头烂额之时，突然听到台下有一个女声响起。
他抬眼望去，却是一袭白衣，清新脱俗，宛如天仙。
这曲调是南京话的淮剧腔调，却是京剧唱法，杂乱无章，却又浑然天成，他心中一震，不由得站起来：\\\是你唱的？上台来\\\
“是。”顾芷洺放下嗓音，挪步到台上。
院长又是一怔，是个男的，却也是极美的，那张脸精致绝伦，眉眼间却带着股子英气。
这人，正是那个叫尹栀莲的花旦。
“诶呦，尹栀莲。”
院长握了握顾芷洺的肩膀，高高瘦瘦的小老头站在顾芷洺身边，平头站着，倒是显得自己单薄了些。
果真是个唱戏的料子，方才瞅着上台迈的那几步，步伐轻盈，但沉稳，不飘不晃。
“方才那几句，你是故意唱成那样的，还是？”院长试探着。
“原着的妇女是南京人，可他的丈夫却是常年南京北京两地跑，自然口音会有变化，他希望丈夫能走的干脆，说明她更在乎丈夫的感受，故而这么唱。”顾芷洺低声说着。
他在警惕着陆川，虽然脸上涂彩，但迟早会被认出来。
“这样，我给你一张入场券，还有我的名片，有想法联系我。”院长看出顾芷洺的疑虑，看了眼陆川，偷偷拍了张名片。
顾芷洺没想推辞，但他觉得这样太快，总要符合公平些。
唱了别人的词，砸了别人的场子。
“你经纪人我会让人联系，价钱好商量。”院长没懂，他以为是钱不够。
“不是，院长，我是觉得…”
“人多不好说话，这样，今天就结束吧，你们先回去。”院长拍了拍顾芷洺，摘下眼镜向陆川摇了摇头。
“他不答应？”陆川皱了皱眉头，他刚才好似是看见娜塔莉了。
“我让他们今天之前，考虑好了联系我，这是个好胚子，必须拿下。”
顾芷洺一路下了台，观众席坐着的人只剩下三两个，他脚步放满了些，目光扫过每个来竞选还留下的戏曲演员身上，随即向前微微弯腰，双手合十，深深地鞠了好几个躬。
有几个人，就有几个躬。
这是顾芷洺的习惯，是每个人的信仰。
回到车上，几乎每个人都在等着顾芷洺的回应。
娜塔莉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她只知道顾芷洺亮了一嗓子，被叫了上去，跟那几个评委谈了几句。
“莉姐，这次机会…我不能要。”顾芷澜的脸色不好，倘若非要比，他也只是一句比上一个抢。
他没有达到心安理得的地步。
“什么？”娜塔莉还没问到什么，电话就已经打了进来。
“喂，您好？”
“唉，喂？是娜塔莉小莉吗？诶呦，打扰你了，小莲…顾芷洺在你身边吗？我给他去了通电话，也没接…”电话那边的声音谈吐很慢，气质淑华。
“东西。”娜塔莉伸出手。
顾芷洺将名片递给娜塔莉。
“欸，马老师，他刚才在剧院里，手机就关机了，您说，怎么了？”娜塔莉拿过名片，继续伸手“手机。”
“是这样的，蓝天剧院院长说，顾芷洺啊，过选了，但是你们好像是还有点犹豫，是因为外界那些说法是吧，他好像也不知道小莲是叫顾芷洺这个名字啊，还是说清楚的好，我们现在在黄家梨园，今晚有个聚餐啊，你们没吃饭就来一趟吧。”马老师电话里有黄老师的声音参杂着。
娜塔莉将声音外放。
翻了翻手机的卡片，才发现是入场券，顾芷洺这小子，还真是有事不说…
“欸，马老师，诶呦，芷洺刚刚才回来，我也是刚知道呀，诶呀，太麻烦了～”娜塔莉使劲捯了捯顾芷洺，示意他赶紧说话。
顾芷澜只能硬着头皮，“马太，是我的疏忽，麻烦您了。”
\\\诶呦～\\\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小莲啊，今晚这顿饭必须来啊。\\\
\\\嗯嗯，好的好的，您放心。\\\娜塔莉挂断了电话，叹了一大口气
“你觉得你能通过是因为我从中作梗？”
“…”
“如果一年半你还是这个样子，确实是我看错人了，你跟过来说，去还是不去。”
“去。”
“把妆卸了吧。”
顾芷洺愣了愣。
“放心吧，吃饭还画什么。”
车子开进小镇，顾芷洺才发觉这是要去的哪里。
他们是要去桂香馆！
黄派一支。
幽香小院，曲径通幽，院门口，是一排排的白色的木制长廊，上面爬满青藤，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
小桥流水，古风十足。
“黄派一支到了黄老先生就断了，他过他的影响力在戏曲界没人能跟他睥睨，顾芷洺，你不是问我底牌在哪吗？今天这一来，就是我们所有人堵上的底牌。”娜塔莉拉开车门，为顾芷洺去了去身上的尘。
“黄奶奶，您向来是嘴硬得很，我派来跟您学的小孩一个个只能在台下面有样学样，结果怎么着，我身边有个小朋友，据说他唱的那模样，就跟单脉相传似的。”李太慢慢推着轮子走到门口。
“哼，我怎么不信～”椅子上的长发老太太白了一眼。
“您还掘上了，那，您瞧，这不就来了。”李太俯下身子指过去。
“模样不错，年纪大了些，没什么神韵～”老太太吊着嗓子，一副嘴上不饶人的样子。
只是娜塔莉挡在前面。
“诶呦，不是那个，她身后的那个，您再瞧瞧～”李太笑呵呵地指了指，那穿着素衫的男孩儿。
“我只看到了两个胖子，膀大腰粗，回去回去，累了～”老太太自己转动轮椅，回到屋里。
\\\诶，诶～\\\李太在门口干喊两声，也没有唤出来。
顾芷洺提着衣衫快步上着台阶。
见着李太微微鞠了一躬“李太。”
“小莲，没事啊，先进来，坐，小莉你也坐，还有那两个小胖子～”李太招呼着两个小胖子一同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一张大石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
小院左右两旁，种着一排排翠竹，翠绿的叶子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响着。
“黄老先生他呀，正气头上，等会子气消了，就出来了，咱们先落座～”马太从房间里出来，显然是没哄好。
“是小辈来晚了，领了这杯酒，献您首曲子。”顾芷洺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房门旁。
屋内没有应声。
这屋门外的景象，但是像极了顾清廉小时爬墙过来，偷看戏子们卸妆被师傅挡在门外那种感觉。
“倒是没听过小莲唱戏，藏着掖着到了黄老老先生跟前了～”马太看了眼顾芷洺，满脸挂着欣慰。
“您若是不说，小辈可当您默许了，那可献丑了。”顾芷澜将酒杯送到唇畔，轻轻抿了一口。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白色纸鸢悠悠飘下来，掉落在顾芷洺脚下，顾芷洺弯腰捡起。
白纸黑字，上面写着\\\今夜无月，明日月圆。\\\
“嗯～就唱《贵妃醉酒》”屋内终于有了应声。
只闻屋外人轻声一笑，高悬着酒杯，湍湍撒下，孤月高挂，透过窗纸映出了窈窕身姿，他轻轻抚着白纸，眼神柔和而安宁。
“唱的不赖，但韵出了问题。”屋内的人推开房门，阻断了月光的照射，屋内灯火通明。
顾芷洺抬起头，看着一个白发齐腰，满面皱纹却周身满是神韵的老人立在眼帘中。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屋外月光倾泻进来，顾芷澜的面容被月光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眼前人才是真真的杨玉环，一颦一笑都是师傅的模样。
很快，两周就围上来好些个男女童。
黄老先生唱罢立刻又坐回轮椅上，指挥着推倒院儿里去。
“听见没有，这是杨玉环，不是西施。”黄老话术上是生了气不满的样子，可面容上真真是慈眉善目。
“呦，黄奶奶这下满意了吧？”李太笑嘻嘻道结果轮椅把手。
“他是师承何派啊，总觉着他是我亲传的～”黄老趴在李太耳旁道，声音压抑低沉，听起来有股别扭。
“我早跟您说了～”李太拍了拍黄老肩膀，把人哄到饭桌旁。
这一顿饭，黄老的目光就没从顾芷洺身上移开过，但不是陆川那种望眼欲穿的让人发麻。
“行啦，黄老，可别看了，说句话，你觉得小莲去春晚够不够格？”马太在旁边打趣道。
“他不去春晚谁去？也叫来我听听～”黄老说着，朝着顾芷洺看了一眼。
说得顾芷洺红了脸。
“您前几届可都说耳朵不灵，听不见的啊～”
“我说小马你怎么回事，今天总怼我？”
“我是小马，黄奶奶～”
“我是小李，您又认错了是吧～”
“行行行，我定下了，小莲…全名？”
“尹栀莲，老先生。”顾芷洺离得稍近些。
“尹栀莲？好，尹栀莲，就定他去春晚，就表演贵妃醉酒。还有啊，我这耳朵好使，别靠我那么近。”黄老说完，把身体往后挪了挪，离得顾芷洺远一点。
顾芷洺符合着笑了笑，敬了杯茶。
黄老满脸欣喜接过茶水。
“黄老最近有些失眠，就别喝了。”李太赶紧拿走了茶杯。
“嘿，这孩子敬的茶，得喝！”黄老往旁边夺了下杯子。
\\\那就多谢黄老先生赏脸了。\\\顾芷洺也笑着起身。
“这就要走啊。”黄老扯住顾芷洺衣袖，抬着头有些颤颤巍巍。
“人家小辈明天还有工作，您还得休息不是？”马太和李太轮到劝说。
黄老扯着顾芷洺到角落“我跟你说，下次叫我，得叫奶奶听见没？先生太生份。”
“欸，黄奶奶，您早些休息。”顾芷洺难得嘴甜，看着黄老先生只觉得倍感亲切。
“欸，欸。”黄老先生乐呵呵地摆摆手。
老小孩的快乐便是同孩童般一样，顺着意就万事大吉。
马太和李太送完顾芷洺，向黄老到了别，也就离开了。
黄老没让人送回房间，反倒是仍驻足在小院里。
“尹栀莲…这名字起的妙，没丢了原有名字的气韵。”
“是喜欢名，还是人？”
“都喜欢…不是，我说你呀，也总算是干了件让我顺意的事了…把你那一树纸鸢都拿走，搞得我这小院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