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杀掉情敌的正当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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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空间掀开一条缝，敞进了光亮，框住了黎罗欣喜的脸，她从快递速达的包装盒中拿出购买的睡裙。
雪白的轻纱笼罩丝滑的吊带裙布，宽大垂坠的皱褶，刚好能藏起小手的花边装饰。十分可爱还有些幽灵般的唯美轻盈。
这时听见下楼的声响，黎罗赶紧把衣服藏进箱子里，站在了客厅中，回头看到莘纶一脸冰冷地打开他一楼的房间，无声地再合上了门。
“莘纶哥哥？”黎罗大概知道，他是从顶楼下来的，也就是离开了爸妈的房间。
“今天没有看到爸妈去上班，他们也没从楼上下来过，不用吃饭吗？”她小心翼翼地提问，即便知道那两个披着人皮的鬼魂根本无需吃饭。
“我把他们放走了。”莘纶坐在他的工作台边，侧过来的脸被唯一的台灯光源只照出了轮廓。
“啊？什么？为什么？”“因为你都知道了。”
“可是我说了我不介意…”“你都知道了，我无法再骗自己或再骗你了，我已经想清楚了。”莘纶的话平静，自如，仿佛找到了迷雾之下最开阔正确的道路。
“我一直躲着你，拒绝谈及我内心的想法还有过去…现在我非常冷静清醒地想和你谈谈。
我，太想拥有完整美好的家，可亲可敬的父母，可以为之奋斗努力的弟弟妹妹，我很难接受这些失败的结果。
我幼稚且可恶地绑住了两只亡灵来扮演我的父母，笑着走出家门说是要去上班，实际是离开一段路后飘回了阁楼；笑着为我们做饭主持家务，实际是倍感煎熬地受我指示。
终究是演的，他们惧我恨我。
我意识到了我有多糟糕，于是我决定，给他们自由，与我的假想说再见。
而黎罗，我最重要的黎罗。我太害怕被你发现我其实很糟糕，即使我不停对你道歉，你也承诺过会留在我身边，但我还是没觉得自己能好起来。
直到我决定，让你也更加自由一些。
我同意你转学去圣兰尼，也期望你去交新的朋友，如果你实在繁忙，周末都不用回家，只需要给我每天报平安就好。”
原本以为大事不妙的黎罗终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两手放在心口平复呼吸：“莘纶哥哥，说出这些后你会觉得好多了吗？”
莘纶凝视黎罗的脸，轻轻点头。
“太好了…”黎罗忍不住又想扑过来给他一个抱抱，“这些全都是你的真心话，对吗！”
而莘纶坐在转椅上一个回身，用椅背隔开了她：“你的伤还没好…别…”
黎罗马上收了手，倾身靠在椅背上，让工作台上照耀的暖光也画下了她的侧脸，让她甜蜜又满足的笑容能被莘纶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就等你对我坦诚相待，没有谎言和隐瞒，我能和你一起面对心里难以言说的秘密，消除伤疤的痛楚，这种羁绊比字面上的‘家人’更加坚不可摧，对吧！”
一瞬似乎莘纶受到了新的触动，他的瞳眸温柔极了，回应出完美无瑕的笑容，并乘机抬手揉乱了黎罗的头发：“看来，这世上只有你能拯救我了。”
黎罗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没有细想莘纶说的“拯救”是什么意义，只是轻易就会陷进那怎么都看不腻的笑容里。
“嗯，这是有效的交流。时间到了，你得去洗洗睡了，赶紧赶紧，晚安好梦。”似乎多看莘纶一眼，他都得收钱。假意看一下壁钟，就把黎罗轻轻推出了他的房间。
“那，这个！”黎罗指了指她的鼻尖，因为莘纶的晚安吻就习惯亲这里。
“滴。睡觉打卡。”莘纶的指尖按瘪了黎罗的鼻头。
“什么呀！”“赶紧去！”莘纶一阵哈哈，躲进了他的房间，紧锁了门。
“行吧，我主动的时候你都不愿意，有趣的男人。”
现在，似乎才是与莘纶改变的关系的第一步，道阻且艰啊。黎罗整理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甜蜜偷笑着走去了浴室。
一段走廊之隔，房门的背后，莘纶整个人还贴在门板上，听到黎罗的离去，在空洞冰凉的黑暗中缓缓拿起手指，只听指甲在齿间“咔嚓”脆响。
他渐渐滑落身体坐到了地上，对着空气发出一个又一个呢喃般的疑问：
“我做错了吗…不该放她自由啊…
该如何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么，结识了什么人，什么人在觊觎她…
该如何发现她要离去的征兆，潜在的危险人物会如何带走她，会对她做什么…
我该收回那番话吗，我该怎么做才对？
怎样做，我才不会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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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刀在空中划出绚丽的半圆，刀尖刺入爬行在地的灰暗游魂，随着四周鬼魂的凄惨呜咽、混乱窜行，死神使者们更以力量优势刀刀致命。
常人只能观望到坟地一片死寂，事实上，排排墓碑的中心，卡乐莱斯的皮鞋一脚蹬在鬼魂的脸上，将其碾压，踩碎。
镰刀将土块划出无数刀痕，逼更多的鬼魂出来，无情地实施处刑。
湿润的清水成雾，由着凌冽寒风裹挟，清理此地腥臭的气息。
蓝发的死神使者游择乐站在了大力用镰刀锄地的卡乐莱斯身旁。
“好了好了，我们只是负责清理强占别人坟墓的厉鬼游魂，你再肃清下去要把人家原住民惊吓到了，转头一个投诉，那咱们可不得了。”游择乐拍拍搭档的肩膀。
卡乐莱斯的动作停住了，缓缓直起身体：“就是这种任务急着叫我过来？”
作为最熟悉这位业界精英的游择乐马上看懂他的表情：“哈？心情不好？任务打断约会了？”
卡乐莱斯的面容冰封般冷漠，收了镰刀，掸去西服上的灰尘，走上了墓地边的小路，瞬间化为实体显形，一边用手指梳理他银白的短发，一边扣上外套扣子。
“我还不放心她。你替我顶着岗位。”卡乐莱斯说着就要迈腿赶路。
游择乐闪现在他身后一把拖拽住他：“哎哎，你的岗位哪是我能顶着的啊，卡爷，最近是搜查朽魔六翼的特殊时期，你还非要去约会那是大大的不妥！”
“六翼跟她关系很近，迟早还会来找她，守在她身边是正当的证人保护，也可能会有突破口。”
卡乐莱斯看了眼手机，没有得到期待之人的消息，又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执意要走。
“那你这下，危险了啊。”游择乐见状，松了手，但进行一波理智分析，“自从你负责这个片区，发现她之后，你就挤压任务的时间，去做了多少意义不大的兼职？
等你实际接触到她，你更一发不可收拾。你又不愿让她早点死，现在又不能和她在一起，她跟那么多鬼都有牵扯，你为她好是图啥？
现在，你们到底是属于什么关系？”
卡乐莱斯深锁眉头转过脸来，一脸满是：你找茬？
内心却在纠结思索着：我是她的…来世的未婚夫？
“卡爷，不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倒是相信，这一世你都难以割舍她。”游择乐上前来试图和卡乐莱斯勾肩搭背，可惜差他一个头，只够让他的手臂搭着自己。
“如果你不能成全她，那你就把她抢过来。
即使是让她跨越一次生死，也要把她的灵魂拴在你这。这样你们都幸福美满、长久相爱、一起转世、再续前缘。”游择乐仿佛发出恶魔的低语。
卡乐莱斯眯起了眼，一言不发反手一敲，游择乐差点栽倒在墓地芬芳的土地里。
可惜在任务堆积期间，卡乐莱斯已没有任何空档再去看望女孩。
劳苦功高的死神使者满身血污，站立在一座一片焦黑狼藉的鬼屋内，这里潜藏的数十恶灵被他全数处刑。
他握着镰刀的手依然有力，带着西装制服上大大小小的撕裂痕迹，和一腔怨言，他消除了任务列表中一个又一个红点，希望做完工作能有片刻休息时间。
可任务源源不断。
卡乐莱斯扛起镰刀，叫上刚完成鬼屋上层搜查的游择乐：“走，下一个。”
游择乐从楼上翻下来钻进窗户，踩进了属于恶灵的一滩黑色血泊里。
愣神过后，他中气十足地哈哈一笑：“哇，你今天真的心情很不好哎！”
转头在赶去下一个任务地点的路上，游择乐嘬着可乐，滑着滑板，在空中一片云层里追上了骑着白骨摩托的卡乐莱斯：
“哦，那个妹子真的能靠画画恢复自己被删除的记忆？”
把卡爷的感情故事当乐子听的游择乐可不愿少听一条八卦。
即使没见过卡爷喜欢的那个活人，他也知道，卡爷捧着那速写本就是在睹物思人，以及，那个妹子身份很不简单。
游择乐凑近些，看到摩托表盘前几块尖骨扣住速写本，画面上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彩铅风景画，卡乐莱斯也时不时往下观望，凌空之下一片原野山坡。
“你在找什么？”游择乐忍不住去烦惹卡乐莱斯，脚下滑板的速度比一旁的白骨摩托还快，绕前绕后只等搭档快点回应他。
“黎罗送我的速写本，上面画的东西，有些耐人寻味。”
卡乐莱斯把速写本前面全是某人面容的肖像画全部跳过，看到一张朽魔六翼黑洞般双眼的图画。
之后几张图里还画有昏暗房间中身穿白纱裙的女孩，装点蜡烛和奉上脏器的神秘仪式场景。
以及一张沿着蒲公英的小路往上，走上黄昏降临的山坡顶处，一座被玫瑰包围的巨型古建筑塔楼。
“六翼跟黎罗身上的仪式痕迹有关，最方便施行仪式的地点，就是六翼的据点。
那要说百万年老怪物的家是什么样，这座塔楼就很合适了，可是，它在哪呢…”
卡乐莱斯推理着：六翼能和黎罗顺路回家，并带她过去举行仪式之后又把她安全送回家中，此距离必定可以直来直往。
当初他跟踪时频频跟丢无法确认地点，实际有原野山坡的地方又离黎罗的家太偏远了。
他不禁减慢了摩托速度，对地面的搜查更细致了些。
哪知游择乐就一把将速写本从车上取下供自己端详。
果不其然行进的速度太快，到他手上两秒钟，几页画纸就差点被吹飞出去。
游择乐仓皇抓住所有画纸，试图抚平褶皱，露出尴尬傻笑看向卡乐莱斯的脸，毫无意外见搭档眼里的杀意骤起。
“哎卡爷你别动手！”游择乐看上去就要抱头鼠窜，可突然灵机一动，指着速写本，“那妹子，回忆起来的画面全都是在人家家门前和在建筑内部？
如果六翼的据点就在地球某处，妹子也没被戴上黑头套绑架过去，那她一定会有更详细完整的路线记忆。”
卡乐莱斯听懂了游择乐的意思，停下了摩托车：
“六翼把她哄骗去他家时，应该是两人放学后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进，但空间被六翼的力量切换，原本现世的路被他切换到自己真实据点的空间路线。
不过没有六翼的带领，常人去不了他的据点，我们也难以搜寻到。”
有线索了，卡乐莱斯立即调头：
“我们再回一趟黎罗家附近，集中使者队员，再次搜查检测那个片区异空间的波动。”
“哦，你和我想得一样？”“对，混沌怪物常混迹于一片荒芜的法外之地，是妖兽、野人、魔女、恶鬼的定居之所。
我们快向总部发送申请，组织大量人手，前往【世界边境】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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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外的露天平台上，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坐在欧式黑铁玻璃桌前，与身边的美貌女人谈笑风生。
他在咖啡中加了一块方糖，轻轻搅拌，端起那黑色烫金的瓷杯，吹开泡沫图案，舒心地喝下一口，举手投足都是贵族财阀般的从容优雅。
直到口袋里手机的嗡鸣声震到他的笑容僵住。
他面不改色地对女士表示抱歉，回避去一旁接听电话，对面先开口尊称道：“摄政死神大人贵安。
祭番号punm1033卡乐莱斯已向总部申请：为搜查朽魔六翼据点，需打开世界边境入口，集合一千位处刑部使者，外援部全体备战待命。”
得到消息的男人缓缓抬头：“那只老蜘蛛又出现了？”
他回过头去，座位上的女士还对他微笑致意，男人马上对电话说道：“我没空。”
正要挂掉，对面更着急地阻止道：“齐大人，另外两位大人分别在天堂和地狱外勤出差，只有您有能力和时间开启世界边境入口了。
按照卡乐莱斯使者上交的报告证据，朽魔六翼已潜伏在活人女孩身边多年，有危及此人性命的危险，并且他常出没的片区里，近两天内已发现三具人类惨死的超自然死亡尸体。”
男人双眉一挑：“老蜘蛛潜伏在谁身边？把她完整的资料发给我。我即刻动身前往世界边境。”
当咖啡桌边的女士再次抬起头看向天台角落时，那位刚刚接电话的男人所站之地已空无一物。
她惊讶地低头往楼下咖啡馆出入口看去，又看看天台四周，她没好气地抓起自己的手提包起身：“什么人啊，喝杯咖啡还跑单，老娘再也不相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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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位处刑部使者人手一把镰刀，军姿站立在沙土浅滩上，背后是一片无边际的蔚蓝大海，面前是一身华贵黑金软袍的摄政死神齐大人。
一众准备出征的死神使者们都感受得到，齐大人今天心情不好。
本该为战士们作出鼓舞人心的演讲，哪知大人坐在白骨堆砌而成的蛋型座椅上揉着太阳穴：“哎烦死了。”
因为他想给刚才一起喝咖啡的女士发信息，谁知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还不是您的朋友。
齐大人架着腿，手指挠了挠他那张保养极好的脸，漫不经心地叫了句：“谁申请去【世界边境】找朽魔六翼的，出列！”
白发蓝眼手握冰棱镰刀的高大男子跨步上前，只见大人对他勾了勾手，卡乐莱斯略带紧张地靠近过去单膝跪下。
“你亲眼见过朽魔六翼假扮常人和一个女孩相处吗？”大人附身压下声音问。
卡乐莱斯如实回答：“朽魔六翼改换常人身份代宁修进入海纳德中学，和活人少女黎罗一起上学整整六年了。”
看大人的神色似乎认为这件事早在他预料之中：“你，有机会检查过那个女孩的灵魂印记吗，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卡乐莱斯没想到大人在意的不是死敌毒蛛，而是那个女孩。
他当然在长期的观察跟踪中看到了，黎罗那多到数不清的灵魂印记，每个都是一段爱恨故事，她浑身发的光几乎能透亮一间屋子。
“她没有异常，是普通的活人少女。”一字一句听上去老老实实，正经百般。
摄政死神却冷笑一声：“那老蜘蛛还能守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孩身边浪费时间？”
卡乐莱斯斗胆与大人对视，蓝宝石的浅瞳仿佛被那双棕色的深瞳刺痛，他顷刻间被大人的目光看穿了心事和谎言一般，惶恐地垂下头去。
大人无视了身边跪下的卡乐莱斯，看向面前冒着冷汗的使者们：“此次大型搜查并非讨伐任务，你们在搜寻朽魔六翼的踪迹或老巢之外，注意谨防生于世界边境的怪物。
最重要的是，世界边境是一个个小空间拼凑而成的隔断，你们稍不小心就可能掉进隔断另一端去，掉入其他的宇宙，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平行宇宙。
虽然所有平行宇宙中都有类似祭都的势力存在，生死循环也是同样的规律，可但凡是第一次掉落进去，毫无适应性，就可能被时空撕裂灵魂而尘烬。
请记住每个世界作为独立个体，你生逝于这里就属于这里。”
齐大人起身，脖子上金色的链子滑动在锁骨处，软绒长袍微微皱起，他抬起了左手手臂，右臂撑在了手肘关节处，他蓄力之时，卡乐莱斯也畏惧地后退了。
目光锁定远方，左手上出现了耀眼的白光，层层白鳞包裹的镰刀逐渐显影，鳞片开始环绕着刀柄重组，刀刃也被能量吹散成浮动的白烟云雾，一条龙身游动的影子隐藏在了他手中的光芒和烟雾里。
他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眼前一线海平面的中心。
后坐力让身体一震，光芒横向冲击驰骋于海上，海水被巨刃切开般朝两旁涌出大浪滚挟而去，一团仙气蓬勃的浓雾如同光箭遗留下的彗星尾，世界破开了一个口子。
“你们去吧。”齐大人平淡一语，弯下膝盖坐回了他的坐骑。
众人骑上白骨摩托，引擎隆隆作响，轰鸣启动飞速行驶在海面上奔赴蓝天碧海间一线漆黑的无限洞口，去往世界边境。
“卡乐莱斯教官。”大人叫住了面前准备离开的男人。
“你工作能力优异，得到的授勋在同工龄的使者中排名第一，培养的新手使者人才辈出，自身战力和灵魂潜力也不错。”齐大人的目光在卡乐莱斯身上打量扫视着。
虽然接受着夸赞，卡乐莱斯却极为不安：“感谢大人…”
“如果你完整回来了，我就给你升职。”大人的话轻描淡写。
“惶恐大人的欣赏，这就是我平衡生死平息动乱的本职，我为这份光荣的工作以及为守卫的战争殉职，本就是我的归宿…”
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卡乐莱斯说得很顺口。
“瞎说，你明明很想活。”大人打断了他的话，并又一次让卡乐莱斯附耳靠近：
“如果你处刑了朽魔六翼，我就把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
一时间卡乐莱斯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胸口，瞳孔地震：大人读了我的灵魂印记。
他立即跪下，镰刀刀刃平落于地：“感谢大人！”
“嗯，去吧，收割你情敌的人头去。”摄政死神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