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2：森林蜜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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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是什么…”代宁修倒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眼前面目全非的爱车。
黎罗把顾忌背后的目光收回来，佯装惊恐地说：“啊我不是故意的，是车太闷了，我透透气而已。”
她来到代宁修身边，拍了拍这台被压路机碾过一般、所有车窗爆裂、车体变形的废铜烂铁。
可谁心底不清楚，黎罗会竭尽全力让代宁修远离圣兰尼，远离她熟悉的珍视的人、远离整个人类社会。能控制这位魔女行动的，只有更强的武力甚至死亡。
代宁修扭过头来，对视他心爱的夫人，黎罗脸上立即拉扯出一个笑容。
意料之外的，代宁修接受她的阴阳怪气，也释然地笑笑，对她说：“那我们，只能走着去奥特扎瑞拉了。”
“呵——噗！”
黎罗不慎喝下一大口湖水，随即浮出水面往外一喷，狼狈地被彻底打湿的头发糊脸，等她被代宁修一把提起，抱上岸时，她才看清。
丛林鸟语，郁郁葱葱。他们已经来到目标的森林了。
“抱歉，怕背后有人追上来，直接利用镜子和这片心形湖为通道，穿越过来了。”
代宁修并不喜欢接触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手臂一舞，蛛丝就围绕周身，重新织出一身干衣服。
黎罗还扶着树干，努力吐干净嘴里腥咸的湖水，看着清晰映照她面容的水面，身上的衣服也已然崭新。
“这里就是奥特扎瑞拉？”黎罗抬眼细看周遭。
湖水越往深处越看不清水底，再远处，就是一片生长在水里的树木，仅有树冠立于水面，连带身旁的藻类，像平静温和的睡莲，但古老、稀有。
在密集的水下树林背后，一整片山崖之下似乎是自然形成的狭缝之外，那是一整片海。
黎罗惊奇地回头，下意识想跟代宁修分享自己看到的奇观。
当然他不会意外，这是他数十万年都不想回来看看的老家。
“好看吧，现世里居然有这种地方还没成为人类的旅游景点。”代宁修嘴上轻松地说着，可双眼黑瞳中的红点时刻聚焦，感知这片森林的危险。
“活人文明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消失百万年了，你真的想和我在这生活？”代宁修问出这个问题时，得到黎罗的一个嗤笑。
“也是，当然不，你是巴不得我从哪来，死哪去。”代宁修也给了自己一个嗤笑。
一低头，他的表情一变严肃，不慌不忙地拉住黎罗的手让她坐在湖边树下，猛地，从黎罗的小腿上拔下了一只水蛭的血盆大口。
黎罗也没喊痛，似乎只要和朽魔远离了人们她就放心大胆了不少：“既然这里这么危险，你先进森林清理一遍，再来接我吧。”
“本该是蜜月旅行的，怎么跟你荒野求生来了。”代宁修根本不打算走开，蛛丝一绕，止住了黎罗的出血伤口，严密缝合，瞬间的愈合术就完成了。
黎罗看到此状眉毛一挑，而代宁修当场就能读出她的心声：难怪这么难杀。
“不是蜜月旅西，也不是荒野求生。是鬼神就该呆在这种不是人该呆的地方。”黎罗轻松地靠在树上，双手枕在脑后：
“我就在这等你，闭着眼，什么都不看，哪里都不乱跑。等到你来接我，我们再去搭树屋、燃篝火、做顿饭。”
她说着就真安逸地闭上了眼，似乎真是下定了决心，为了现世的和平，要独自一人把朽魔拴在森林里，避世生活，当然，这期间免不了她无数次尝试的暗杀。
“行。”代宁修干脆地答应。
随即，蛛丝拉线的声音越过黎罗身前，让她忍不住张眼，瞪着这团遮天蔽日的蜘蛛茧盖住了她全身，只留一个小孔呼吸。
“过分了你！”“如果你把那台车原封不动地还给我，那我现在确实过分了。”
代宁修回应着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巨物拔地而起的震声，朽魔已快速进入了森林。
在蜘蛛茧内的黎罗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靠在树干上，就算她想，也什么也看不到、哪也去不了。
可很快，她感到了骤降的温度，原本森林里就自带的死亡气息又叠加一倍。
细看，雪白的蜘蛛茧上还覆盖了一层冰，眼见冰花生长到鼻尖前。
黎罗一时间想脱口而出的脏话还是卡在了喉头，犹豫让她抬起的手一顿，却还是着急想撕开白茧出去。
她发现这茧有两层，撕开一层厚到如同棉被的蛛丝，外面还有一层一模一样的茧。可向外的那一层，一定带了剧毒。
“卡乐莱斯！住手！”黎罗喊出一声。果然，结冰停止了。
“我要带你回去。”回应声一如既往的坚定、死脑筋。
黎罗沉默一阵，只是说：“我累了，卡乐莱斯，别来找我了，再也别。”
卡乐莱斯感知着四周危险，朽魔的能量还在森林的深处，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他急忙举起镰刀想要划开蛛丝茧。
“没用了，钟情契没有用，我没有来世了，我们不可能，我根本不想跟你走，我不想你来救我、陪我、找我，我要的都不是这些！你再靠近，你只会尘烬。”
决绝的话果然制止了固执的死神使者，甚至灵魂的防御也被这些话语攻破：“黎罗你…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到这种地步的…”
“对不起，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就到此为止，过你全新的人生吧。”
黎罗一时没能忍住的哭腔却又一次让卡乐莱斯抛开理智，一刀，扎进了蜘蛛茧中，一瞬间，藏在茧中空隙里的毒蛛瞬间向外铺开，带着一身鲜艳而可怕的色彩冲向侵入者。
卡乐莱斯的瞳孔一收，寒冰一扫地面，冰刺阻拦了大部分毒蛛，也抵抗不了那些爬上树枝，靠蛛丝飞跃而来的残忍猎杀者。
一股香雾涌来，卡乐莱斯忽觉自己被迷了眼睛，后退躲避的身体一仰，被这股浓雾浸入皮囊，穿透双眼，幻象在眼前清晰呈现。
那阵雾里，一张熟悉的白里透红的脸出现了，罗德琳雪白的长发似乎落在了卡乐莱斯的睫毛上，让他眉宇间一颤脆弱的神色。
“把我忘了。”罗德琳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与她相同的碧蓝的双眼，却用自己的寒冷掐灭了对方内里的火焰。
双手一推，大雾顺势沉压。
卡乐莱斯仰倒而下的身体直接坠入了湖里，淹没了他的头顶，镰刀也深深地沉了下去。
瞬间，湖面结上了三尺之厚的冰层。
“看来我杀人的速度还远没你救人的速度及时啊。”
神不知鬼不觉地，代宁修已经站在了湖边，身边的无数毒蛛都纷纷后退，有序且迅速地前往了森林里。
揭开被划开一半的蛛丝茧，黎罗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倚靠在树下假寐，感到光芒照进，睡不好了，这才揉揉眼睛，无辜地看着代宁修，轻笑着。
代宁修则勾起一抹冷笑，伸手向她，拉她起身，本想说的话被黎罗毫无畏惧的神情堵得无从开口，他便眯起眼：“森林安全了，我们可以去野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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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见过了玫瑰塔楼里的后花园，奥特扎瑞拉的地貌景致和那里大致相似，黎罗不免适时回忆起前世时关于诡异的巨树毒物的碎片记忆，也就少了些惊喜。
“还记得我们以前上学时的秋游吗？”代宁修牵着黎罗的手，配合她的步调走在被巨兽碾出的大路上。
“你说的是哪一次？”黎罗反问。
“那次秋游去的公园，你把装食物的包掉进水塘里的那次，你哭的好厉害。但后来我借了野炊工具给你烤肉，你吃的笑得好开心。”
“啊，记得。”黎罗浅浅说道。
因为她那时哭是因为包里装的是莘纶哥哥亲手给她做的便当，全泡脏水塘去了。
那时笑是因为，杨隐礼也在那次的秋游小组里，她准备的食物和那野炊烤肉一比，还是礼礼家的厨子做的好吃。
看到黎罗这么冷漠，代宁修选择性无视地指着一只在树叶上趴着的瓢虫，又说道：“这种在城市里不多见，但你和我一起上过昆虫研究的选修课，知道这是什么吗？”
“会飞的虫子，蜘蛛会吃的虫子。我回答对了吗。”黎罗反指着另一棵树上倒挂着的巴掌大的黑灰蜘蛛，“不会飞的虫子，你会吃的虫子。对吗？”
在代宁修被引导而来的视线中，黑灰蜘蛛缓缓移动到了大树背后，藏进了树叶深处。
代宁修倏的被黎罗逗笑，他摇摇头：“我早就学会吃人类的食物了…偶尔吃点解馋的零食。”
黎罗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代宁修，而是张望着：“森林这是被你清理了…还是劫掠了？就几分钟时间，感觉什么都不剩了…咦？”
她扭头回来，发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已经空空不见了，而她正好走到了一个树墩边，眼尖的她立即发现有一只小小的灰背红斑点的小跳蛛在树墩上蹦跶的欢。
“你干嘛…”黎罗缩起双手，蹲下身子，不敢靠近，但费力地想要看清确认这只小跳蛛到底是不是代宁修变的。
细看下，跳蛛是毛绒绒的，眼睛大大的，八足短粗，敏捷迅速，有时的动作甚至都难以让黎罗捕捉到，一眨眼它就闪现到了别的位置，一举一动都让人屏气凝神。
而跳了那么一会，小跳蛛就静止不动了，似乎在用那漆黑闪亮的眼珠传达出一种专注和深情。
妈的，有点可爱。
不由得吸引黎罗谨慎地观察它的举动，要换作八个月前的她，只会尖叫挣扎，到处找面积大的重物，比如鞋底板，一下砸死它。
或者，张开手掌，它一定心甘情愿跳进她的手掌，那只要攥紧拳头，它足够小，一捏就死，它又没那么小，不会从指缝间溜走。
尤其是它一动不动的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黎罗开始侧开视线，用余光锁定小跳蛛的位置，搜寻着四周。
只有指甲盖大的小跳蛛随着黎罗抬手而驱动小粗腿转到她的方向，依旧保持静止不动，似乎不管待会会发生什么都会等待着，平和又乖巧。
空气潮湿，湖海影响着森林里每棵大树都被厚重的水汽笼罩，黎罗摘下了一片唾手可得的树叶，让叶片缓缓接近小跳蛛。
只要她猛地往下一盖，代宁修化作的小跳蛛就会被轻易地压死。
它确实未动分毫，像只毫无危机感知力的傻虫子不懂人类会对它做什么似的。
黎罗的动作足够小心而缓慢，让树叶就悬在了跳蛛头顶，叶尖对准了它。
轻轻一抖，一粒水珠从叶片上凝聚滑落，正好落在了跳蛛的脑门上，给它戴上了这晶莹剔透的帽子。
黎罗随即笑着撤走了树叶，继续观察慌张的小家伙抬起前足拨弄头顶的水珠。
“好玩。”
黎罗轻声说着，是这一整天里最温柔真心的语气。
眨眼间，小跳蛛黑色的大眼珠变成白色，彻底静止不动，仿佛是个空壳。紧接着大量的蛛丝从它身后喷出，有形地绕身而来，席卷过黎罗眼前。
“嗷！”黎罗没蹲稳，一屁股坐进泥土里。
而蛛丝犹如白色的魔术幕布被无形的力量一扯，现身的代宁修开腿蹲在树墩上，一边手肘搭于膝盖，一只手撑在下颌，笑呵呵地垂眼看着意外但不惊喜的黎罗。
“你有机会杀我，但你没有，你喜欢我。”他喜悦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黎罗无语地拍拍身上的泥土：“老是扮演弱小的角色是什么癖好？你我都清楚，就算你把刀递我手里，我想杀也还是杀不掉你。”
“至少我确定了。”代宁修走下树墩扶起黎罗，又将手臂猛地收紧，勒的她少喘一口气，“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为了什么而杀我，我还是喜欢你。”
黎罗忍耐已久的气愤又被招惹起来，一把将手上的泥抹在了代宁修脸上：“嘁…真恶心。”
代宁修一笑，松了手，可反而更黏人了：“啊，是四千年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什么毛病…”黎罗奋力地甩甩手。
代宁修两步跟上来：“让你看到狰狞恶心的怪物也可以是可爱的。”
黎罗当即翻出白眼。
“至少得到了你的注意。”他坚信自己这波操作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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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夕篝火就早早地升起，代宁修又重现了一次野炊烤肉，只不过是原始版。
浓烟升腾，火势大到包裹了那未知的肉类，还几次差点烧到代宁修的头发，黎罗只愿意远远看着，也做好了今晚饿肚子的准备。
她安心地坐在树叶帐篷里，看着蛛丝作为黏合剂建立起的“工程”稳固又防水，不得不说，蜘蛛能存在现世几亿年不被灭绝是有道理的。
“黎罗，烤好了。”代宁修拿着树枝串起的焦黑肉块跑到黎罗跟前，一脸克制的期待，将“食物”放到她手里。
黎罗带着毫不意外的表情，瞥见代宁修的中分刘海都被火烧卷了，额头一片敞亮：“你想把你自己烤来给我吃吗？”
代宁修意识到自己形象有损，立即用双手往前额一盖，往下一滑，他的发型就恢复得完好如初，然后蹲在她身边，等待着：
“我以前的午饭三明治里夹了炸蝎子，想分给你吃你都不要。烤蜘蛛你会愿意吃？”
黎罗汗颜：还真是，还以为是他家族的习俗，哪知道，他其实更愿意吃活的。
“放心吃，这是我切好的鱼肚肉，森林边那片海里抓的。”代宁修打包票：
“就算你吃了我的烤鱼，第二天僵直了，腐烂了，长蘑菇了，变白骨了，我也会把你的灵魂锁在骨头上，和你在森林里跳舞。”
那黎罗真是一口都下不去嘴。
“你烤焦了，重烤。”黎罗把鱼串塞回乐代宁修手里，起身走出了帐篷，在篝火中拿起一支火把，走向了离营地不远的自然石壁处。
“唉，上次说起‘重考’，还是你拿到一模成绩的时候。”代宁修遗憾着往日不再重现。
这时他注意到黎罗拿出几颗她在森林里捡到的红色浆果，用石块碾碎，用树枝枝头裹着布蘸取浆果汁在石壁上画画。
“你一刻都停不下来笔呀。”代宁修懒得再烤肉，跑去找黎罗，一把从她身后搂住她。
“要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生活，就要用原始人的方式。”既然黎罗这样说了，代宁修就安静地在她背后看着。
一笔一画简单的轮廓构成，画出了一男一女在篝火下的场景，而落款上黎罗写了自己的名字，还画出了代宁修背后的六翼纹身。
“啊…”代宁修有些惊讶，立即贴上黎罗的面颊，说，“你画出了一张我最喜欢的画。”
“你还挺容易被讨好的。”黎罗收了尾，丢下树枝，拍干净双手，重新拿起火把，带着挂在她身上的代宁修再走回帐篷。
“是你以前对我太坏了，我要的也并不多。”代宁修越来越放肆的亲密让黎罗一身鸡皮疙瘩，“魔女不是最爱养爬宠的吗，蛇、蜥蜴、蝎子、蜘蛛…我没这个用途吗？”
黎罗急忙摆手：“行了行了行了，别贴着我了，我困了，我睡帐篷里，你去外边找棵树，织张网，趴着睡、挂着睡、吊着睡，随你。”
“你想得美。”代宁修抢先占到了蛛丝吊床，摇摇晃晃的，这份重量让棚上的树叶纷纷飘落。
黎罗见状，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宁愿天地为床，潮气侵身、被冻死…一根蛛丝黏在了背后，收缩一拉，她脑子一懵，就栽入了朽魔的网中。
黎罗保持蜷缩姿态，她在尽力维持重心和平衡，吊床躺两个人很容易180度翻面，脸朝下摔地上一定很疼。
可是除了晃悠，并没有她担忧的事发生，她因为紧张而紧闭的眼又睁开，吊床有规律的晃动渐渐平息，就像之前坐秋千一样安然又好玩。
“黎罗，你是不是从没想象过我们的未来？”在这死寂的森林里，代宁修的话语仿佛是这世界中唯一的声音。
“我们这四千年来就是冤亲债主，拥有的未来只有你追我逃，没有你想象中的，幸福的未来。”
黎罗冷冷的回应，转过身去，看到代宁修趴在吊床上，两手托腮、弯翘着小腿，像个在过夏令营的青春少年。
不过她知道，代宁修不会躺下去，是因为后背的伤太疼。而就算他们俩都被吊床兜着，他们紧贴着没有空隙，他也会为黎罗让好位置让她舒服地躺着。
“我知道我表现得太差了，让你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坏印象，我试图弥补，也总是搞砸…”代宁修正在忏悔反思：
“既然我们重新在一起了，我可以答应你，我们就在森林里避世养生十年，然后回塔楼再办婚礼度蜜月，我带你去我们曾经转世去过的所有地方，消解当年所有的误会，那时，你再不爱上我都说不过去了…”
代宁修期待地扭过头来看着黎罗的脸。
“夫人？”他戳了戳她的面颊，而闭着双眼的黎罗只是动了动腮帮子，随即一个翻身。
“哎呜…”代宁修眼疾手快及时拉出一根蛛丝从帐篷对面的树上连接到吊床，以免床翻了，手臂也护住了睡着的黎罗不会掉下去。
待吊床稳定后，代宁修不再发声吵闹，只是趴窝着，死死盯着毫无防备的黎罗。
他越看越皱眉，甚至忍不住张嘴想在她脖子咬一口，再拿蛛丝把她层层裹起来再抱怀里。
代宁修几欲动手，可胳膊刚抬在半空中又被他千年来修养的理智给收了回去。
“我…”代宁修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两侧，又看了一眼正均匀呼吸着的女孩，还是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要梦到我啊…”
说完又觉得，她肯定听不见，梦境他也不能掌控。
哎真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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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特扎瑞拉度过的第一晚结束了。
黎罗清醒睁眼的第一刻就在思考，今天怎么过？吃什么？喝什么？还能活几天？
从摇晃不止的吊床上撑起身体，发现身边没有人。
而黎罗定睛一看，这座树叶帐篷又被巨大的蜘蛛茧包裹得严严实实。
“就这么警惕吗，生怕我又跟哪只鬼跑了？”黎罗翻出白眼，耐着性子搜索了一下棚内，没有任何代宁修留下的信息。
那要在茧内呆多久，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像被封进玻璃棺中的娃娃，黎罗仿佛只能等待朽魔的安排。
“这该死的男人。”黎罗气鼓鼓地走到蛛丝茧内壁前，用力地撕扯，不过这次的茧比昨天的还难破开，坚韧无比，甚至要动用咒语才能艰难地打开第一层。
“把我关在这，他不会又跑出去杀人吧…”黎罗更加慌忙，不断撕扯内部无毒的蛛丝，直到外面透进光来。
“黎罗你别动！”代宁修的声音匆忙靠近。
黎罗听到对方疲累的喘息声及时停手，但并无好脸色，两手抱在胸口等待代宁修自行打开蛛丝茧。
谁知茧只是被打开一条缝，代宁修捂着下半张脸，也露出半个身子立在茧旁，对黎罗说：“你别主动出来，接触最外层蛛丝你会受伤…咳咳咳…”
“…代宁修？”黎罗听出异常，立即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茧内。
谁知，少年的身体轻飘飘的，还不等黎罗看清，他就先栽倒在了她的怀里。
让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血肉暴露，不剩好皮，破损的蜘蛛螯肢吊挂而出，代宁修的右侧整处后背被挖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