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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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夫上尉，这里是星环集团舰船星环号，我是星环集团代表艾AA，请求您撤开封锁线，让我们暂时通过这里，我们需要去见一见维德。”
艾AA在通讯频段内连接上了驻守此地的太空军指挥，本来以她的身份，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单独联系对方，只需要向对方出示通行许可就行，但现如今是特殊时期，艾AA为了求稳，还是选择了按规矩办事。
“谁同意你们过去的？”
通讯频段内出现了拉尔夫上尉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直接让艾AA顿时一愣。
她以为是对方没接收到授权文件的证明，故此又发了一份给对方。
“上尉，您看清楚，我们的请求已经被审核通过了，而且通过的人是罗聪敏总统本人，您难道是要质疑总统阁下的决定吗？”
“怎么了，AA？”
正在一旁副驾驶思考人生的程心摘下了耳塞，向身旁的艾AA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封锁线的人突然就不放咱们过去了，我正在和他们交涉，问题不大，咱们的申请我看了，是由脑联网最高权限直接通过的，那个权限目前只有三个人有，一个是总统罗聪敏，一个是林璇，还有个是地联议会那边的AI秘书。”
“不过现在这个权限，应该只有罗聪敏有了，所以咱们的审批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艾AA这话刚说完，拉尔夫上尉的话音便是再次在通讯频段内响起。
“请两位稍等，你们的审批证明有点问题，我需要亲自向总统阁下汇报这件事。”
“浪费时间！”
艾AA有些无语，明明审批已经通过了，还询问什么？
要不是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事情都得从严处理，艾AA估计早就骂起来了。
“AA，再等等看，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程心此时却也忽然开口。
“你仔细想想，我们的审批到底是谁通过的。”
“按理来说，这种审批不应该会直接惊动罗聪敏，而是需要从军部一级一级上报，可咱们的审批却是直接跳过了所有的部门，直接由总统授权。”
“但这是为什么？”
“貌似咱们与罗聪敏也并不算熟悉吧，我以前与她争夺执剑人之位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其余的，就再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了。”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他都没有什么理由来帮助我们通过这个审批，那么咱们的这个审批到底会是谁通过的呢？”
被程心这么一提醒，艾AA也才猛的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一切貌似都显得太过于顺利了。
就好像有什么人一直站在幕后盯着这件事一样。
可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谁会又有闲心盯着她们这两个不起眼的家伙呢？
“艾AA女士，刚才我们已经咨询过罗聪敏总统了，她声称并没有同意过你们两个的审批，也就是说，这份审批证明材料，很有可能是你们两个人伪造的！”
拉尔夫此言一出，艾AA与程心顿时全都心凉了半截。
完了！
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目前唯一拥有权限的罗聪敏竟都不知道此事，那只能说明她们这是伪造的审批文件啊。
“该死！”
艾AA只感觉气的要吐血。
“拉尔夫，你真当我们两个是傻子么，如果我们真的想要伪造一份证明材料，会伪造一个由最高权限通过的吗，伪造军部的岂不是更容易？”
艾AA此言倒确实。
最高权限即使是算上那两个人，也才只有三个人掌握，真要伪造的话查起来简直是不要太容易。
反而是军部的人数众多，审查起来困难重重。
这就好像你伪造了一份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样，一眼假，但你要是伪造个什么华国邮电大学，第一时间人们还反应不过来这是个虚假的大学。
“是，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我们还在调查，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暂扣住你们二位，以防止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
“这不公平！”
艾AA气的拍了一下显示器。
“我们是星环集团的代表，你可没权利扣押我们，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开就是了。”
艾AA本就不想让程心去见维德，她不想让程心再次卷入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
现在有了这个借口，她自然想要赶紧脱身。
“艾AA女士，这是军部的规定，你们二位现在都是我们重点怀疑的对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你们离开的。”
拉尔夫的态度坚决，在他说话之时，周围的舰队已经呈现了包围之势，似是要将星环号团团围住。
见状，艾AA顿时就有些恼火了。
“你以为就只有你们有舰队吗？”
话落，远处一艘艘军舰行驶而来，它们全都印有星环集团的徽记，属于是集团的私军，数量虽不算多，但也有十三四艘，与包围的舰队形成了对质之势。
“告诉你们，我们给军部走审批文件，已经是给了地联最大的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星环集团可不归地联管理。”
星环集团虽然作为一家公司，但实际上早已经脱离了地联的掌控范围，像这样的巨无霸企业，太阳系中还有很多。
而就在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之势时，通讯频段内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好了，放她们过去吧，这点小事，还弄得要舞刀弄枪的，真是够可以的。”
众人闻言，全都看向通讯频段内出现的第三人。
只见身穿一身白色研究服的丁仪正端着一壶茶，以投影的方式在双方通信器内出现。
“丁老。”
丁仪的突然出现，让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看向丁仪，不知道这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正巧路过来转转，没想到就遇到老熟人了。”
丁仪说着，眼神看向星环号，或者准确来说，是在看舰船上的程心。
丁仪与程心的接触并不算多，但在危机纪元的老人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所以程心算是丁仪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还算熟悉的老人。
“你叫……程心，pIA的那个技术顾问？”
丁仪在和林璇接触之前有一段时间给pdc工作，所以对pIA并不算陌生，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部门……至少在他们科协家眼里是没什么用。
“丁老……是我。”
程心想要站起身，毕竟按照辈分，她属于是丁仪的晚辈，但无奈星环号的驾驶舱过于狭小，程心刚站起身，又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他们要见维德的审批拿来我看看。”
丁仪话落，拉尔夫便是连忙将程心之前发给自己的那份审批文件发给了丁仪。
“丁老，刚才我们已经和总统阁下核实过了，她并没有同意过这份文件，我们怀疑这可能是三体人骇入进了我们的脑联网，篡改了这份文件。”
拉尔夫道。
“嗯……想法不错，但有个问题，脑联网的终端是绑定在咱们所有人的大脑内的，如果脑联网被成功骇入，三体人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想办法修改一个审批文件了，估计咱们所有人的信息，包括大脑内的数据都已经丢失了。”
此言一出，拉尔夫顿时沉默。
对啊，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个可能。
当他第一眼看到总统亲自审批通过这份文件后，直觉就告诉他罗聪敏应该不会管这种事情。
结果当罗聪敏那边确认后，他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就下意识觉得这应该是一份伪造的证明。
可星环集体的两位代表完全没什么理由去做这种事，就算她们走正常的审批流程，想见到维德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三体人骇入了脑联网，但现在一想，似乎也说不通啊。
“看来是林璇那小子快回来了，好消息啊。”
丁仪笑呵呵的转身，离开了双方的通讯频段。
他一走，星环集团与封锁线上的这些舰队顿时就尴尬了，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拉尔夫还是咬牙下令，放开了一道封锁线。
同时，副官也将星环集团这次所表现出的兵力，一五一十的上报给了地联军部。
以前虽然知道星环集团可能存在私军，但并不清楚具体数量与规模。
而通过这一次，反倒是直接将星环集团的老底给试探出来了。
这么一看的话，这一波地联一方至少是稳赚不赔的。
“真是该死，让这群家伙给耍了！”
艾AA想明白这一点后，也是又气又恼。
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做领袖，对方啥也没干，自己这边就直接明牌了，这要是地联后续清算起来，估计又是一大堆的麻烦。
“哎，这cEo当的真是没意思透了，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感觉我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维德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难道连接脑联网后，人真的会变傻吗？”
星环号很快穿过了舰队的层层封锁线，见到了被包围在中心的万有引力号。
这艘舰船此时就如同一具死在星海里的鱼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甚至就连发动机的光芒都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在漂流发生位置偏转时，侧翼发动机才会喷出少量尾焰，修正其自身的位置。
“我们到了。”
将船停靠在万有引力号的接泊位上，程心与艾AA并列走下星环号，此时，关一帆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两位，欢迎来到万有引力号，维德先生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在关一帆的带领下，二人很快穿过舰船的各个舱室，来到舰桥中心的位置。
艾AA与关一帆留在了门外，维德只让程心一个人去见了他。
程心穿过舰船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位于正中心处的维德。
此时，略显苍老的维德正靠坐在椅子上，但他的眼神依旧锋利如刀，扫过迎面走来的程心。
“这是咱们的第三次见面了吧，有什么感想？”
维德笑着看向艾AA身旁的程心，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维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第一次见面时，你是pIA的局长，我的上司，第二次见面时，你是执剑人，第三次见面，你已经沦为了阶下囚，想来你一定感触良多吧。”
程心面无表情，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不会引起面前这个男人任何的情绪波动。
“是啊。”
维德出奇的没有反驳程心的任何话，而后者更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那失望不是对她的，而是对全人类的失望。
“维德，为什么？”
程心出声问道。
“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现在我都甚至无法理解，杀死了那么多的人换来的成功，真的有意义吗？”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有意义。”
维德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有任何一丝的后悔。
“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意义，程心，放弃很容易，但是选择活下去很难，我是在走一条最难的路。”
“可是你问过他们吗？你问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意愿吗？”程心质问道。
“他们也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误？难道为了整个人类，他们就该去死吗？”
“总有人要去死的，你别无选择，我也别无选择，所以我选择做个恶人，我来替她们选择。”
维德长叹一口气。
“如果你只是想要问我这些，那你大可以离开了，我就是告诉你，让我来选，只要能保住地球上的一个人，哪怕付出的是全人类的生命只能保住这一个人，我也会去做！”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死掉的文明，什么都不是。”
程心微微点头。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而后才道。
“维德，你该相信人类，你总喜欢把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考虑，明明我们还有很多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
“三体人会给我们时间吗？”
维德反问。
程心这回不说话了。
双方沉默良久，程心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维德，你还记得你与我之间有一个承诺，对吧？”
“是。”
维德不置可否。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执剑人了，没有办法将执剑人的位置再让给你了。”
程心微微摇头。
“不，这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另一件事。”
她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金属棒状的东西，递给了维德。
“这是星环号的钥匙，它的最大速度已经接近了光速，之前你要艾AA研究的曲率驱动技术已经卓有成效了，这就是样品。”
“我不允许你再干预人类的事情了，你应该将选择权交到人类自己的手里。”
“维德，睁眼看看外面吧，看看那些包围着你的舰队，你已经不是人类的保护神了，相反，你在人类的眼里，比三体人更可恨百倍。”
“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乘坐星环号，离开这里，离开太阳系，再也不要插手人类内部的事情，让人类内部来做他们自己的选择，可以吗？”
程心这一番话，让维德沉默了良久。
大约思考了半分钟后，维德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直接一枪崩了我，而不是给我一把能够逃离这里的钥匙。”
程心长吐出一口气。
“我不能那么做，毕竟你也曾经保护过人类，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你对人类的功绩却是实打实不可被磨灭的。”
“那我该谢谢你。”
维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这种笑容，程心曾经在罗辑交出执剑人身份时，也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过。
“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次相见的。”程心道。
维德此时却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东西，也递给了程心。
“作为回礼，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这是什么？”
程心有些不解的接过维德递来的东西。
“你丢失的记忆，我帮你找回来了。”